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火海中，顾微坐在副本门口，手里拿着一条蓝色的项链。

　　这并不是索伊思给他的那条。

　　而是他刚刚从系统商城里循着记忆找到，买下的一条。

　　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他作为眷的时候，在神域生活的岁月，以及霍淮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他的个人面板上，背包那一栏，很多空着的格子显示着“数据丢失”字样。

　　那件大氅也不见了。

　　肩膀上轻飘飘的，没有了一点分量。

　　除了一把长刀和一本作为战利品的经书，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甚至无法触碰霍淮的遗物作为慰藉。

　　他的确找回了所有的记忆，但也失去了爱人。

　　现在，没人会在顾微情绪不稳的时候摸着他的侧颈安抚他。

　　他的整个人生，无论是作为眷还是作为顾微，都在被控制，被监视。

　　仅有的片刻喘息，全都是霍淮带来的。

　　但现在，就连这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低笑了几声，为自己觉得悲哀。

　　内心的仇恨和杀意几乎要把他逼疯。

　　都该死……没有人是无辜的。

　　【智械】、【造梦人】、神父、还有这副本的所有的NPC、小助手、诡异、人类……

　　什么种族之分？

　　不过是文明冲突间的两个阵营而已。

　　若是位置相互调换，人类掌握更强的力量和更高的话语权，未必会比天神族做的要好。

　　在这种蔓延至所有文明的冲突中，没有人是无辜的！

　　都该死！

　　【警告，检测到玩家精神值仅剩6点，原因不明。】

　　【为避免做出不理智行为，干扰系统空间秩序，请尽快服用恢复剂，稳定精神值。】

　　【以上提醒来自小助手1313，检测到您是第一玩家，特此提醒。】

　　【凛冬】几人得知了消息，匆匆赶来。

　　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他。

　　顾微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继续进行计划罢了。

　　计划计划……

　　虚伪的假象却被他们寄予厚望。

　　顾微内心的烦躁和暴虐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束缚。

　　他快速购买了几支恢复剂，起身离开。

　　“不用担心，先回去，一切照常，有问题我会通知你们的。”

　　他匆匆离开，在拐角处快速服用恢复药剂，将苍白的脸色遮盖下去，靠了片刻后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通关失败却没死，反而还炸了一个SS级副本的消息会在游戏内掀起很大的波澜。

　　但他现在没有心力关心这些。

　　他需要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和掌握的优势制订新的计划。

　　他得尽快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而且，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启明】。

　　那个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个虚伪的神父和预言家。

　　——

　　【启明】的办公室门向两侧打开，下属通报了一声就默不作声的关门离开。

　　穿着黑色法袍的男人背对着顾微，放下手中的资料，寒暄道：

　　“好久不见，听说你又干了一件大——”

　　砰！

　　话音未落，顾微两步走过去，抬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起。

　　恐怖的力量压迫甚至能让两人清晰的听见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启明】下意识抬起双手握着顾微的手臂，微微瞪大双眼。

　　“【启明】，你是预言家，那你能预言到自己的死期吗……”

　　顾微面无表情，一身煞气，单手提着【启明】，缓声问他。

　　其实这已经是收了力道的。

　　以顾微的身体素质，现在手上再用点力，【启明】的脖颈就断了。

　　“你今天……怎么……”

　　【启明】微微挣扎起来，皱眉不解的看向顾微。

　　“我到底该叫你【启明】，还是神父？”

　　【启明】的脸色终于变了。

　　顾微骤然一松手，【启明】便毫无防备的跌到地上，膝盖重重一磕，发出两声闷响。

　　“你怎么知道的……？”

　　顾微往前走了一步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早就不复往日的温和，充满扭曲的杀意，

　　“所以你记得一切，是吗？”

第473章 从不无辜

　　要说【启明】与神父没有关系，顾微是不信的。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看见了泽的记忆，与那个神父接触过，他是绝对想不到天神文明的幸存者还保有记忆。

　　所以从副本出来之后，顾微就立刻意识到【启明】的身份。

　　第一想法肯地是【启明】与系统之间有某种交易，就像【造梦人】那样，否则为什么他会这么特殊？

　　“没有，我只记得零碎的片段，【智械】毕竟凌驾于文明之上，我不可能在它的影响下保有全部的记忆。”

　　他重重咳了几声，“我只是在文明消亡之前透过预言，看见了未来的一几个片段，因此提前做了准备而已。”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说？”

　　顾微心中沉思，神色变幻莫测。

　　他从副本里出来之后，的确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得知【启明】与天神文明之间的联系之后，【启明】在他的心中就已经不是同伴了。

　　这只是一颗从角落处发现的，一颗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棋子。

　　区别只在于，谁是握着他的那只手。

　　【启明】依旧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我那时告诉你，你不仅仅会怀疑我，还会被你想办法干掉。”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那个狰狞的指印，神色沉静，颇有种岁月的沉淀感，仿佛再大的变故都不能让他惊讶。

　　也可能是……生死都无所谓了。

　　“而且，从私心上讲，我还是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

　　顾微静静的看着他，神色忽然一动。

　　“出于私心？”顾微的神情在灯光下更加冰冷阴沉。

　　他忽然笑了一下。

　　【启明】原本已经做好顾微暴怒的准备，但听见这一声笑，忽然就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抱歉，当年是我把你抱到神域里去的，你是我们计划中的棋子，我本想利用你人类的身份，推动神域的覆灭……”

　　“不，”顾微忽然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不关心，身世或者当年的真相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脸上没有一丝好奇或者愤怒的神情，只是抬起头，瞳孔中的金色迅速蔓延至。

　　他暂时屏蔽了【智械】的监视，

　　“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站在谁那边，以及，你现在对我而言有什么价值。”

　　——

　　五分钟后，顾微从【灾厄】公会走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回到了会议室。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墨水一样的黑色细小颗粒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飘动。

　　这是【启明】给他的独特道具，也是他的天赋道具。

　　是【启明】在读取预言的时候必须使用的水晶球。

　　触碰他的人，能够从上面看见自己的未来。

　　这是【启明】能拿出来的唯一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