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又惊异地问:“打针又是什么东西?”
莱恩对爸爸这多疑又敏感的性格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耐心地给他解释:“打针就是把治疗的药水输入您体内,让您感觉不到疼痛,同时帮助您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对抗伤痛,加快痊愈的速度。”
听莱恩这么说,修斯总算是放下心来,也有些期待,毕竟他也想快点变回原来强壮又威风的样子,才能更好地保护狮群,保护莱恩!
而且他对路易斯也不陌生,虽然他看不顺眼路易斯总是和他最喜欢的幼崽那么亲近,但路易斯应该是不会伤害他的。
于是他就勉为其难地说道:“行吧,那就这样办。”
莱恩说服修斯后,又走去跟路易斯说了修斯的要求。当路易斯听到莱恩说要他亲自去给修斯打麻醉针时,路易斯惊讶了一下。
“我吗?可是我从来没学过打针,就怕扎错了,反而让修斯雪上加霜。”
莱恩也是没有办法了,谁叫他爸爸多疑又固执呢!他对路易斯说:“你向兽医讨教一下,麻药而已,狮子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我看我爸爸还挺有精神劲的。”不然还搁这跟他讨价还价半天,没有一点受伤了该有的觉悟。
路易斯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兽医讨教怎么给动物打麻醉。
当兽医们听到路易斯说要亲自去给受伤的雄狮打麻醉时,都大吃一惊,连忙劝说他道:“不行啊希尔先生!那毕竟是一头野生的成年雄狮,是非常危险的!哪怕您平时跟它们很熟,但是受伤的雄狮会性情大变,它说不定会攻击您,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不建议您靠近它。”
“是啊希尔先生,我们直接用麻醉镖给他麻醉就好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路易斯却坚决要自己去给修斯打麻醉,他让兽医们不用担心:“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管跟我说怎么给他打麻醉,打在哪里就好。”
兽医们虽然不赞成路易斯单独靠近受伤的雄狮,但路易斯态度坚定,他们只能将自己所学传授给路易斯,然后给路易斯配上剂量合适的麻醉药。
路易斯戴上医用手套,接过麻醉针,准备下车。
兽医们见状又担心地叮嘱他:“希尔先生,实在不行就别勉强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路易斯点了点头,直接下车朝受伤的修斯和莱恩走去。
附近的游客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吉普车走了下去,独自一人靠近受伤的雄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那个人在做什么,天,他怎么敢下车靠近受伤的雄狮,敏感的雄狮一定会攻击他的!”
“他手里戴着手套,好像还拿着药,他要给修斯治疗吗?他是保护区的兽医?”
“就算是兽医也不能这么自信吧,对方可是一头大雄狮啊。”
“噢,我的上帝,希望您能保佑这个男人,他只是想给受伤的狮子一点帮助。”
……
在游客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路易斯已经成功靠近受伤的修斯,修斯虽然满脸不耐烦,但却好好地坐在地上,没有排斥他靠近的意思。
其实莱恩心里也没有底,这应该是爸爸第一次打针,万一他觉得打针很痛,以为路易斯想害他,下意识攻击路易斯就不好了。
所以他一直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路易斯给爸爸打针,一旦爸爸有什么反应,他也好第一时间站出来挡住爸爸,不让爸爸伤害到路易斯。
路易斯在修斯身边蹲下,按照兽医说的,一手虚虚地在修斯的大腿上比划了一下,找到打针的位置,然后拿着针对修斯说:“现在我要给你打针了,可能有一点点的刺痛,但你别担心,很快就不痛了。”
修斯见莱恩紧张地看着他,不想在莱恩面前丢了作为爸爸的脸面,就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像你们这些娇弱的人类一样怕痛,你尽管打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了装逼,莱恩都有些汗颜了,只能转过头去,示意路易斯可以打针了。
路易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针头对准修斯的皮肤,雄狮的皮肤上有一层毛,并且皮非常厚,而且修斯也不年轻了,他的皮会比年轻狮子的要坚韧一些,兽医告诉路易斯,打针的时候可能得用点力,而且要准要快,不能让雄狮有挣扎的时间,不然针头容易弯掉,甚至折断留在雄狮的身体里,那样就麻烦了。
这非常考验打针人的手法,要是经验老到的兽医还好,可路易斯是临时上阵的新手,实在太为难他了。
莱恩看到路易斯的额头都出汗了,可想而知路易斯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替路易斯捏了一把汗。
只见路易斯突然一狠心,用力将针头扎进了修斯的身体里。修斯估计也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这么狠。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就感觉到身体正在慢慢失去力量,他恐慌地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不受控制,他只能愤怒地瞪着路易斯。
路易斯在给他打完针后,看到他的表情不对,马上就起身退到了一边,莱恩也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挡在爸爸和路易斯中间,防止爸爸突然攻击路易斯。
修斯怒目圆瞪,最后因为麻药起效,心有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确定修斯已经昏倒后,路易斯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车上的兽医团队说道:“可以了。”
兽医们看到路易斯真的顺利给修斯打了麻醉,都不得不感叹路易斯的勇猛,毕竟不是谁都敢靠近成年雄狮,亲手给雄狮打麻醉的,路易斯绝对是兽医史上,甚至人类史上的第一人!
