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星睁眼看他一眼:“你不是经验丰富吗?”
他清清嗓子,第二轮更声情并茂:“嗯嗯嗯……轻点啦,嘶……你这样我明天怎么上班!”
男人:“……”
许天星见他没继续动了,皱眉,“节奏别乱,继续摇。你也上点心。”
男人一脸被现实击碎的神情,机械地开始摇床,嘴里默默念着“我就知道沈放给我打电话没好事……”
许天星没看他,只是轻轻仰起头,仿佛是对着天花板,又仿佛是对着某个无形的镜头,紧接着,他又发出一声,音调略高,尾音轻颤。
“嗯……慢点……”
那一刻,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眉眼静得像湖底未化的冰,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是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再深一点……嗯……不要停……”
那些字眼,一个一个,从他的唇齿间缓慢流出,没有情欲的颤音,没有呼吸的紊乱,甚至没有哪怕一丝身体反应的破绽。
“你这……行吧。”他低声咕哝,声音干哑,整个人像掉进了一场他从没排练过的剧本里。
过了半个多小时,许天星终于安静下来,语气轻快地吐出两个字:“收工。”
男人“咣当”一声坐在床上,大口喘气,满头是汗,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冒昧问一句……你平时也、也这样吗?
许天星闻言,他转头,眼神极其平静地落在男人脸上,缓缓勾起一个堪称经典邪魅的笑容:“平时?”他嗓音懒洋洋的,尾音微挑,“我平时比这还过分。”
男人:“……”他想象了一下许天星在正常亲密关系中的模样,脑中浮现出的是:拿着剧本指导灯光角度,录完一套音轨之后,回头再告诉你“你这戏演得太虚了”。
他缓缓低头,捂住脸,声音极小:“我求求你放过下一个卧底吧。”
耳边忽然传来许天星那一贯轻慢又克制的声音:“等一下。”
他一个激灵坐直,瞳孔震颤:“……啊?”
许天星懒洋洋地坐回沙发,一边倒水,一边淡淡地说:“再过一个半小时,再继续。”
男人眼角抽搐,脸上写满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你不是说收工了?”
“收工是收那场戏。”许天星语气不急不缓,“但以观众的期待值,怎么也得三个小时起步。我们现在才过一半。”
他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向某个“并不存在”的监控方向,嘴角微扬,意味深长,“镜头还在,戏就得演完。”
男人嘴唇颤了两下,忽然问:“……要、要再摇?”
许天星没吭声,只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水杯:“休息一会儿,你也别说我不照顾你,后半场有对白。”
男人:“……”
他缓缓低头,眼神空洞,像是回忆起了自己考入警校时宣誓:“恪尽职守,清正廉洁,严守纪律,服从命令,英勇顽强,依法办案,维护法律尊严,保卫人民安全,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而现在,他正在等一个半小时后的床戏,还带台词。
第97章
一大早, 顾云来便坐立不安。
他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指纹解锁的光一次次跳出, 又一次次被他划掉,他拇指在屏幕上犹豫着滑动, 又始终没有点开那个对话框。
他明明知道许天星在干什么,可心里那股烦躁感却像被什么抓着, 一点一点往外拽。
他走到落地窗前, 掀开窗帘望向楼下,两个并排的停车位, 只有他那辆迈巴赫孤零零地停在那儿,旁边那一格空着, 有点像是一种嘲讽。
清晨的阳光落在车顶,反射出冰冷的光。他看着那片空位, 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
他知道他该冷静, 该相信。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闪过无数画面……那些他不能出现、不能阻止的情节,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直到玄关传来一声轻响, 顾云来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门被推开,许天星走了进来,拎着外套, 一副我不过就是夜班下班回家,顺便买了点早饭的神情, 淡定得过分。
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都没系, 领口敞着,有些褶皱,外套搭在胳膊上。
顾云来眼皮一跳, 脑子里闪过几个不健康的画面,下一秒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他冲了过去。
他一把抱住许天星,动作快得像怕他下一秒再去“开第二场”。
“……你还舍得回来啊,”顾云来低声说,声音闷闷的,人却已经贴了上来,鼻子在他脖子和衣领间来回蹭着,“现在我是不是该开始唱一句,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他唱得五音不全,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许天星被他抱得一个趔趄,听见他唱得不成调的歌,推了推他:“行了,哪儿有什么香水味,都是烟味和酒味,我得洗个澡去。”
顾云来却像狗一样蹭得更紧了:“你身上确实一股子味儿……哎不对,这烟是你抽的还是他抽的?”
