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瞬间传来一片惨叫,伴随着耳边邹飏愉快的吼声。
果然很变态。
车子冲下去之后就是一个后空翻,在地面上看着觉得时间很短,但身处其中的时候,就觉得翻得很慢,中间大头冲下的时候甚至感觉要停了。
说实话樊均挺佩服后头一直在惨叫的那些人,起码人家还能出声儿。
他嗓子眼儿是一点儿动静都出不来,手抓着肩上的护拦完全没敢松劲。
“怎么样!”邹飏倒挂着的时候居然还转头冲他着吼着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
你教练快死了这位学员。
车再一次从高处往下冲的时候,邹飏又吼了一句:“怕吗?”
樊均干脆闭上了眼睛。
“喊一嗓子就好了——”邹飏一边吼一边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啊——”
后面一车人本来稍微平息了一些的叫喊声顿时被他带着再次嘹亮起来。
樊均心一横,跟着这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吼了一声:“啊——”
“哟吼——”邹飏喊。
“啊——”樊均又跟着喊了一声。
下来之后几个人躺在旁边草地上。
樊均感觉自己别的还好,嗓子好像哑了。
“邹飏你大爷的,”刘文瑞瞪着眼喘着,“就听你在那儿领喊了,你是不是有病!”
“不爽吗?”邹飏笑着问。
“爽。”李知越说。
“走,”张传龙突然坐了起来,“再去坐一次!”
“我不去了,”樊均迅速把帽檐拉到下巴,“我嗓子扛不住。”
几个人闹了一下之后居然还真又去排队了。
樊均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人说话,把帽子掀起来看了看,发现邹飏没去,就坐他边儿上低头看着手机。
“你没去?”他坐了起来。
“你耳朵是真不行,”邹飏说,“我刚就说不去了啊。”
“声音太杂了我就有点儿听不清。”樊均笑了笑。
“去玩这个吧,”邹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旋转秋千。”
樊均凑过去看了看:“这不是小朋友玩的吗?”
“这个高,比小朋友那种刺激,”邹飏说,“再说了,你小朋友的时候也没玩过啊。”
樊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嗯。”
第16章
旋转秋千看上去就像一副拆掉了伞布的巨大伞骨,不断向空中上下开合。
肉眼看上去的刺激程度比过山车要低得多。
秋千嘛,再旋转它也就是个秋千。
樊均坐在长椅上,对着地面干呕了两下,实在没想到,这么个玩意儿差点儿给他荡吐了。
邹飏站在他跟前儿,递过来一瓶已经拧开了瓶盖的水。
他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才感觉缓过来了。
“你怎么会晕这个?”邹飏问。
“不知道,往下落的时候想吐。”樊均说。
“那你估计玩不了海盗船,”邹飏说,“那个我玩着有时候都有点儿想吐。”
樊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还总玩?”
“刺激啊,”邹飏说,“再说也没吐。”
樊均冲他竖了竖拇指。
其实说邹飏变态,刘文瑞那几个也没多不变态,海盗船他们虽然不坐船头,但玩还是要玩的。
樊均拒绝了邀请,坐在旁边的冰淇淋屋门口等他们。
邹飏果然还是坐船头,一个船那么些人,基本还是在中间坐着的多,两头人少,船头就只有邹飏一个人。
樊均靠在椅子上,把帽檐微微往上抬起一些,看着在帽檐下晃荡幅度越来越大的海盗船。
四周的声音依旧嘈杂,有人笑着说话,有人喊着说话,有人骂孩子,有孩子在哭,有孩子在尖叫奔跑……跟南舟坪完全不一样的嘈杂,他还没有适应。
混乱中带着点儿晕的感觉。
那边的船还在荡着,帽檐遮掉了大部分视野,只剩了来回机械运动着的海盗船,带着催眠的效果。
樊均跟着船来回移动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船也渐渐变成了一片黑影。
被两根绳索牵引着的来回晃动着的黑影。
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
最先出现的是心底的不安。
樊均呼吸有些不畅。
接着一些说不清的恐惧突然没有预兆地从记忆里的某个点渗了出来。
动不了。
甚至无法移开一直盯着黑影的视线。
彻骨的寒意从指尖缓缓漫延到掌心的时候,他才猛地抬起了放在石凳上的手,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
“我操,”刘文瑞捂着肚子,拧着眉,“我要去厕所。”
“吓拉了?”李知越问。
“要吐了,反胃。”刘文瑞说。
“邹飏杵船头浪了半天都没说要吐。”张传龙对他表示了鄙视。
“谁能跟他比,要不是人家不让站船头那个尖儿上,你看他会不会杵那上头去,”刘文瑞看了邹飏一眼,“你看什么呢?”
一直东张西望也没听他们说话邹飏问了一句:“樊均呢?”
樊均没在之前的那个冰淇淋屋了,四周也没看到他人。
“厕所去了吧,”李知越说,“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我也要去厕所吐一下。”刘文瑞转身往厕所方向跑。
“吃冰淇淋吗?”张传龙问。
“吃,”李知越一搭邹飏肩膀,“我请客。”
邹飏跟着他俩往冰淇淋屋走过去,但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儿不放心。
虽然这种情况下基本就是去了厕所,而且一个比他还大四岁的人,在游乐园里只要不是拍恐怖片,就很难出什么事儿。
但樊均之前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对劲。
人是他叫出来的,碰上那个姐姐也是因为他要去买点心……
真要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口味?”李知越搭在他肩上的手往他脸上弹了一下。
“你死了,”邹飏拍开他的手,“巧克力草莓双拼。”
“正好,樊哥要什么口味?”李知越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邹飏赶紧回过头,看到了从厕所方向走过来的樊均。
“草莓的。”樊均说。
邹飏松了口气。
“还要拼个别的吗?”李知越问。
樊均走到邹飏身边站下,看了看面前一排的冰淇淋碗:“那……抹茶吧。”
“去厕所了?”邹飏问。
“嗯。”樊均点点头。
邹飏没再说话。
樊均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有点儿苍白。
邹飏把冰淇淋递给他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但嘴唇上的血色还没有完全回来。
趁着这帮选择困难症死期挑冰淇淋的时候,他用胳膊把樊均往旁边挤了挤。
“没事儿吧?”邹飏问,“脸色有点儿不好。”
“刚……吐了。”樊均说。
邹飏愣了愣:“吐了?看海盗船都能看吐了?”
“嗯。”樊均点头,舀了一勺冰淇淋。
“……你有点儿离奇啊。”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