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棋子,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叫什么并不重要。
淮一天天长大。
明明泽一有空闲就会想办法与他拉近关系,给他灌输梦殿的理念,这孩子仍旧跟他不亲近。
在他试着提出造神计划的时候,淮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领使大人,你说你想创造一个人人喜乐的美梦,所有天神和人类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归宿,那眷呢?”
“你创造的梦境里,有给他留一个位置吗?”
这句话让泽愣住了。
“没有……”
淮的观点很新奇,也直戳要害,“你说的是所有人类和天神族的极乐之地,难道,眷不在其中吗?”
泽缓缓摇头。
淮撇过脸去,皱眉说道:“那就不是极乐之地,那只是一个虚假的临时避难所。”
泽无话可说,他看着淮的侧脸,看着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很精致的脸,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淮不认可他们的计划,他甚至在厌恶着整个梦殿,自然也就不会帮助他们。
泽缓缓抬头,看向空中那双猩红的双眼。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在等了,今晚,我会找个时机,抹掉他的灵魂,将这副躯体,重新受我掌控。】
冰冷的电子音让泽的灵魂震颤了一下。
他想出声阻止,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
淮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幕降临,泽不安的看着殿内晃动的烛火,心里倍受煎熬。
空中的猩红之眼消失不见了。
泽知道,它去见淮了。
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明天,或许就能看见【智械】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殿里忽然传出一阵呼喊:“出去——!滚——!”
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快速靠近的凌乱脚步声。
泽立刻站起身,向身后看去。
偏门被“砰”一声撞开,整个神殿的烛火都跟着猛得晃动一瞬。
淮捂着双眼,白袍凌乱的拖在身后,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的反应。
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布满血丝,狰狞的流着血。
淮疯狂的抠着自己的双眼,手上的力道发了狠。
“滚出去……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他猛的跌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
淮的反应出乎泽的意料。
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孩子有着这么狠的心。
淮犹如困兽一样,弓起脊背,痛苦的低吼着,眼角似乎都要被那双猩红的眼睛撑裂。
【不要反抗,我只是在收回我的东西,我赐予了你生命,让你产生了意识,自然也能抹去。】
【如果你不想太痛苦的话,就停下抵抗。】
四岁的孩子发了疯一般怒吼道:“滚——!”
泽看着他,忽然想起,主殿变故发生那天,眷也是这般年纪。
那时的眷,如果能说话,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崩溃嘶哑的大喊?
【智械】正在通过他的双眼,掌控他的意识,让自己的意识快速入侵。
躺在地上淮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意识正在渐渐消失。
然而下一秒,泽看见他的身体猛得抽动一下,发了疯一般抬起双手,将五指深深嵌进眼眶,然后猛的发力!
泽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他眼眶中汩汩下流的鲜血。
淮生生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
那双已经猩红的眼球快速消失,重新回到空中,变成那副没有实体的样子。
再次开口时,它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反而很是虚弱。
【失算……】
【他对自己可真是够狠的……】
第465章 神父
【智械】的计划出现了重大失误。
淮既没有成为他们的同谋,也没有被【智械】控制。
生生挖掉自己双眼的痛苦泽没有品尝过,但每次回想起那副血腥的场面,他都感到胆寒。
或许淮知道自己不会给予他任何帮助,所以在承受了这样的痛苦之后,淮也没有来找他哭诉。
他只是将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泽。
泽心情复杂的保证自己会想办法治好他的眼睛,却对调查【智械】的事闭口不提。
淮渐渐的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本就与泽不亲近,这次的事情,让他对梦殿格外抗拒。
他开始经常待在外面,不到天黑绝不会回来。
泽只是派几个人看着他,自己则是忙于应付梦殿里的老东西,以及参与建造梦境。
【智械】受到了反噬,一直在修养。
期间,泽和眷再也没有碰面过,直到有人来禀报,眷私下出了神域,去了外面。
那一刻,泽是很慌乱的。
神域外可是非常混乱的,那里饿殍满地,处处都会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眷只是一个人类,他的生命很脆弱。
泽立刻亲自跟了上去。
他看着远处那个有些瘦削的身影,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眷至少知道把白袍脱下来,稍微伪装一下。
他看着眷走走停停,对于见到的一切都的感觉十分震惊。
泽一言不发,看着他走进一间破败的教堂,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经书。
眷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满腹心事。
泽心中感到好奇,忍不住在眷离开后,也走进教堂。
阴森昏暗的教堂里,伫立着一个六翼天使雕像。
泽默不作声打量着这间破败的教堂,心中好奇。
在这样的乱世,竟然还会有人向神明祈祷吗?
忽然,阴影中传出一阵苍老的声音:
“你看起来,和刚刚那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泽猛得一惊,浑身的肌肉下意识紧绷,倏然看向阴影中。
一个神父装扮的人缓缓走出,颧骨突出,和泽印象中的人类一模一样。
但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令泽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
“他已经走了,你要是想找他的话,就赶紧去吧。”
神父不急不缓的说。
泽忽然觉得面前的神父深不可测,他无法从那双浑浊的眼睛看见一丝情绪。
甚至,泽与他的目光对上的时,还会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与泽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刚刚的那个人?”
神父背着他缓缓擦拭着身后的神像,没有一点紧迫感。
泽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可是冲突最频发的地界,能在这里守住这所教堂,他总感觉这个神父不简单。
“不你们的身上散发同样的气息。”神父明显不想多谈。
泽皱了皱眉,他也不愿意多说,但他必须搞清楚眷手里拿着的经书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给了那个人什么?那本经书里写着什么?”
神父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他:“领使大人,就连这个,神域都要管吗?”
泽猛的一怔,下意识的追问:“你怎么知道——”
“语预言告诉我的。”神父说:“预言从来不是天神族的特权。”
泽脸色阴沉下来:“但神域有规定,人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