他们也不敢耽搁,见修斯已经晕过去,他们必须在麻药的作用期里对修斯进行检查和治疗。
只见兽医们戴上手套穿上防护服,拿着医疗箱和毛巾走到修斯身边。当然,他们还得提防另一头狮子,虽然只是一头亲人的亚成年雄狮,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小白狮误会他们要对它的爸爸做什么,为了保护爸爸而攻击他们。
不过小白狮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打算,相反还十分配合他们的工作,怕妨碍到他们,还自觉地退到外围去,把空间腾出来给他们,乖巧地蹲坐着,时不时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一眼。
兽医们都惊呆了,他们从业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温顺的野生亚成年雄狮,哪怕是他们救助几个月大的小狮子时,小狮子都没它表现得这么和善。
这也是他们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在这一天里,他们竟然在一头清醒的野生狮子的注视下,给另一头野生狮子治疗伤口,相信放眼整个兽医界都没几个人有过这样惊险刺激的经历。
兽医们合力把昏迷的修斯抬到宽敞的草地上,把它的舌头从口腔里掏出来放到一侧,避免窒息,然后用毛巾蒙上它的眼睛,防止阳光刺激它的眼球,这才开始检查它身上的伤口。
修斯身上有许多伤,都是咬伤和抓伤,有些伤口又大又深,看着就可怕,但兽医们显然已经司空见惯,非常熟练地处理起来。
他们用消毒水给修斯清理伤口,比较大的伤口他们就用胶原蛋白线缝合起来。
一般给比较危险的野生动物做手术,为了减少麻烦,兽医们一般会使用可吸收线来给它们缝合伤口,这样就不用再麻醉一次拆线了。毕竟给野生动物麻醉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不仅是人有被攻击的风险,野生动物也可能会在麻醉中发生意外,能减少麻醉的次数最好不过。
但兽医的医疗条件有限,他们不可能像治疗人类那样投入大量的资源,而且野兽的耐受力也比人类强,他们就没必要用那么好的医疗设备,所以他们给野生动物做缝合手术时用的还是比较落后的羊肠线。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路易斯承包下这片保护区,不仅给他们提高了工资待遇,还给他们更新了设备,他们现在可以使用最先进的胶原蛋白线给野生动物做手术了,这样野生动物做完手术后的身体负担也会轻一些。
在兽医的努力下,修斯身上脱落的皮被重新缝合,看起来没有原来那么可怕了,比较深的牙洞也填充上了消炎杀菌止痛的药物,外面再涂一层消毒药,并用特殊的防水材料覆盖住,避免伤口感染,最后还给它打了一针消炎药,帮助它快点恢复。
处理好修斯身上的伤口后,兽医们又趁机给修斯量了一**型和体重,因为他们一直都很好奇肯多拉现存的雄狮里看起来最大的修斯到底有多大。
经过测量,修斯的身长包含头尾长达3.05m,去尾2.05m,肩高119cm,几乎接近雄狮有史以来的极限记录。但遗憾的是,修斯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受了伤,不吃不喝好几天,身体瘦了一大圈,现在测量出来的体重并不是它的正常体重,只有209kg,但也在平均水平线上了,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它饱腹体重估计能在250kg以上,在野外属于巨狮级别了。
测量结束后,兽医又给修斯打了一针催醒剂,然后迅速离开修斯身边,回到车上。
但催醒剂需要时间才能发挥效果,并且醒来后狮子大概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行动,在这个时间里,修斯的处境非常危险,需要有人看着,直到确定它可以行动自如了才能离开。
