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什么?”傅权霄轻声说。
后颈,一个人的命脉所在,这里,有中枢神经,掌控这里,可以让人眩晕,也可以让人死亡。
傅权霄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十分爱惜地缓缓亲着,嗅着他身上冷清的香味。
都是我的。
一直以来,都是怎样忍耐的啊……
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怎样忍着的吗。
“不想和我亲近吗。”他轻声问。
傅权霄的神经末梢都在颤动着兴奋,隐忍而克制地慢慢亲着他,他已经完全失控了,眼中的暗火,压抑着一种偏执的病态,像是某种脱笼而出的病兽。
他曾亲手把自己关进牢笼,而今,不必再隐忍了。
把他永远锁在身边。
把他永远困在怀里,让他每天都细细亲吻。
把他关在房间里,只能被他一人占有和享用,任何人,都别想再看到他一丁点儿。
他恐惧的,要让它为真。
他抗拒的,要让它实现。
一直以来,有多想把这个人锁进自己的囚笼啊。
谢钰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感觉到傅权霄烫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一种猎物被天敌猛兽按在爪下的危险感,令他本能地感到惧意,仿佛回到了以前,从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傅权霄强制的、令人害怕的一面,让他眼前出现了重影,仿佛过去的一切和眼前重叠了,这让他眩晕、颤抖,根本无法思考。
谢钰元完全听不清傅权霄在说什么,瞳仁有些涣散。
傅权霄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谢钰元的侧脸,目光中带着一种压抑的、病态的痴迷。
那冰肌玉骨,如同冰昙花苞里的嫰蕊,他的个人像是被他从薄暮里解开了冰湖,像是即将化开的冰雪,勾人而不自知。
如此让他迷恋。
傅权霄突然暴躁地低头尝了一口,继而疯狂地像是要将他个人生吞掉,痴迷地从下往上疯狂亲吻,剥开他清冷的外壳,就像剥开蚌壳内的嫩肉,令他敞开柔软的内里。
就像一片放在心尖上、不染尘埃的、纯洁脆弱的雪,被自己强行染上温度,融化在掌心里。
惊心动魄的美。
有多爱,就有多想毁掉。
让他哭,让他痛,把他从高高的云端拉下来,就像白云中躲藏的折翼雪白飞鸟,被雨水打湿了翅膀落下,只能无可奈何地依偎在他怀里颤抖。
毁掉他。
毁掉他。
就像有魔鬼在拨动他的心,在傅权霄耳畔低语。
挣扎。
不许。
躲避。
不许。
抗拒。
不许。
想离开?
不。不许。
得不到。
就毁掉。
第54章
谢钰元浑浑噩噩, 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他的眼神迷蒙带雾,脖颈扬起, 像是脆弱的白天鹅。
傅权霄的疯狂和强l制,让他一直以来回避的回忆, 不想提起的过去,希望它快点、快一点过去的,又一次浮现在他脑中。
谢钰元混混沌沌地唤了他一声,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权霄……”
谢钰元颤抖的手, 像是用尽了全力, 最后才扶在了傅权霄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无力地从他背后绕过,把他轻轻地抱住,颤抖地、偎在傅权霄怀里。
他抱着他, 没有再抗拒, 闭上了眼睛,眼睫颤动。
没事的。
没事的。
像是一片微颤的花瓣,轻轻地贴了上来。
傅权霄慢慢地停了下来。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感觉到谢钰元在抱着自己, 他被自己抱在怀里,那有些僵硬的柔软身躯, 是微微颤着的,发着抖,主动地、温顺地依偎进自己怀里。
他,在做什么啊……
他低头恍惚地看到谢钰元身上被他弄出的痕迹,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他能够感受到谢钰元似乎是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隐忍的,依偎在自己怀里。
他怕我。
他难受。
他还是有些僵硬的, 忍耐着,他在发着抖。
是本能的反感吗。
还是厌恶。
还是说,无论怎样,都无法违背真实的反应。
仅仅是不爱他。
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
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曾经伤害过他,就因为他曾经逼迫过他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挽回,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不能重新接受他。
为什么,就不能重新爱上他。
还要再继续伤害他吗。
他让他如此难受,如此痛苦。
傅权霄有些恍惚地放下了谢钰元,轻轻地撩过他汗湿的额发。
谢钰元混沌地感觉到傅权霄没有继续,而是放下了自己,他迷蒙地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像破开了湿雾,朦胧地看向身上的傅权霄。
傅权霄对上他有些失神涣散的眼瞳,心口绞痛,他慢慢地站起了身,松开了他,给他盖好了被子,喃喃地说:“对不起……”
他背对着谢钰元,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狼狈地走了出去。
最终,他仍然不愿再伤害他***。
在他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
傅权霄慢慢地走出了房门,他也不知道他该往哪儿去。
他想他该放手了,该放手了。
忽然,他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竟然还戴着那枚婚戒。
原来,他竟然忘记把它取下了。
傅权霄的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想取下戒指,就这样扔掉它。
然而,不知为何,戒指竟然一时不能取下。
他停在了原地,又摘了几下,戒圈金属上下滑动导致他的左手无名指都有点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仍然不能取下。
他摘戒指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急,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逐渐用力到两只手臂都在绷紧颤抖,以至于无名指的戒圈处生出一阵剧痛,似乎是弄出了伤口,最后他甚至用力到腰弯了起来,右手臂上的青筋都绷起。
可是仍然不能把它从无名指上取下。
傅权霄终于忍不住,从喉间泄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哑的破音。
放不下、放不下、放不下啊。
哪里是他摘不下婚戒,是他不愿取下、不能取下、无法取下。
放不下……
傅权霄无力地松开了想摘下婚戒的手,慢慢地直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喘着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原本身处在漆黑无光的黑暗中的人,突然被世间最美好的月光照亮了世界,怎么还能再忍受黑暗?
曾经被月亮皎洁的光照亮过的人,又怎么还能再割舍月亮?
.
卧室内。
傅权霄走后,谢钰元还有些失神混沌,他有些恍惚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天花板,仿佛没有焦距地定住,久久不动。
耳边隐约传来了什么极其微弱的声音,可他的脑中已经不能思考,无法反应,个人仿佛已经游离而出。
那个阴沉昏暗的下午,那个颠倒混乱的一切,那把锋利的、不断往外渗出血的刀。
他以为他可以走出的,他以为他可以放下的,他以为他可以像他一直对谢玦说的那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原来,那仍然,是永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