台下众人再次表情各异。有的人脸上是恍然大悟;有的人脸上是心悦诚服;有的人脸上是难堪,还有的人脸上则充满了心虚。
心虚的副会长走上前试图对会长老爷爷解释什么,却只得到轻飘飘的一句。
“你也和我一起打拼三十多年,该好好休息,花时间陪陪亲人了。协会里的事就是交给其他人吧。”
副会长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心中止不住地想。他这些年搞的小动作,对方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终于情分耗尽,再也忍不下去了。
……
比赛结束,楚芃麦受会长邀请参观了他私人的榴莲园。这个榴莲园面积并不大,却是楚芃麦见过品种最丰富的榴莲园。
有的树种下时年代久远,现在已是参天大树,伞盖可遮天。有的却是近几年才种下的小树,依然生机勃勃,旺盛地生长着。
榴莲协会的会长老爷爷带着楚芃麦穿过最浓密高大的一片榴莲树林,听楚芃麦问:“爷爷,这些榴莲树是品种?怎么长得都不太一样?”
他不由笑了笑,回答:“这些很老的树都是原始种,没有名字。”
“大马国是榴莲的原产地,你在山上见到各式各样的野生榴莲,它们的形状都不太稳定,甚至每一年结的果子味道都不一样。有的时候会给你惊喜,有的时候又会给你沉重的打击”
接着,他又将楚芃麦带到另一片高高矮矮、错落有致的树林里说:“这边的树就都有名字了。”
“这是第一棵登记的商品榴莲种,来自雪兰莪的D1,注册编号和名字完全一致。”
会长老爷爷像介绍自己的孩子一样,介绍着每一颗榴莲:“那是来自马六甲的D2拿督妮娜……D10青头……D123青尼……还有你们华国人最熟悉的来自吉打的D159金枕。”
“……这棵最小的树是上一次柔福注册的D226福13。现在,就差你的D227猫猫头了。年轻人加油,不要让它埋没在你的农场里,成为仅存在书本中的树哦。”会长老爷爷像绅士一样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楚芃麦有些无措:“我的猫猫头榴莲树性状也很不稳定,可能只有在我们农场种出来才是这个味道。”
会长老爷爷回望他们已经走过的那片原始种树林,颇有哲理地说:“你面前看到的这些商品种,曾经也是那些原始种中的一员,然人力将它们变成了现在这样。孩子,你也可以,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楚芃麦听完若有所思。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他的心里,等待破土而出的那天。
大马国天气炎热,会长爷爷又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和楚芃麦慢悠悠逛了一会儿园子就不得不回屋休息。楚芃麦又陪对方说上一会儿话,见对方目露疲色,十分懂事地告辞离开,驱车赶回市区。
因为拿到冠军,他们农场的人决定今晚去当地很有名的一家中餐厅庆祝。
路上因为有车发生车祸堵得厉害,等楚芃麦到场时已天色渐沉,包厢里其他人早就热热闹闹吃起来。郑云崖坐在金凤阿奶右边帮着布菜,而他自己右边的位置却空着,显然是给楚芃麦准备的。
桌子下的比奇最先发现楚芃麦的到来,高兴地发出驴叫提醒大家。
“阿奶,你们吃得也太快了,都不给我留一点!”楚芃麦欢欢喜喜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没有丝毫不悦,更像是一种撒娇。
金凤阿奶可不惯着他,把菜单扔到他面前:“还要吃什么自己点,别一天对着我撒娇。”
楚芃麦:……
他把菜单放一边,拿起筷子吃桌子上的菜,自我夸奖道:“哼,我是节俭的人,才不会多点菜白白浪费,这些够我吃饱了。”
夹起一只大虾,金凤阿奶眼睛也不抬地说:“哦,那你还叽叽歪歪,可不就是在撒娇。”
楚芃麦:…………
他又把菜单拿回来,重新翻阅。为了证明他没有撒娇,他一定要点一个能吃完的菜证明自己!
郑云崖则钦佩地望着金凤阿奶,这是能治得住楚芃麦的牛人!而他……只能做忍人……
“有了!我点这个,陛下你也来一杯吗?”
活泼而张扬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他扭头一看就见对方手上的菜单停留在酒水的一页,图案印的是一杯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调制酒。
郑云崖眼神质疑:“你确定你能喝?”
