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贺子文见此,皱着眉上前,刚到贺子安边上,玩得开心的贺子安看到身有人来了,立即兜着鱼上前吓人。
谁知贺子文直接上手在他屁股上呼了一巴掌,然后一下打掉了他一直兜着的衣服,里面滚出了一条黄鳝,一只蔫蔫的绿皮蛙,还有一条小拇指这么大翻着白眼的死鱼。
瞬间被破法的贺子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嘴里那句‘哥哥,看我捉的鱼。’半吊在嘴里不进不出。
破防的贺存偷偷笑了,哥哥就是不一样,血脉压制,就还蛮厉害的。
懵圈中的贺子安终于回神了,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贺子文,哼!打不过,算了!他蹲下准备捡起还在地上扭曲行走的黄鳝,谁知贺子文直接将人拽起来了,“去洗澡!”
一下子冒火的贺子安甩了甩手,嗯!没甩开他的手,毫无底气又凶巴巴的质问道:“就不,你为什么打我?”
“你自己看脏不脏?”贺子文指着他的衣服裤子。
他自己低头看了看都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裤子,带着点儿委屈,小声低估道:“脏!”
“但是!我是去给爹爹捉鱼鱼了,哥哥~”他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巴巴的看向贺子文。
“那也不行,太臭了。”贺子文说完,便往后退了两步。
“不臭的。”
看着他凑过来,贺子文一脸嫌弃,“咦!你走开点,别逼我一脚踹飞你。”
“我不要跟你玩了。”贺子安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手,不理他。
“我也不喜欢和小脏孩一起玩。”贺子文一点也不惯着他,怼了回去,揪着他的泥袖子拽着人朝洗漱间去,“去洗澡。”
被拖着走的贺子安扭曲挣扎,小脸涨得通红,泥点子四飞,糊了贺子文一手,“不!就不!我就不——放手!”
突然松手的贺子文看着他,一张脸上写满了郑重与认真,满是泥的小手扬着,“你再不听话,打你哦!”
看着他扬着的手,气头上的贺子安,嘴巴一噘,气呼呼的,脏兮兮的袖子就往贺子文胸上盖,“打你哦!就知道欺负我!”
穿得干干净净的大儿子胸口立即出现了一个黑手印。
“哎——贺子安!”
看着走过来的贺存,小臭孩抢先一步告状,“哥哥先欺负我的。”
“嗯,哥哥还拉着你的手往他自己的衣服上擦,是吧?”贺存一脸平静。
小心观察着他的贺子安听到这话,卖力的点了点头。
“就你恶人先告状。”贺存揪了揪他的耳朵,“把衣服脱了,站到墙角面壁思过,好好检讨自己,不然,哼哼——不让你吃晚饭。”
见他们转身去了鹅卵石上,哥哥还准备洗香香,没人管自己了,贺子安一屁股墩儿直接坐在地上,巴拉自己的衣服,时不时偷瞄一眼贺存那边,见大家都不理自己,倍感委屈的贺子安直接倒在地上,扣着地上的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哥哥欺负我,爹爹不爱我……”
如果不是他随时调整一下姿势方便自己,贺存倒相信他正如看上去这般可怜无助了!
几下给贺子文洗好后,盆里还剩了半盆温水,贺存看了眼还在地上作妖的贺子安,带着点儿头疼。
“贺子安你要不要听话了?”
小臭孩哼了声,甚至在地上翻了个身。
太阳穴直跳的贺存将水瓢子扔进木盆里,“那你就自己洗,洗不干净,晚上不准和我睡。”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立马坐起来的贺子安看着贺存朝屋里走去,警觉一动,翻身爬起来,朝那个背影追去。
“爹爹,洗香香!”
看着他巴拉在自己裤腿上的泥手印,贺存拿脚抵了他一下,“走开,我不是你爹。”
抬着一张小脏脸,抿着嘴的贺子安,顶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无辜的看着他,“爹爹,洗香香嘛!”
“那我暂时不当你爹了。”贺存指了指他的一身,“当你爹太累了,我辞职,不干了!”
葡萄大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贺子安紧紧拽着他的一个手指,软软说着,“爹爹,不生气了,好不好?”
“安安听话的,爹爹洗香香。”
见贺存不说话,大眼眶包不住的泪顺着那张乌黑漆嘛黑的小脸滚下,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拉着那只大手的贺子安忐忑不安的试探性喊着,“爹爹?”