许天星头也不回,往浴室走去:“别演了顾总,沈队找的演员虽然五分像你,但长得不如你帅,放心。”
顾云来撇撇嘴:“但人家至少能陪你开房啊。”
话刚说出口,许天星手里的外套啪地一声砸了过来,正中目标。
许天星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带着水气,白T恤随手套上,袖口卷起一截,整个人像是刚从水汽里走出来的,干净、松弛,却带着一股刚做完坏事还不打算解释的气息。
顾云来半靠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抬头看他,语气不咸不淡地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许天星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那倒没有。”
他坐下,随手把毛巾搭在一边,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聊昨晚哪家火锅店人多:“代号‘宛宛’的那位警官两点多就走了,行动顺利,没出幺蛾子。”
顾云来眯起眼睛看他,语气里透着明显的酸味:“那你还赖着不走?房间太舒服舍不得?”
“不是,”许天星答得理所当然,“我本来也打算一起撤的,后来想想,早上回来效果更好一些。”
他侧过头,看了顾云来一眼,眼里带着点笑意:“你想啊,一夜未归,早上顶着疲惫回家,情绪张力拉满,适合制造误会、爆发冲突……多有戏剧性。”
“许大导演,编剧,辛苦了。”顾云来的声音低哑,喉结滚了滚,窝在沙发上。
许天星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肩膀微微一动,像只被抱炸了毛的猫,偏头瞥他一眼:“你是在说我,还是你自己?”
他没等顾云来答,已经靠着桌沿坐了下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敲了敲杯沿,一副神清气爽刚“出工回家”的模样:“我不辛苦。”
他顿了顿,语气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最多也就是叫几声。”
顾云来愣了一下,脑子里的语音助手自动给“叫几声”标上重点,整个人都跟着过电了一样:“你说什么?”
“我说……”许天星慢悠悠地抬眼看他,唇角勾着笑,语气不紧不慢,“辛苦的是那位警察叔叔。”
他一脸“我是在夸同事你别瞎想”的淡定,指尖还很体贴地帮顾云来倒了杯水,“人家直男装gay,演技拉满,情绪真到位。”
顾云来瞳孔地震:“?”
许天星像没看到他脸色的变化,从包里拿出手机,刷刷点了几下,然后顺手把手机扔到他膝盖上,动作干脆利落:“昨晚的全程视频。放心,画质高清无死角,适合你反复横跳。”
顾云来低头瞥了一眼屏幕,画面刚加载出来就立刻锁了,语气克制得像在压着火:“……你是怕我吃醋,还是巴不得我吃点醋?”
许天星撑着额角,笑得懒洋洋的,像个完成任务后顺便整蛊男友的专业选手:“我这是体贴你,省得你半夜坐在窗边给自己脑补剧情,太辛苦。”
顾云来盯着他两秒,忽然凑过去,眯眼道:“你这服务内容很全啊,能不能下次顺便给我配个解说版?”
许天星看了他一眼,眼神坦荡得近乎无耻:“可以,得加钱。”
顾云来喉结动了动,眸光沉了几分,忽然俯身,在许天星耳边咬了一口。
许天星被他咬得一震,反手锤了他胸口一下,没真用力,但语气明显带着点情绪:“你他妈属狗的?”
