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外包看着严博发来的初版设计图，乐呵呵赞美甲方：

　　【这是被车轧过的章鱼吗？这几根触角非常富有张力】

　　【严博：……】

　　【严博：那是燕尾服的衣摆跟小龙虾虾尾的结合】

　　【严博：[龙虾尾燕尾服三视图.ZIP]】

　　外包不敢置信看了好多遍：【那这些上吊未遂的蛇呢？】

　　【严博：铁板鱿鱼围巾，老板说了，每一根鱿鱼卷上都能串一个吧唧链，新型痛装】

　　【……如海洋潮汐般流动的漩涡？】

　　【严博：哦，你说的是汉堡睡衣上的生菜叶吧】

　　外包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不知道该先骂这份手稿，还是接下手稿的自己。

　　【外包（咆哮版）：神经病！你老板吃饭吃来的灵感吧？！】

　　【外包撤回了一条消息】

　　【外包：好的亲，咱们老板什么时候要？[玫瑰]】

第8章

　　严博看事情有了着落，悄悄松了口气。

　　第一次当甲方不熟练，怕被外包揪着领子骂。

　　话说时总知不知道自己的钱被用在了画这些东西上？

　　严博正在心虚，结果一转头就撞上了向这边走来的时伯川。

　　他立马撤回休闲区的绿植后，假装很忙地敲键盘。

　　嗯嗯，他在工作，看不见他。

　　时伯川也很想找个地方自闭去，可他还得咬咬牙接待周景城

　　——这位昨晚拍黄瓜的受害者。

　　“周总，前面就是样品间了。”时伯川边躲避周景城的目光，边把他带来的模特们引到了里面。

　　周景城颔首：“麻烦了。时总去忙就好，我这里没别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时伯川看他的目光非常按摩头皮。

　　总让他头皮发麻。

　　这种不适感在遇到沈清淮后达到巅峰。

　　“周总。”沈清淮对他仓促一点头，贴着墙壁掠过去，一点不停留进了样品间，去看模特的上身效果。

　　当着时伯川的面跟他对视的那一眼，情绪万千，复杂难言。

　　周景城高高挑眉：“……”

　　别这样，他感到悖德。

　　周景城扭头离开这个是非地：“我去其他地方转转，时总不介意吧？”

　　时伯川怎么会介意呢？赶紧点头，让自己的秘书陪着。

　　周景城不是第一次来时氏集团，也没什么好奇心，就随便走走，路过项目组的临时办公室时，反倒停下了脚步。

　　高透玻璃将室内场景一览无余，里面没什么人，都去样品间了。偌大的办公室不算整齐，样图、色卡、线轴，堆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周景城看到有人努力垫着脚在高处抽资料书，整摞东西都开始摇摇欲坠。

　　时季晗憋足了气使劲伸手：“放那么高干什么？我还就不信了！”

　　“大概是其他人只考虑了平均身高吧，”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帮他把资料书抽出来，“这本？”

　　时季晗吓了一跳，转头时差点栽倒在对方怀里。

　　周景城轻轻扶了下他肩膀帮他稳定身形，尔后克制又礼貌地收手，晃了晃手上那本资料书：“要不要？”

　　时季晗狐疑地瞅了他好几眼。

　　000：[点家哥人还不坏嘛，一点看不出后面把你扔去沙漠的狠辣]

　　时季晗嘀咕：[什么点家哥，他现在在我这的代号是88拼车哥]

　　边碎碎念，边警惕十足地从周景城手上接过那本书：“谢谢啊88拼——！”

　　[啊啊啊宿主你在对可怕的起点男主喊什么！]

　　时季晗赶紧刹车，差点咬到舌头。

　　周景城用“你还有这种爱好”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时季晗一番，嘴角笑容加深：“不客气。”

　　他说，“乖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季晗和000一起爆发出了尖锐打鸣声。

　　时季晗脸色爆红，一秒破防：[我能挠他吗？能吗能吗能吗？！]

　　当然不能。

　　000死死拉住了他：[冷静冷静冷静！！！]