啧!人类幼崽真的很可怕,你说轻了他不听,你说重了,他比你还委屈,还可怜,然后半点不长脑子的,依旧满世界找爹爹,让你气都不知道往哪儿撒。
贺存叹了口气,看他泪眼婆娑,蹲下问道:“为什么不脱衣服?不去罚站?”
“喜欢爹爹。”小臭孩抽泣着,“爹爹不辞职,好不好?”
“那不行,太累了。”贺存坚持了一下,“养小孩太累了,以后安安要开始养自己了。”
听他说这些,贺子安哭得冒鼻涕泡,“哇——爹爹不退休,不退休!”
“重点是你要开始养活自己。”贺存提着他的衣领,往外走,“别嚎了,你爹我一时半会儿还退休不了,你以后养活自己,好不好?”
听到这句,被牵着往外的贺子安立即停止了干嚎,异常乖巧的答了一句,“好。”
贺存都惊叹于他的变脸速度之快。
将人揪到水桶边上,几下将他身上的脏衣服巴拉下来,一水瓢温水从头淋到脚,黑漆漆的污水顺着石板流进下水沟里,幼儿洗发露在他黑密的发尖打出绵密的泡沫,再轻轻搓揉到其他地方,大团大团白花花的泡沫顺着水流飘走。
“爹爹,香香。”
看他顶着一头泡沫,贺存拿出一边的干毛巾盖住他的眼睛,“叫你闭上眼睛,又不长记性,是吧!”
安静一瞬的贺子安扭了扭,小声冲他说道:“爹爹,我想嘘嘘。”
第50章 严家人
“嘘什么嘘, 哪有人一洗澡就嘘嘘,马上就好了。”贺存转身拿长毛巾。
光湫湫站在石板上的贺子安撅了撅嘴,乖乖站在原地不动, 看上去对自家年纪轻轻就有了两崽的新手父亲很是包容。
一阵忙乱后,终于被洗干净了的贺子安穿着干净的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贺云后, 摇着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呼——”
被他逗笑了的贺云招了招手,“安安真是太辛苦了。”
“嗯。”贺子安顺着顺着就坐在他的腿上,“就是, 下次捉鱼我带小叔去。”
“还敢去捉鱼?”不等贺云说话,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贺存立马上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往外面走。
“嘶—— 爹爹放手,我不去了……”紧紧跟着贺存往外走的贺子安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背。
一番义正言辞的教导后,院子的墙角多了一个失魂落魄, 低头数蚂蚁的小孩, 这个年龄段屁大点儿的小孩子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外面出了点事都没人知道。
晚饭被迫减半的贺子安倒也听话, 说得出做得出的贺存没惯着他, 全程只顾着自己,任凭贺子安湿漉漉的小眼神时不时看他一眼。
在确定了水稻直接撒播后, 贺存没几天就将从系统那里购买的优质抗倒伏性高产水稻叫人全部撒了下去。
伐树开荒, 目前来看效果明显,每到阴雨天气之时, 瘴气再没有像往年那般直接笼罩在山脚、村子附近, 但这个让村民们欣喜若狂的成效并不令贺存满意,还是离得太近了, 随时都会有风险,等什么时候再找人继续开荒、填水洼……
也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水稻地播种后,张老汉上山的频率更是翻了一番,有事没事就去山上转一圈,驱驱鸟,察看一下出苗情况,一张脸上都是笑,看着小菜芽冒出来再到绿油油的一片,一年到头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从县城回来的贺存又多带了几个人,陈旭、朱夫人,以及徐玉树当初重伤的战友,还有那个犯了事被迫卖身的童生,院子里又是一阵热闹。
不少人都沉浸在相逢的欢乐之中,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贺存心底却装着这次去县城最直观的感受,风雨欲来,山河动摇。
一直等到晚上,大家都歇下后,贺存还一人在写着些什么,一想到今天在县城遇到的那些流民,以及已经开始疯涨的粮食,他有点担心……有点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一季庄稼能不能收回来,万一谁放出个消息,他们白云村怕是要颗粒无收!