这些调制酒瞧着好看,却都是用烈酒调制,度数高得吓人,轻易就能让人喝醉。
楚芃麦很自信:“能啊,我从小喝酒按碗算,海量。陛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喝?”
“不,我从不喝酒,你最好也别期待我喝酒。”郑云崖眼眸半垂,不经意地透露出一点点大魔王的气息。
他喝了酒意识依然清醒,但会放纵自己,做出他平时完全不敢做的事,他不喜欢那种失去掌控的感受。
“好吧,那我自己喝。”楚芃麦也不多说,高高兴兴地接过服务员端来的漂亮酒杯。哇哦,长得这么好看的酒他还从来没有喝过,想想就知道,花花绿绿肯定好喝。
就着菜下酒,他很快吃饱喝足,一边拿纸擦嘴,一边嘀咕说:“失策了,五彩缤纷的酒没想到这么对不起它的外观,好难喝啊。”
扶着金凤阿奶起身的郑云崖:???
他无语地说:“难喝你还全喝完?”
感觉有点热的楚芃麦,像甩帕子一样用卫生纸给自己扇扇风,吐槽说:“这边的酒好贵,不喝完我觉得又吃亏,又浪费。”
楚芃麦作为最晚来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吃饱的人。等他吃完,众人便准备结账离开。他们这一群人一半都是老爷爷老奶奶,还有一个孕妇,怎么看都不是能玩闹通宵的存在。
拿着账单找来服务员,今天做东的楚芃麦却意外得知:“已经有人帮我们结过账了吗?”
服务员笑了笑:“楚先生,是我们老板决定免单。毕竟你们能拿榴莲冠军,他也与有荣焉。”
老板一定是他的知音!楚芃麦决定交这个朋友,跟着服务员去见餐厅老板,也是餐厅的主厨,一个浑身上下都颇为圆润的中年男人。
两人相见恨晚,很快就在楼下大堂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老板,你做的菜太好吃,我舌头都要吞掉了。我这个人口味比较重,平时都不喜欢吃清淡的广府菜,但是老板你的手艺逆天改命,征服了我!”楚芃麦红着脸说。
餐厅老板被哄得眉开眼笑:“也就一般,谬赞了。楚先生,你们的榴莲才是一绝,榴莲大赛那天我也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你送选的榴莲被评审团吃得一干二净,那叫一个羡慕。恭喜你们夺冠了。”
“不用羡慕,等我回去给你想办法邮寄几个榴莲!”脑子已经有点迷糊的楚芃麦,大手一挥满足国外农场粉丝的期待。
大堂里三三两两的食客,耳尖地听到他们说榴莲大赛的事,惊讶地说:“今天的世界榴莲大赛已经结束了吗?我以为还没开始。”
“难怪我说会展中心那里热闹了几天,最近又冷清起来,还以为是今年不准备办比赛,没想到竟然是已经办完了。”
“怪事,怎么都没看到什么新闻,也不知道是哪个果园拿了冠军。”
有人用手机搜索到世界榴莲大赛的官网,震惊地说:“今年的大赛确实已经落幕,没想到是一个华国的农场拿到冠军。”
楚芃麦敏锐地从他们的谈话中觉察到什么,请求餐厅老板教他怎么看东南亚一带本地的新闻。
这一看他才知道,这边的媒体真是够小心眼,虽然承认了他拿下冠军,却完全不宣传这件事,集体哑火不发新闻,他的战袍岂不是白穿了!
不过没关系,回国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一定再把他的战袍穿上,在全国人民面前秀一秀!!!
步行回酒店的路上,楚芃麦脑子彻底迷糊了,还在吐槽这件事:“他们好过分,好歹把我们的冠军照片发出去给大家看看,竟然藏着掖着。”
“我要把我的战袍穿上,穿上…werwerwer!”
走在他前面的郑云崖,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回头一看就见楚芃麦正抱着电线杆学狗叫。比奇则好奇地望着他,似乎在判断自己要不要跟着叫。
郑云崖挑眉冲前面的人喊:“奶奶,香香好像喝醉了。他不是说他从小喝酒按碗算,海量吗?”