以前别的保护区就发生过因为没有照看好麻醉后的野生狮子而导致狮子意外死亡的情况,那些案例给了兽医们很大的经验教训,所以在那之后他们都必须严格遵守麻醉野生动物的准则,确保野生动物不会因为麻醉的后遗症遇到危险无法逃跑或者反抗而意外死亡。
好在还有莱恩在,也许莱恩也能在修斯身体里的麻醉药完全代谢之前照顾和保护修斯。
莱恩等兽医都走后,才回到爸爸身边,爸爸还没有醒来。兽医们出于好心,并没有拿走覆盖在他脸上的毛巾,莱恩虽然不知道兽医为什么要用毛巾捂住爸爸的脸,但他也知道兽医这样做有兽医的道理,他不敢随便将毛巾拿开。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看到爸爸黑色的鼻子还有嘴巴,以及从嘴巴里伸出来的舌头。
修斯的舌头歪在一边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滑稽的,莱恩好几次抬起爪子想碰一碰爸爸的舌头,但又怕爸爸醒来看到自己在恶作剧,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修斯的身体就动了一下,看样子是要醒了。莱恩激动地看着爸爸,期待爸爸醒过来。
修斯只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忘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盖住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吃惊,他猛地坐了起来,脸上的毛巾顺势掉在地上,他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事物,谢天谢地,他没有瞎。
但因为麻药效果没有过去又起得太猛,他头晕得厉害,半天才缓过来,慢慢想起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情。
他先是想起来自己和入侵雄狮打架受了很重的伤,躲在灌木丛里养伤的时候听到了莱恩的呼唤,是莱恩来找他了。对了,莱恩现在在哪里,他没有遇到危险吧!
修斯突然紧张起来,不停地扭头寻找莱恩的身影,在看到莱恩就乖巧地守在他身边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想靠过去跟莱恩贴贴,身体却因为麻醉而无法灵活行动,只能烦恼地甩甩不是那么清明的脑袋,然后问莱恩:“我怎么突然睡着了,我睡了多久,中间没有发生事吧?”
看到爸爸终于醒来,莱恩主动上前蹭了蹭他的脑袋,跟他解释道:“爸爸您忘了吗,路易斯给你打了麻醉针,您昏过去了,在那期间兽医们给您处理了身上的伤口,您看现在是不是已经不痛了?”
修斯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经过了处理,虽然他看不出药水的颜色,不知道现在他身上五彩斑斓的,但他还是能看出自己身上有些地方颜色变得不一样了,看起来丑丑的,一点都不符合他英俊威猛大雄狮的形象!
他想起来了,路易斯那小子骗他,给他狠狠扎了一针,痛死他了,但他当时没来得及跟路易斯计较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被搞得乱七八糟的。
这一定是路易斯的手笔,路易斯一定是嫉妒他比自己帅,所以才把他弄得这么丑,好让莱恩不再喜欢他,他还要找路易斯算账呢!
他怒吼一声,四下寻找路易斯的身影,同时问莱恩:“那些人类呢,他们在哪里,我要找他们算账,居然敢欺骗我,还把我弄得这么丑,实在太过分了!”
莱恩见爸爸刚从麻醉中醒来就这么有活力,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怕爸爸的身体不适应麻醉呢,看来是他多虑了。
可是看到爸爸误会了路易斯,他只能哭笑不得地跟爸爸解释道:“那不是欺骗,只是为了让您配合治疗,您身上的是药水的颜色,它可以帮助您促进伤口痊愈。”
显然,怒上心头的修斯不会听莱恩的解释,他必须找点什么东西来迁怒,才能挽回他身为雄狮的威严!