这绝对是物价疯涨,人心惶惶后,百姓干得出来的事。
啧……现在就是有点愁。
想了点儿应对措施后,贺存想起了刚才去给他们分房子时,看到自己上次一口气修了十几间崭新的房子,还有五六间闲置的摆在那里,实在不行……
想通后就不再担心的贺存转身拿出了种子店老板给他带的种子,不但给他带了种子,临走前,还把店铺一并转给他,举家搬迁了。
五十两就收获了一个种子店,好像也不亏,可问题是谁去买种子呢?想不到人的贺存干脆不想了,反正也不挣钱,干脆先关着吧。
第二天早上,晨起锻炼顺道摘点新鲜菜的贺存,看到那天说的水池子,这才想到自己的小龙虾、鱼苗以及莲藕还没有成功投入,啧——忙着种水稻就给忙忘了,最重要的是,他在看到马铃薯的时候,下意识得将它叫成了土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没有种土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种!必须马上安排!
土豆种植需要先挑选土豆种,就选那种发了芽的土豆,一般都会先将这些土豆切成两半,每一半上都需要留上两个萌芽。
毫无经验的贺存利用系统购买了不少发满芽的土豆种,花了大半晚上的时间才将所有土地切好,摆放在竹箩筐里备用,次日,睡到自然醒,才带着人种土豆。
老屋那边的矮平方里,传出来浪浪读书声,自打陈旭和那个童生接手贺轩的事后,两个人的效率,确实效果显著,来来往往的村民听到这读书声都会为之驻足,凑到房子附近,在不打扰小孩子读书的前提下,一堆人聚集在一起,眉开眼笑的。
“你还真别说,这贺家人……”说话的人竖起大拇指,“心善!”
“就是,原先说开荒除瘴的事我都不信,嘿!这还真让人家搞成了。”
“就是,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用。”
一群人挤在一起谈论着贺家人的所谓的良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话题转了又转,还是在贺家人身上,不是人家好,就是人家聪明、有脑子、读过书、有讲究,当然妇女畅聊少不了就是人家家里三个汉子,没个女人掌家,实乃一大不美满!就这样贺家三兄弟的娶妻之事就暗中成为了无数妇友关心的焦点。
“那一定得是身世清白的大户女子哦!”
“也是,贺家这家门我们白云村村民进不了……”说话的女子非常清醒,附和一句,心底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也不一定啊……”人群中有人突然发声反驳,“最小的哪个不就没什么成就嘛……”
她说还没说完,看到大家投来不可名状的眼神也就及时收回自己嘴里的话。
边上贺家的首代妈妈粉出现了,一句话怼了回去,“林老狗家的,你家是哥哥没结婚,就先考虑最小的兄弟了?”
说罢,妈妈粉上下打量了一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同村妇女,“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人家最少也要等个三五年!你家那懒闺女……”
重的话,大家都用极其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表示了,不需要再用其他的装修,大家都神领意会了。
接连被怼的妇人想了想家里待字闺中的胖闺女,一阵肉痛,可惜了,太可惜了……
听到她们的话,假装路过的严筱黎微微低着头,眼底滑过万般算计,直到有人注意到她后,严筱黎展示着和在家中胆怯、懦弱完全不一样的骄矜、和残留的所剩无几的贵气,敛衽一礼,尽力向在场的所有妇女留下一个美好印象。
为了这一礼,以及不想被大家说偷偷去书院看男人的传闻,严筱黎行完礼后,装作路过的样子,径直从她们面前走过,而代价就是自己绕了大半个村子的路再回村西,还不能让大家看见了,这些村姑说她们聪明倒也没有,可在这种事上一向能胡说八道到真相上。
盈盈一握的楚宫腰,一晃一晃的从面前闪过,一群村妇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儿不可明说的羡慕,当年老娘没结婚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一枝花,也是有追求者的。
“这姑娘谁家的,长得挺标志!”
一阵静默划过,直到她背影远了,才有人不屑的切了一声,“村西那边的。”
问话的妇人吧唧了下嘴,没了兴致。
有不知道内幕的新媳妇好奇,悄悄问了边上的婶子,“村西的人怎么了?”
谁知这婶子也是个大嘴巴,为人又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给你说哦,小媳妇儿,你可得看紧自家汉子,这村西可是能不去就不去,不然有你后悔的……”
越听越迷糊的新媳妇,尽管这听了和没听一样,为了显示自己的温顺听话,孝顺长辈,还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大不了回去问自家汉子,他还能不说了。
没等她细想,有人看出她的不在意,低声说了起来,“村西住的都是流放来的罪臣,一般我们私下都不曾往来的。”
“那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