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是黏糊的醉意:“小九,你吵。”
“我要睡觉了。”说完还把脑袋也埋进被子,彻底不理统了。
996急坏了,哼哧哼哧飞去找宿主的手机,看着锁屏跳出的“未检测到人脸”束手无策。只得飞回去看情况如何,发现“被子”温度越来越高了,着急上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隔壁房间的沈从清正试图和想要非法闯入的小叔讲道理。
“您想见林总可以去敲门,而不是从我房间的窗台爬过去。”
沈会词理直气壮:“我敲了,他没开。”
“那说明他已经睡着了。”
“你都没睡,他为什么就睡了。”
沈从清无语凝噎,心说我为什么没睡你心里没数吗?不是你说要我别睡恭迎您大驾吗?
事情从沈会词因为担心林诉野喝醉没人照顾从片场连夜飞过来变的极为魔幻,在他要爬窗找人魔幻值达到巅峰。
沈从清耐心道:“您可以明天再找他。”
“那还能赶趟吗?酒都醒了我还怎么照顾?”
沈从清:……
他是真没辙了。
沈会词跨上阳台,脚底是万丈高楼。沈从清闭着眼睛不敢看,这要是一个没站稳他回去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葬礼了。
“要不还是……”
他话音未落,沈会词长腿一蹬便飞了出去。他衣角被月光镀了朦胧的晕圈,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稳稳落在了隔壁窗台。随手拍拍灰推开落地窗进了房,眼神都没给期期艾艾看着他的侄子一个。
房间灯光大亮,静的可怕,只有床上的一团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沈会词心觉奇怪,轻手轻脚过去扯了扯被子。
“小林总?林诉野?小野?”
没人应。
他顿感不妙,用力扯下被褥,露出一张烧的通红的小脸,指关节都烧红了,紧紧抓着被子。
细长的睫毛被打湿,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这瞬间,沈会词心脏传出银针刺入的痛感,疼的他几欲昏厥。
第16章
沈会词伸手摸了摸林诉野的脸,手掌下的温度高的吓人。他皱眉轻声喊:“醒一醒,乖,先别睡了。”
“得去医院。”
林诉野难受地发出一声呓语,浑身上下烧的滚烫。迷糊探出两只手紧紧握住脸颊上的那抹冰凉,又牵往脖颈上去贴。
沈会词还没反应过来,掌心下已经是一段细腻的脖颈。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跳动,一下一下敲击他的手掌。少顷,细小的电流淌过全身,叫他身体发麻,一动也不敢动了。
偏生床上那个人还不老实,握住他的继续往下探。
沈会词心脏震荡,猛然收回手。
林诉野睁开眼,失焦的瞳孔中泄露出不满和埋怨来,他一个字也不说,只盯着你瞧,任谁都会生生被这眼神逼出几分愧疚来。
沈会词不敢再看他,低声道:“不是不给你……要是你现在是清醒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说完又把掀乱的被子重新裹回去,连人带被一块抱了起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林诉野根本认不清人,眼前重影阵阵,难受的厉害只得病怏怏地往他肩上靠去。
他偏头把脸埋进沈会词的颈窝,喘出的每口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声音轻哑:“疼。”
沈会词抱着他的胳膊收紧:“哪里疼?”
“胃。”
林氏事务繁多,工作起来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大大小小的应酬也免不了喝酒,长期这样折腾林诉野的胃并不算好。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现在胃里火燎撩的疼。
沈会词眉头紧锁,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哄着:“我们现在真的得去医院了。”
林诉野用脸在颈窝滚了一圈,不讲道理地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都说了很疼了,为什么还要折腾他?还去医院,他现在动一动都疼。
他赌气推推抱着他的人,不高兴地说:“走开,我不要你照顾。”
沈会词耐心问:“为什么不要我?”
小林总在他怀里缩成一团,闷声闷气:“你照顾的不舒服。”还非得带我去医院。
“那要谁?”
林诉野不吭气了,好半天才说:“……要哥哥。”
“观棋……或者小为止。”
沈会词:……
没有被提名的沈大影帝任劳任怨拿出手机下单药物,买完后起身去卫生间拿毛巾,刚动身被子里的一团就张开眼,蒙着水汽的眼睛像玻璃珠,他嘴唇嗡动:“……你还真的走?”
