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沉默了一瞬。
他不知道带着这本怪物图鉴走到最后，这些怪物图鉴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归宿，又或者，他走不到结局就半路被主系统抹杀。
他当然也有私心，他想收录季书，之后看看有没有让这些前十玩家恢复记忆的办法，好得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顾微想了想，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季书。
“是的，我原先并不打算放过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真相吗？”
“被我杀死后，你极有可能会被怪物图鉴收录，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会永远待在这个副本，一次又一次的被副本重启，清洗记忆。”
“所以，麻木无知的活着，还是赌一把，选择相信我一回，由你自己选择。”
怪物图鉴从顾微的身上飞出，悬浮在季书的面前，缓缓翻开，为她展示里面的内容。
季书的目光在上面落了落，抬起头看向顾微：
“这不是选择，如果我变成了其中之一的话，不也会像他们一样，失去理智吗？”
顾微吐了吐蛇信。
“这点不是我能改变的，季书，以后你能否恢复意识我也猜不到，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前提是……我走到了最后，走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他立于季书面前，庞大的身躯需要季书抬眼才能勉强和他对视。
漆黑的蛇鳞在模糊的晨光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猩红的瞳孔紧紧盯着某一个人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季书盯着这样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我不信……我不愿意再相信你……”
鬼使神差的，明明自己从未见过面前这个人，季书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
“我没有多么聪明的头脑，有的仅仅只是多次战斗留下的敏锐直觉，但我不愿意再将赌注压在别人身上。”
她猛得一甩手中的荆条，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给我一种，不值得信任的感觉。”
顾微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过去，只见季书的那条黄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喘着气快速奔来。
黄狗的身形也越来越大，甩着舌头张开巨口，似乎想要将面前的巨蛇一口吞下。
“汪——！”
随着一声犬吠，顾微感觉太阳穴仿佛被巨锤砸中，瞳孔骤然一缩，眼前一阵恍惚。
所有的事物都在扭曲变形，精神值瞬间降至3点。
“精神类的天赋……？”
【哟，我看这季书战斗技巧这么熟练以为是战斗型的诡异，没想到是精神影响类的。】
【可这也不管用啊，顾微就是个BUG，他又不会被异化。】
【这是打算不死不休了？】
【忽然觉得这BOSS也怪可怜的，碰见顾微这么个BUG。】
【主播在说什么，怎么还这么平静？】
【听不懂。】
【听不懂。】
顾微低下头，仿佛能看见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和地上顾周成死不瞑目的尸体。
触目皆是一片猩红。
他用力的眨眨眼，似乎想要将这些不美妙的回忆抛之脑后，但再次睁眼，看见的却是镜子里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他环顾四周，看见的是一片火海。
面前的镜子碎裂，火从中蔓延，将两个世界相连。
心慌感让他罕见的体会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透过窗户，他看见外面的海城大楼倾倒，标志性的顾氏集团总部大楼轰然倒塌，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就连自己所在的病房，墙上都出现了狰狞的裂痕。
顾微胸前快速起伏，眼中的猩红快速蔓延。
他看着碎裂的镜子，镜框中，是一片空洞。
一地的镜子碎片中，某个闪着蓝光的物件吸引了顾微的注意。
他捡起了那条项链，匕首状的装饰品依旧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紧紧握着手里的项链，猛得在面前一挥！
在哗然的碎裂声中，顾微笑了几声，抬头露出满是猩红的双眼。
“这招对我不管用，季书。”
第175章 计划里有你自己的结局吗？
犬吠响起，在场所有人均是身形一顿，眼神瞬间恍惚。
大范围的精神类攻击就连屏幕面前的观众都是身形一僵，弹幕纷纷一顿。
就连白宇的心脏都猛得跳了一下。
好强的能力……
甚至能隐隐影响到副本之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就是前十玩家吗？
白纸上，一个抱着黄狗坐在石头上模糊身影静静的看着远处，没有五官。
但都有一只辨识度较高的黄狗，应该不会错了。
第七玩家——【支配】。
靠影响精神值扰乱对方的行动，甚至直接陷入崩溃，瞬间失去战斗力，变成诡异。
白宇将资料放到了一边。
现在，又排除了一个人。
剩下的，就只有一、二、三、五、六和那只骷髅手了……
顾微，你是哪一个？
副本里，黄狗的身形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几乎与黑蛇同高。
它在顾微愣神失去对外界的感知的那一瞬间，冲到顾微面前，张开口，猛得咬住蛇头！
黄狗显然已经脱离了宠物的范畴，咬合力惊人，合上嘴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
在他咬中顾微的那一瞬间，蛇身瞬间化成一片黑雾，黄狗咬了个空。
但季书也没有闲着，她手上的黑色荆条伸长，迅速在黄狗的脖颈上缠了几圈，身体在空中一荡，迅速靠近。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在空中借力转了几圈，握着手里的刀，猛得挥出！
“我不信你能无限复生，这种能力，一定有尽头……”
铛——！
一阵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将所有意识恍惚的玩家拽了回来。
只见原本应该已经被黄狗吞下的顾微，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人形。
一道绚烂刺眼的蓝光闪过，蓝光斩断黄狗的身体，然后直直撞上了季书手里的刀。
鲜血如雨落下，黄狗的身形迅速缩小，倒在血泊里虚弱的叫了几声，身体正在缓慢的化成黑雾。
季书浑身一僵，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是想看看那只可怜的黄狗，然而她动弹不得。
顾微精准的击中了她的弱点，她有三秒的时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顾微手中的蓝光消逝，化成一片漆黑的鳞片，重新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漫天鲜血泼洒，落在他的脸上，遮盖了原本优越的容貌，与猩红的瞳孔相互映衬，显得有些狰狞。
他抬手握上季书的脖颈，猛得向下，从空中重重坠落，狠狠砸向地面。
呼啸的风声将坠落的过程无限拉长，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给这场战斗画下句号的，是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巨大深坑。
“还是人身好用呢～”顾微松开站起来，离得远了一点，面带微笑，语调上扬。
弹幕上一片——
【听懂了。】
【听懂了。】
【这下听懂啦！】
季书呛咳出一口血，缓缓坐起来，朝顾微的方向吐了一口血。
她似乎是想吐到顾微身上，但虚弱的身体状况让那一口血不甘的落在顾微脚边。
“为什么……杀我的狗……”
季书垂着脑袋，手臂上的荆条滑落，“它明明在你们刚来的时候，还想提醒你们……提醒你们这是幻境……”
顾微垂眸，看了看不远处那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黄狗，轻声说，
“我很抱歉，但我得赢，季书，我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我有我的计划。”
“计划……？为了一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结果？”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