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别扭的关心其实挺让人温暖的。
他刚想举个杯,电话却突兀地响起来,是一个滨城的号。
金满觉得有点熟悉,他站起来,到旁边接了电话,话筒里的女音有些着急:“是金满吗?”
“嫂子?”
女声急切道:“对对,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接到老徐的电话,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这里一直找不到他。”
金满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文哥出事了吗?”
女声迟疑了下,否认道:“没有,我就是……找不到他有点着急,如果你接到老徐的电话,就和我说一声,你知道他经常跑出去钓鱼,我这几天没看见他,就问问你们,没啥事。”
金满脸色微沉:“嫂子,你别骗……”
“诶,等下小满,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挂了,金满的心却像坠了一块秤砣,岳维看他面色不对,走过来问:“怎么了?”
金满紧紧捏着电话,眼睛里都是慌张:“哥,我朋友好像出事了。”
周遇连忙站起来:“出事?咋?在哪儿?”
岳维蹙眉,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先别慌,具体是什么事。”
金满给嫂子打了个电话,那边忙音了好久,才接起来。
他也没有空再寒暄,直截了当的问徐文怎么了,女人一开始还算镇静,金满越问越慌,最后实在瞒不住,才哽咽着说,徐文失踪好几天了。
“为什么不报警?!”
金满越担心,语气越急,两个人一个哭一个问,越问越说不清楚,最后他手掌蓦然一轻,手机被人抽走,岳维比了和嘘的手势,拿着电话走到旁边。
周遇说:“别着急,让他问,他专业对口。”
金满紧紧的攥着拳头,过了会儿岳维挂了电话,眉头皱着。
“他的情况报警处理不合适,我在滨城有朋友,我托人帮你找。”
金满满是诧异:“他到底怎么了?”
岳维抿了抿嘴唇:“你朋友的饭店运营执照出了问题,几个部门轮流勒令整改,半年多没有开张了,他想请人吃饭解决问题,被举报行贿,还有几个告他卫生标准不合格,导致客人食物中毒的诉讼……你的朋友,可能得罪人,借了还不上的贷款。”
寻常人不可能一口气摊上这么多事,很像是被人整了。
金满一怔,下意识想起徐文语重心长的劝他的神情,他很难相信,那个自尊奇高,宽厚寡言的Alpha会遇到这些事。
周遇听完挑起一边眉毛:“那他是失踪还是被害了?”
金满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是有些惊恐,他刷地站起来:“我回滨城。”
岳维不赞成的看了眼周遇,握住金满的肩膀:“先别急,我先找朋友帮你问问,你现在还有孩子,不方便一个人到处跑。”
金满:“文哥性格太执拗,他如果被逼急了,可能会走极端。”
他没几个朋友,不可能不管!
岳维看了眼手机:“等等。”
金满看到尾号,有些眼熟,他连忙接起来,徐文的电话从那头传过来:“小满。”
“文哥!”
徐文的声音疲惫,似乎是刚到家,背景里还能听到孩子的苦闹和女人训斥的声音。
他粗着嗓子:“我靠,老子出去办点事,你嫂子到处和人说我死了,怎么样,没吓着你吧。”
金满木然,吸了口气:“没有。”
徐文嘎嘎乐了两声,骂了几句脏话,然后如释重负的说:“我没事,运气好,碰到个大能人,帮我把问题解决了,艹,我真是冤枉毁了,三年白干,不过换个平安嘛,算了。”
金满满腹狐疑:“文哥,你真的没事了?”
徐文:“我没借高利贷,那是人家欠我的钱,我跪下来求他还,你嫂子以为我堕落了,纯误会。”
那边传来女人又哭又笑的打骂声,徐文呲牙咧嘴,哼了声:“行了,我跟其他几个人说一声,再晚半天,我就要活人出殡了。”
金满:“……”
他挂了电话,像个被涮了一遍的呆瓜。
周遇看他的小表情太有意思了,叼着烟,拍了两下肩膀:“演电影呢,一起一伏的?”
