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哥,我真没有断片的习惯,就算喝完一整瓶的威士忌,我都不会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赖栗抬头,对上戴林暄垂落的视线,“——那晚我喝了几杯?”
戴林暄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回忆,那晚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像用刀刻在了骨头上,成了过去两年里唯一聊以慰藉的东西,也成了他意识到赖栗不记得后,将他打入地狱的罪证。
那晚他们喝得其实都不多,六七杯调制酒,度数本来就不高,他都没喝醉,何况十六岁就开始跟着景得宇他们“花天酒地”的赖栗。
戴林暄轻叹了口气:“所以为什么不记得?脑子被门夹了?”
他哥难得刻薄,赖栗却没空新奇,正在心里用秤计*量着该怎么说,说多少。
戴林暄垂眸笑了笑,拍拍赖栗的腰:“起来吧,不是多大的事……”
赖栗冷不丁地说:“我提交了休学申请。”
“休学?”戴林暄倏地抬眼,眉头锁紧,“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你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是吗!?”
赖栗:“说了你会同意吗?”
戴林暄深吸口气:“为什么要休学?”
赖栗回答:“为了治病。”
“……什么?”戴林暄愕然。
“你不是知道吗?我在看心理医生。”赖栗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有病,我也不知道该判为什么病,失忆症?精神分裂?不止那天晚上,其实很多事我都不记得。”
戴林暄:“我……”
“你当然不知道。”赖栗捂住他的嘴,眸色幽深,“我最想瞒的就是你,也花了最多的心思,你从哪知道呢。”
戴林暄看向赖栗脸侧的伤,眉头锁得更紧了。
赖栗注意到他的目光,满不在乎道:“哦,这不是我自己弄的,我没有自残的爱好,啊……如果留疤了,毁了这张脸,你还喜欢我吗?”
戴林暄拿开他的手,强势地禁锢在一边:“你说清楚,什么病?”
赖栗舔了下嘴唇,又问了一遍:“哥,我有精神病,你还喜欢我吗?”
戴林暄没忍住,一巴掌甩在了他屁股上:“赖栗!”
这是执着这种答案的时候吗?他真需要自己的喜欢吗?
同时心头也翻涌着难以置信,赖栗怎么会生病?多久了?什么原因?……他竟然一无所知。
“喜欢,怎样都喜欢。”戴林暄耐着性子,缓声哄道,“不知道是什么病,那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你总该知道。”
赖栗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会儿说:“哥,我不是故意睡完当作无事发生,也不是故意砸掉仙人掌的……还有那枚戒指。”
戴林暄此刻和他共鸣不了情绪,真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剩下心惊肉跳。
如果赖栗真的生病,他作为大哥,这么久来却毫无察觉……那当真是失责到了极致。
“以我对你的了解,那天晚上不可能是你主动的。”赖栗弯腰蹭了下他哥的脸,笑得有点得意,“所以你不用觉得罪恶,都是我的错。”
戴林暄拨开赖栗,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谁有权威心理医生的人脉,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赖栗抢过手机,往远处的地毯上一丢:“这又不是发烧感冒,你现在找个医生来我也不能一夜治愈。”
戴林暄:“那就明天,我现在联系好医生……”
赖栗寸步不让:“现在先说清楚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已经说清楚了。”戴林暄眉头再没放下来,呵斥道,“你自己也说了这不是发烧感冒,别把它也当作拿……儿戏。”
赖栗见他哥还是这幅态度,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抓住戴林暄的手摸向自己:“你说我对你是控制欲,这也是控制欲?”
“……”
戴林暄三十年里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从没有谁像赖栗一样给他这么离谱的对牛弹琴的感觉,烦躁又无奈。
完全在两个频道,他关心赖栗的病情,赖栗只想达成目的。
“哥。”赖栗埋进他的颈窝,用力拱了拱,“只要再做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我就能想起来。”
戴林暄闭了下眼,彻底气笑了。和他早就下去的反应相比,赖栗还真是从一始终的威风不倒。
赖栗用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肩膀,脸埋得更深,同时把他的手带进裤腰:“你摸摸……哥,求你。”
第53章
一句“求你”后,后面的事都变得顺其自然起来。
戴林暄默许了接下来的一切,声音微哑地说:“解决完就去睡觉,别再瞎胡闹。”
“我没胡闹。”赖栗低头,抵住戴林暄的肩窝,闭上眼睛。
耳腔突然空灵起来,针表的滴答声与窗外的噼里啪啦都化为了虚无的背景音,而拉链滑落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无限放大,还有他哥明显变重却刻意压轻的呼吸。
当被不属于自己的手掌裹挟的那一刻,赖栗情不自禁地喟叹一声。
“两年前你愿意跨出那一步,为什么现在畏手畏脚了?”