　　时季晗面无表情，非常冷静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夸张的咏叹调：“周总下午好啊。周总真厉害，真有用，没了你我该怎么拿到这本书呢？”

　　周景城看他脸色，选择了闭嘴，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时季晗生起气来真的会跳起来打他膝盖的。

　　不过……

　　他看着时季晗走回自己工位，翻书认真查资料，心想之前的时季晗也这么有趣吗？

　　看来他出国一趟，有人变善了。

　　正想着，西装外套里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周景城拿起一看，是被他拉黑的夏军，对方换了个手机号卷土重来。

　　【周总你听我解释！那十道拍黄瓜真的跟我没关系！】

　　周景城指尖左划，熟练地准备拉黑，对方又蹦出来一条：【我查清楚了，当天晚上时伯川一家就在隔壁，是他们换了菜单！】

　　周景城顿住，指尖点在“时伯川一家”上，缓缓抬头，看向了咬着笔一脸苦恼的时季晗。

　　【z：确定？】

　　夏军终于等来了回复，高兴地赶紧手写输入回复：【确定以及肯定！就是他们一家干的好事，呸！时伯川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周总你放心，我已经报复回来了】

　　周景城洗耳聆听，看是什么高端商战操作。

　　夏军：【我把他们清洗厕所的地板去污剂换成了花生油，让他们全摔个呲溜滑！】

　　周景城：“……？”

　　他略略回头，看向厕所方向。

　　那里正不断有人发出“哎哟我去”，“靠疼啊”，“给我起来”的惨叫声，一群人叠得像早餐摊卷起来的煎饼果子。

　　这么给他搞商战是吧？

　　周景城看笑了，他锁了手机，大步走向罪魁祸首之一。

　　时季晗正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恶毒值，笑得很不矜持。

　　[唉我去，天上掉钱了！]

　　就这一会儿给他涨了13.75点。

　　正笑着，头上落下片阴影。

　　他抬头，对上了撒钱的正主。

　　周景城双手撑在椅背上，垂头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细看，时季晗难得心虚。

　　“咳，”他清清嗓子坐正，不太自在，“那什么，你不跟淮哥他们去看看胚样？”

　　“我有专门的试装协调团队，他们得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周景城的目光被他桌上的手稿吸引，“这是什么？”

　　时季晗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抖了抖那几张抽象画稿：“我给概念主题做的设计。看这个，龙虾尾燕尾服，将两种长尾完美结合的产物，走起路来一颤一颤，非常Q弹。你再看这个，鱿鱼围巾，中间我打算设计成镂空放个吧唧托……”

　　周景城盯着那几根被车碾过的章鱼脚，有了想法。

　　给他送拍黄瓜是吧？那他也送时伯川一份大礼。

　　他说：“不够新潮，不够大胆。你这设计太保守了。”

　　刚走进来的严博听了，差点把手里的电脑摔出去。

　　太保守？？

　　这奇葩玩意儿，巴黎酸菜世家都设计不出来。

　　有时候真的很想让这些老板们看看脑子啊。

　　时季晗却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周景城干起坏事来面不改色，拿起笔就开始画：“你的主题概念是‘对美食文化的解构’对吧，既然这样，可以多方位辐射延伸下，比如泡面连体衣，可颂鱼骨裙，包心菜卷毛衣，五仁月饼手提包……”

　　时季晗拿着那张自称可颂鱼骨裙的手稿，眼睛亮晶晶：“好想法，再来点！”

　　一整个系列的looks都能有着落了，他不信自己到时候上不了热搜，拿不下恶毒值！

　　看着周景城沉着自若，洋洋洒洒地画，动作行云流水，严博被激起了好奇心。毕竟是顶级娱乐集团的掌舵人，时尚品味肯定不差，是不是自己没理解到他们前卫的时尚概念啊？

　　然后悄悄探头，看到了时季晗手里那张画

　　——上面是一坨疑似被黏在鞋底的烤糊吐司的不明物体。

　　严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