金满的心情大起大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回味那句大能人,徐文说他运气好,金满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第43章
岳维要回部队,走之前要了金满的号码,周遇去给他买吃的,剩下他和金满单独站在路边。
金满因为徐文的事,有些心神不宁,忽然感觉脸颊有些痒,他回过头,发现岳维正盯着他看,充满了掠夺性。
目光相撞之后,他有些愕然的样子,迅速平淡下来,仿佛只是错觉。
“你会接我电话吗?”
金满没有经历过多少暧昧,所以听到这句话,只是很奇怪的说:“部队可以用手机吗?”
岳维笑了笑:“休息的时候可以用,我比较特殊。”
金满点点头:“那你也给家人打吧,好不容易休息。”
话题岔到乱七八糟的地方,金满不是听不懂,他假装自己不明白,和陆燕林相处久了,他对这种似是而非的对话,很有糊弄的心得。
岳维叹了口气:“金满,是我想给你打。”
这句直球把金满打懵了,他知道岳维好像对他有意思,但是都是不明显的,所以他拒绝起来也很随意,不想让大家尴尬。
岳维直接的说出来,反倒让他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他有点不敢看岳维,但是能感觉到那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
他想不通岳维的想法,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我不是Omega。”
岳维眨了眨两排小刷子似的睫毛:“我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omega。”
话可以说得很迂回巧妙,与人相处,最要紧留下点余地,不必要时时针锋相对。
岳维能看出来金满是个很心软的人,他打算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但金满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对Alpha没有性幻想。”
这就是把路堵死了。
岳维的眸子一下子冷下来,他舔了舔牙齿,什么都没说,望着金满白皙的脖颈。
猜错了,小羊没有对他心软的意思。
周遇恰巧回来,拎着一兜子吃的搡给他,嘱托了几句。
岳维拎着包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接着抬起脚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金满松了口气,周遇叼着烟:“有人要哭了。”
金满问:“谁啊?”
周遇只是痞痞的笑,不说话,他搭着金满的肩膀:“走,帮我干活去。”
他帮人跑车拉货,琐事多得很,路上还好弄,货主对接他是硬着头皮打交道。
但是有一次带金满出去,发现这小子待人接物稳妥得很,上下九流都应付的来,周遇有所改观,本来以为是要死不活的菟丝花,但是没想到是朵能看能吃的山茶花。
金满则觉得,那些老板和民工比贵太太Omega好应付多了。
当初自己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很是侃过跑车拉货的事。
他记性好,能帮周遇的都提前说了。
周遇觉得他了不起。
但金满觉得那些只是小事,他也不喜欢和人扯皮,都是练出来。
周遇说:“这次我要去邻市,估计要好几天,你家金不换上幼儿园的事,不行等我回来再说。”
金满不太想麻烦周遇,没有一口答应,大家平时相互帮帮忙可以,真遇到需要搭人情的事,他就谨慎了很多,习惯自己想办法。
过去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金满换了个话题,皱着眉提醒他:“哥,装货的时候你看清楚了。”
上次周遇的朋友,说得是拉"轻泡货",结果装车时是实心金属件,超重罚款要他自己扛。
金满想起来还是觉得牙痒痒,周遇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烂的朋友。
周遇当然知道金满在说什么,叼着烟点点头,眼睛也眯了起来,肱二头肌一抖一抖的,明显是想到了不高兴的事。
他去拉货,金满就开着二手五菱回家了。
半路的时候手机一直响,金满把车停到路边,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的心一沉,有种预感。
他看了看窗外,把电话接起来,沉声道:“陆燕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随后是Omega低沉冷淡的声音:“满满。”
金满呼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他有时候不想把人想的很坏,但是和陆燕林在一起那么久,已经不会把无缘无故的好运当作理所当然了。
陆燕林的声音很轻,他一贯得体,平和又优雅,即使失控过,也不过像投进深潭的小石子,留不下什么痕迹。
“你的伤好些了吗?”
“少废话,我们不是可以闲谈的关系。”
陆燕林的呼吸沉了一些,语气却巍然不动,温和道:“好,你不要激动,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好一些。”
金满不由得想到那张淡漠万分的面孔,一时心里有些火大,但是开口时,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你帮了徐文,到底有什么目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好像有窗户打开的声音:“是,我帮了他。”
金满语气很凶:“所以,你又想怎么样?”
他这句话说得强势,听起来却让人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