前方传来金凤奶奶的回答:“你听他瞎吹,他从小喝米酒,一次一碗,多了就歇菜。别管他,等他撒完酒疯把他扔床上就行。”
郑云崖:…………
他的冷漠脸透着一股无奈,走到电线杆边拽开楚芃麦,准备把人拖回酒店。
可楚芃麦手上抱着的东西丢了,便自动寻找新的东西抱住,比如比奇……
抱着狗,他眨了眨自己迷茫的眼,只觉视线里万事万物都变了形态,还在上上下下地乱动,动得他眼晕。天旋地转间,咦,这只狗怎么长着陛下的脸?
“你是不是喜欢我?”他委屈巴巴地说,然后抱着“陛下”狂亲对方的脑袋。
被亲得一脸口水的比奇:???
旁观的郑云崖:…………
楚芃麦发酒疯真是连狗都不放过。
更可怕是,比奇努力挣脱楚芃麦的掌控后,楚芃麦又盯上路上的绿化树,抱着绿化树狂亲,激动地质问大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快说是啊!你怎么能不说话呢!!!”
此时街上已空空荡荡,郑云崖抱住楚芃麦强行离开他心爱的大树。
丝毫没有得到“陛下”挽留的楚芃麦很难过,他的“陛下”竟然是个渣男,一句话都不说,太过分了。
他转头看向带走他的人,震惊地发现这个人竟然也长着陛下的脸。天啊,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多陛下。
楚芃麦一把抱住对方,把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嘴唇像小狗一样胡乱蹭着,嘟囔:“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
郑云崖浑身一僵,脖颈上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那是楚芃麦的嘴唇。
心怦怦直跳,他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行抬起,露出一张湿漉漉、红润润的精致小脸和一双清澈又迷茫的桃花眼。
在他怀里,楚芃麦乖巧又迷糊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郑云崖手上微微用力,眼神认真地说:“对,我喜欢你。那么你呢?”
他觉得他疯了,竟然和一个醉鬼说这样的话。
脑子已经变成浆糊的楚芃麦,已经完全失去语言分析能力,扬着一张天真而又诱惑的脸,自说自话:“你喜欢我,为什么还不亲我?”
乘人之危是耍流氓!在心里默念三遍,郑云崖还是疯了,他拇指按在楚芃麦的樱桃色的嘴唇上,红着眼低头吻下去。
然而……还什么都没亲到。
穿着警服的大马警官从黑漆漆的巷子里跑过来,用警棍指着电线杆上的标识大喊:“喂,那边的两个人!不知道大马国公共场合不允许亲热吗?过来交罚款!”
神智恢复清醒的郑云崖把楚芃麦的脑袋往自己颈窝一按,抬起头看警棍指的方向,电线杆上还真有两个小人亲嘴的图标,上面画着红色斜杠……艹。
第69章 畅销全国第九天
郑云崖抱着傻不拉叽的楚芃麦在街边交罚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从爱上楚芃麦,他就总是走在丢脸的路上,快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为什么这个国家会有这样奇葩的规定?他从钱夹掏出3000马币交给大马警官,忍不住问:“白天我明明看到有人在街上接吻……”
“那不是没被我看到吗?”大马警官填完罚款收据递给他,笑了笑说,“我们国家虽然宗教自由,国教毕竟是回教,有很多慕斯林信众。保守一些的地区,街上亲吻早就被举报了。槟城开放一些,没看到就算了,看到我总得执行公务不是?”
倒霉被看到的郑云崖:…………
脸是丢尽的,罚款是上交的,人是没亲到的,艹。
黑着脸,他带着彻底醉迷糊已经意识不清的楚芃麦回到酒店,把人扔到床上,像鬼一样盯着对方,在床边坐了一夜。从弦月高挂,到晨光熹微。
床边的比奇看着他都有点害怕,这样的主人好吓狗啊!
楚芃麦倒是睡得很香很沉,在梦里都不上蹿下跳胡乱打拳了,一晚上老老实实,顶多翻个身。
一觉睡到自然醒,他缓缓睁开眼,感受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照在自己身上,便知道时间已不早了,迷迷糊糊坐起身。
他一抬眼,郑云崖那张剑眉星目,但眼下微微发青的脸就矗在床边,冷冷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天啊,昨晚他一定干了什么坏事!楚芃麦不敢和对方对视,怂怂地又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闷气地说:“陛下,你怎么在这里?”
对楚芃麦的记忆不抱任何期待,郑云崖冷哼:“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