沈会词的心脏化作一滩水咕噜咕噜冒泡,泡泡上升又被戳破,炸的他喜欢无处可藏,温声道:“不走不走。”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单手拧开床头的矿泉水把帕子浇透,拧干后给林诉野擦脸。
小林总平日精心打理的头发软软下垂,病中的脆弱感一览无余。沈会词看着百分怜惜,下手又轻了点。
擦完后还不忘给人揉胃,手心顺时针打着圈,一下一下不厌其烦直到哄的人昏昏欲睡。
等药到的时候林诉野眼皮耷拉了下去,沈会词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拿回药喂他。好不容易要睡着的人一点也不配合,在被子里蛄蛹了下翻身又要睡。
沈会词拿他没办法,胶囊和药丸都喂不进去,只能给他重新去买冲剂,冲好后慢慢掰开他的嘴唇一点点喂了进去,一顿操作下来后背都被汗湿了。
喂完药贴上退烧贴后沈会词犯了难——他怎么给林诉野擦身。
论照顾人,他只有照顾沈老爷子的经历。不过在医院待上个半天,就气的老头的破口大骂扔出个苹果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叫他以后不许踏入医院半步。
而且,沈会词拿着毛巾无从下手,擦身这件事怎么着也太冒犯人了。
心里出现两个小人打架,白小人说生病发烧本来就是要擦身的,这很正常。黑小人呸一声,骂道你对他什么心思自己心里清楚,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996飞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这位原著攻二在宿主床边跳起了探戈,一会伸手上前一会后退,顿顿上前后又回退。踌躇片刻还是坐在了床边,拉开了被子。
沈会词把昏睡的人拦进怀,五指僵硬解开他的睡袍。
睡袍下,白皙的皮肤布着薄汗,因为温度过高泛着淡淡粉,像上了釉的瓷。
嶙峋的蝴蝶骨随着呼吸微微扇动,身体稍稍前倾,脊骨凸出,弯成一张拉满弦的长弓。
沈会词咬着舌尖告诫自己不许犯浑乱想,握紧毛巾下手轻如薄纱坠落,挨到上身擦完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去擦腿。
他连眼睛缝都不敢睁开,只一手抬起林诉野的大腿另一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擦过。闭上眼的煎熬丝毫不比眼睁睁的看着少,沈会词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残留在掌心经久不散的触感。
缓了片刻,他给床上的病号换了身衣服,仔细给人把被子掖好,转身去阳台点了根烟——
和等候多时的大侄子隔墙对望。
沈会词吐出一口白烟:“……这是在?”
沈从清本来都睡了,良心不安又爬了起来,他生怕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担惊受怕到神经衰弱:“小叔。”
“我没干什么,他生病了 。”
“病了?”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愧疚起来,心想晚上不应该躲那几杯酒。
“嗯。”沈会词说,“明天早上你自己走吧,他得休息一下。”
“哦。”沈从清问,“你呢?”
“我看着他。”
从清同志莫名想起了陪妈妈看过的八点档肥皂剧,把自家小叔幻视成爱而不得的苦情男二,千里迢迢奔赴守候还是被男主斩于马下的那种。
这话他不敢说,回屋补觉,想到什么扭头问:“小叔,你是担心林总喝醉特意过来的吗?”
沈会词睨他一眼,嫌弃之心溢于言表:“不然为你了?”
“……”沈从清敢怒不敢言,刺道:“要是林总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沈会词屈指弹了弹烟灰:“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和在一起。”
“只是想有被他选择的资格。”
他眼眸半敛,一声低笑在黑夜散开,说:“而且真有那么一天,那说明他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我为他高兴。”
*
林诉野睡到了中午,掀开眼皮就和996面面相觑,人眼对电子眼。
【宿主,你醒了啊。身体好些了吗?】
林诉野点点头,他的烧已经退了,头不晕眼不花,只是有些乏力。
耳边响起关门声,沈会词提着大包小包外卖进屋,看见人醒了脚步顿住,随后神色如常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林总,早上好。”
996幽幽道:【对了宿主。】
【忘记说了,昨天晚上是攻……沈会词照顾的你。】
林诉野心头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怎么在这?”
沈会词说:“来港城工作,听沈从清说小林总也在这出差,就想看看你。”
他笑道:“恰好发现你生病了,就留下来了。”
林诉野问:“你怎么进来的?”
沈会词:……
沈会词:“你烧迷糊了不记得,是你自己给我开的门。”
996:【宿主,他从隔壁翻进来的。】
一人一统同时说。
林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