他忿忿道:“还有你,你居然联合人类一起欺骗爸爸,还一直帮路易斯说话,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了?”
莱恩看到爸爸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贴上去跟他蹭蹭,表示道:“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让爸爸快点好起来,我最爱爸爸了,爸爸是我心里无可替代的存在。”
听到这话,修斯这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傲娇地接受了莱恩的说法。
第76章
修斯试图站起来,但麻药还没过,他才起身,又坚持不住坐了下去,脑袋也晕得厉害,现在的他根本还无法正常行走,更别说捕猎或者抵御外敌了。
虽然莱恩跟他解释了什么是麻醉,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但野外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现在的他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更别说保护莱恩了。
他又试图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动几步,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顺便招呼上莱恩:“这里太明显了,容易被发现,你快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恢复。”
莱恩看了四周一圈,除了胡狼和野兔并没有别的动物,空气里也没闻到掠食者和大型食草动物的气息,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既然爸爸担心,那就先带爸爸去安全又遮阳的地方躲起来吧。
莱恩跟在爸爸身后,在爸爸走不动路的时候,用自己的脑袋拱一拱爸爸的身体,像是在推着爸爸走。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游客看着眼里,他们看到修斯接受兽医的治疗后,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他们也就安心了。又看到莱恩在兽医给修斯治疗的时候乖乖等在一旁不吵也不闹的样子,更是心都化了,守在手术室外面的孩子都没它乖有木有!
而现在,麻醉醒来的修斯一拐一拐地走在前面,莱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就用自己的脑袋碰碰爸爸,仿佛在安慰爸爸,又好像在搀扶爸爸,父子俩相互扶持,画面实在温馨感人。
莱恩将爸爸送到了灌木丛里躺下,有了藏身之处,修斯总算是放松了一些,抬起爪子不停地擦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莱恩看到爸爸虚弱的样子,想到爸爸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就想给爸爸捕猎让爸爸补补身体。
说干就干,他低下头对爸爸说:“爸爸,您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抓猎物吃吧?”
修斯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你?去给我抓猎物?”
莱恩也不知道爸爸这副反应是不相信他能抓到猎物,还是不希望他去抓猎物。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改变他要去抓猎物的决心。他也要让爸爸看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鬣狗追着跑需要爸爸保护的幼崽了,他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信誓旦旦地看着远方,坚定道:“相信我,爸爸,我一定能给您抓到猎物的,您好好待在这里休息。”
修斯倒不是不相信莱恩能给他抓到猎物,而是担心莱恩自己行走在大草原上会遇到危险。或许会遇到暴躁的牛群,落单的公象,成群的鬣狗或野犬,狡猾的花豹,这些都会威胁到他的性命。而莱恩也有可能在捕猎过程中因为经验不足被猎物反伤,这些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想拦住莱恩,告诉莱恩他暂时可以不吃东西,雄狮在饥饿状态下还能坚持几天,等他再恢复一些,他就能给莱恩捕猎了。
但莱恩并不给他阻拦的机会,甩甩尾巴就义无反顾地跑出去了,修斯担心地站了起来,又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坐回去,无奈地看着莱恩的背影消失在草丛里。
莱恩已经下定决心要给爸爸抓一头新鲜的猎物补身体,这是他报答爸爸养育之恩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穿梭在干枯的草地中,时不时抬起头来寻找猎物的身影,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抓到猎物。
但旱季的大草原实在没有什么猎物,除了成群结队的野牛,就只有偶尔出现的大羚羊,但这些都不是他一头才一岁多的亚成年雄狮可以对付的。纵使他有凌云壮志,也得考虑一下现实,不能让自己受伤,而且还无功而返,不然非但照顾不了爸爸,反过来给爸爸添麻烦。
他得寻找一些容易猎杀又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小猎物,也许小疣猪和犬羚是很好的选择。
确定目标后,莱恩就接着前进了,他曾经多次跟随妈妈捕猎疣猪,记得附近有几处疣猪洞,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