顾云来没接话,只是额头抵住他额头,呼吸交缠,语气低得像是压到了骨子里:“我不行。以后不能让你干这种事了。”
许天星挑了下眉,懒洋洋地回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只能我来了。”顾云来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却压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你不许再碰别人,我来。”
许天星盯着他,目光轻挑,眸底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我该不放心了。”他说。
他向前靠近一点,指尖随意地落在顾云来的胸口,慢悠悠地,一颗一颗划过扣子,动作懒散得像在打发时间,却暧昧得过分。
“万一我吃醋吃大了怎么办?”他慢条斯理地咬字,语气轻得像在讲梦话,“我又不能真的杀人。”
顾云来低低笑了声,凑近了点:“你还在意这事呢?”
“操。”许天星一听,情绪就往外蹿了,抬手从橱柜里拿杯子,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打点一样砸出来:“我怎么能不在意?”
他回头看了顾云来一眼,眼神里还挂着点真火气:“昨晚上宛宛警官还问我呢,你在家吵架了不会家暴你家那位吧?’”
顾云来看着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点被撩疯的宠溺和一点点自认倒霉的委屈:“咳,哪儿能呢,满打满算,就是上回在拳馆那一下子,还是我自己要求的。”
许天星没搭理他,只是站起身走向厨房,背影懒散挺拔:“好了,赶紧吃早饭。”边走边打个呵欠,头也不回地道:“等会还有下一场戏。”
顾云来看着他那副“功成身退”的模样,嘴角止不住上扬,跟了上去,语气比刚才轻松多了:“好的,许导。”
阳光正好,洒进厨房的落地窗,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一道长,一道短,重叠在瓷砖上,看起来竟出奇地安稳。
许天星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和面包,熟练地准备早餐。他低头拧瓶盖的动作干脆利落,语气却依旧那副懒洋洋的劲儿:“别光说好听的,咱们得一条过。”
早餐桌上还冒着热气,锅里刚煎好的鸡蛋滋滋作响,面包烤得金黄酥脆,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甜香与黄油的气息。
可下一秒,气氛陡然变了。
“你什么意思?”顾云来猛地抬高声音,像是被瞬间点燃的导火索,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冷得刺耳,“你他妈一晚上不见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许天星正夹着面包的动作一顿,神色未变,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凉得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刀刃。
“我回来干什么?”他声音低冷,带着一点刺,“你见天的不着家,还知道家里有我?”
瓷碗跳了一下,汤勺弹落在地,牛奶沿着杯口溅出,在桌面上晕开一圈斑驳的水痕,像是怒火的回声。
“我他妈天天哄着你!低声下气地让着你!”他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像是所有情绪一口气被逼到了临界点,“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
许天星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将筷子放回碗边,站起身,嗓音极低,却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锋利钩子往外剜:“顾总,怎么的,不想演了?”
顾云来眸色一点点变深,手掌支在桌面上,像是克制着什么东西不要爆发。他咬牙开口,声音发沉:“你说话能不能别他妈这么阴阳怪气?”
许天星一步一步逼近,站在他面前不闪不避,眼神清冷,语气却淡得像雾:“不能。”
顾云来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猛地扫翻桌面,瓷盘、餐具、刚出炉的面包全被扫到地上,盘子碎裂的清脆声在房间里炸开,空气像玻璃被震碎的瞬间一样,尖锐而短促。
“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他说完这句,转身就走,脚步沉得像踩在心口上。
门“砰”地一声被他摔上,整面墙都颤了颤,过了一会,车库传来引擎的嘶吼,车子如同脱缰的野兽冲了出去,轮胎划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带着怒火和不甘,疾驰而去。
许天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他弯腰捡起一块还温热的面包,啪地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收拾餐具,嘴里低低骂着:“顾云来你丫就是故意的……”
他捡起碎掉的盘子,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什么,又碎碎念了一句:“说好演戏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弄得我像真被甩了一样。”
他蹲在地上,手指沾了蛋黄,皱了皱眉,擦在纸巾上,“连个鸡蛋都不给我留,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