戴林暄沉默了会儿:“那时候考虑得不够周到。”
赖栗偏过头,用额头贴着戴林暄的脖子,眼前就是他哥凸起的喉结,白皙的表皮隐约浮现出一层细腻的汗水。
他覆着戴林暄的手背,缓缓律动。
“什么地步才算周到?”
戴林暄没出声,似在出神。
偶尔他会想,其实过去两年里他对赖栗的“怨愤”实在有点不讲道理……毕竟两年前跨出那一步的他也不够纯粹。
太多丑陋的真相沉在水底,他迫切地想在溺水前抓住水面唯一的浮萍,聊以慰藉。
可惜,水草太多,浮萍太轻。
赖栗脸色一沉,这时候都能走神?
他撩起他哥的衣摆,顺势摸进去。戴林暄的皮肤比他光滑细腻得多,摸不到一点粗糙的地方,腰线流畅,肌肉弧度也恰到好处。
他简直爱不释手。
戴林暄倏地回神,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手拿出去!”
“它有点无聊。”赖栗哼笑的气音炸在戴林暄的脖颈间,掀起了一排鸡皮疙瘩,“或者你让它握点什么?”
戴林暄凉凉地垂下视线,看着赖栗绷紧的下颌线:“嫌我太惯你了是不是?”
“嘶……”赖栗吃痛,“哥,轻点。”
戴林暄手一抖,顿时麻了半边胳膊:“闭嘴。”
为避免被捋掉一层皮,赖栗只能不情不愿地抽出手,微微起身,撑住沙发靠背,将戴林暄半笼在身下。
“哥……”
“别叫我哥。”
“为什么不能叫?”赖栗低头看着他哥颤动的眼睫,舔了下嘴角,“这让你觉得罪恶?”
戴林暄闭了下眼,本能地松开五指,覆于他手背、用力监督的那只手瞬间收紧,强迫他继续握上去。
“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赖栗的大半张脸都背着灯光,落下一片阴翳,“你清楚的。”
戴林暄当然清楚。
从回国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现有的一切都会破碎,早晚而已。
“可我们不是被打碎的镜子,从前依旧完整,只是给边框添加了更多修饰,锦上添花而已。”赖栗说着歪理,“就算是亲兄弟,超过了一定年纪,相爱相|奸也不犯罪。”
亲兄弟?相爱?
戴林暄忍受不了一点这离经叛道的思想:“赖栗,做人起码得遵守最基本的公序良俗。”
赖栗低头去舔他的眼睛:“我不做人。”
戴林暄只来得及闭眼,眼皮落下了一片湿润。
“……你怎么不上天?”戴林暄本能地抬手去擦眼睛,赖栗却身体一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摔着了,他本能地扶上赖栗的腰,而后才意识到又被拿捏了。
至于另一只手,被死死握着根本抽不出来。
赖栗不想对他哥造成破坏,因此哪怕极其渴望血液的味道,都没咬下去,所以这代表克制与压抑的舔|舐绝对不许擦掉。
他低头,又亲了下他哥另一边眼睛,睫毛扫过唇缝的感觉令人上瘾。
雨点暴烈地砸着玻璃,落地窗刮得斑驳不清,室内的旖旎变得模糊起来,一时看不清,徐徐滚落的是汗水还是玻璃上的雨珠。
“哥……”赖栗忍不住挺了几下,“叫我一声。”
戴林暄偏开脸,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栗。”
赖栗不满意:“不是这个。”
戴林暄顿了下:“赖栗?”
“……”赖栗张口咬住他的脖子泄愤,一直到燥热的气氛尘埃落定才松开。不过只留下了一道很淡的印子,不一会儿皮肤消失了。
戴林暄把他掀到一边,抽了几张纸擦拭手指。
赖栗餍足地靠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头抵着他后颈蹭了蹭。
戴林暄拈开他用意明显的手:“去洗澡。”
赖栗:“哥……”
戴林暄拒绝:“我不需要。”
赖栗眯了下眼,作罢:“那让我抱会儿。”
戴林暄撩了下眼皮,看向落地窗里的倒影:“再给你点根烟?”
“那不用。”赖栗脸贴着他的背,来回拱,“我没有抽烟的喜好……你也不要抽,戒掉吧,对身体不好。”
戴林暄根本就没瘾,哪来的戒,他一个月都抽不完两包。不过这会儿他懒得解释,心里乱得很,一直在想赖栗刚刚说的“病情”。
他更希望这是赖栗编造的谎言。
纷纷杂杂的思绪搅得戴林暄头疼,他倒想抽一根,然而背上挂着个超重的树袋熊,掌心擦过后也还是有点黏腻,顿时又没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