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星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后背,指尖陷进西装布料里,像是在推拒,又像是在无声地求救。
他咬着牙,不肯出声却在顾云来唇齿扫过时,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小小的一下,却像是彻底戳破了所有伪装。
顾云来看着他,眼里是疯狂克制下的深深执念。他低头在许天星耳边轻声哄着,声音低到像一场密谋:“别怕,我在,只有我。”
雨水顺着车窗滑落,模糊了外面的城市灯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这辆车,只剩他们彼此。
他一边说,一边缓慢又用力地,抱住他,把他整个人紧紧压进自己怀里,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里,血肉里,灵魂里,永远,不再分开。
那一刻,许天星终于彻底崩溃了,他闭上眼,任由顾云来吻住自己,每一个吻都像是烙印,像是在证明—,他是顾云来的,从六年前开始,从遇见那一刻开始,就再也逃不开。
他们在拥吻中失了分寸,在彼此的喘息与颤抖中,一点点迷失,一点点沉沦。
雨还在下,打在车顶上,打在模糊的玻璃上,打在两个早已沦陷的灵魂上,爱意汹涌,欲望滚烫,但比所有的炽热更深的,是那种几乎偏执的,除了你谁都不要的坚定。
雨夜未停。车窗被蒸汽糊得一片模糊,外头的街灯只剩下斑斓的色块,像被打翻的水彩画。
后排空间狭小,空气里满是交叠的呼吸声和细碎的水声,混杂着雨水敲打车顶的微响,一切被拉长成一种隐秘又旖旎的节奏。
许天星仰着头,黑发微湿,额头抵着车窗,嘴角喘着细碎的气,眼尾泛着微红,
呼吸一重一重,像是随时都会被撕碎在这个夜晚里。
他攥着顾云来的后颈,指尖用力到发白,胸膛一起一伏,眼底淹没着所有快要溃堤的情绪。
就在顾云来低头,落下重重一吻时,许天星忽然低低地开口了,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细微的颤,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求救:“……顾云来。”
他喘着气,嗓音破碎得不像他自己。“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丢下我。”
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整个车厢像是被定格了,外面雨声敲打着玻璃,模糊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焦点,只剩下后排这方小小的天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顾云来猛地停下动作,他低着头,额头抵在许天星的肩窝,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是被这句话一刀劈进心脏,痛得难以呼吸。
“天星……”他低哑着嗓子喃喃,紧接着,他像是终于失去了所有伪装,像是终于不用再克制,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扣着许天星,把他狠狠压进怀里。
声音发着颤,又急又深:“不会,绝对不会,你去哪,我都跟着,你逃也没用,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他们在拥吻与低喘中沉沦,在彼此交叠的呼吸与呢喃里,一点点迷失,像是穿越漫长风暴后,终于找到可以停靠的港湾。
在这个潮湿、滚烫、又柔软得几乎不真实的雨夜里,他们相拥着,度过了属于彼此的整整一夜。
第56章
一大早, 东华医院急诊科忙得一塌糊涂,许天星刚处理完一台外伤缝合,摘下手套, 正准备去办公室拿病例资料,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随手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却赫然标着:津港。
他的指尖顿了一下, 走廊上人来人往, 灯光白得刺眼,护士的呼喊声、担架车滚动的金属声、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在那一瞬间, 仿佛全都从他耳边抽离了,只剩下那一串数字, 在屏幕上锲而不舍地闪着光。
电话还在顽固地响着,每一声震动都像握紧了他胸腔深处那根早已愈合的旧骨, 一点点地,压下去。
他盯着屏幕, 指尖停在接听键上,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最终,他还是摁了“接听”。
“喂?”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对面沉默了两秒,随后, 一个低沉而克制的男声传来,没有任何铺垫:“……天星。我是方文恒。”
许天星垂着眼, 睫毛在冷白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看不出任何情绪,方文恒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样,低沉、干脆, 带着医生出身那种天然的克制,又混杂着后来商场上修炼出的冷静。
他说:“我最近在燕州。想见见你。”简单的陈述,没有情绪,没有责备,甚至没有询问,就像是在约见一个久未谋面的熟人,而不是血脉相连、早已决裂多年的父子。
许天星攥着手机,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耳边急诊广播都换了两轮,久到方文恒那头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最终,许天星还是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淡,像是随手丢出去的两个字:“……好。”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手机屏幕黑了,世界重新涌回他的耳边,推车滚过,担架在吱吱作响,病人嘶喊、医生的指令、走廊尽头的护士在呼唤他的名字。
下一秒,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机揣进口袋,抬手摘掉口罩,转身朝急诊室走去,那双干净的手,推开门的时候还带着刚才的血痕。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顾云来的消息弹了出来,【晚上能正点下班吗,咱俩去吃日料】
许天星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停了停,最终缓缓打字回过去:【应该可以的,下午跟你说。】
然后,他收起手机,抬脚,一步步走进了嘈杂的人群中,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有些平静,已经悄悄开始碎裂了。
小巷深处,一家静谧的日料店,木门被推开,铃铛轻响。外头细雨未歇,门内却暖香静谧,仿佛与整个城市隔着一层柔和的静默。
榻榻米上,热茶升腾起细细薄雾,木炭烤炉边,一壶青梅酒,桌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吃食,整个世界像是被这狭小而温暖的一隅包裹起来,时间也慢了下来。
顾云来挽着袖口,斜靠在榻榻米上,眉眼松弛,看起来毫无戒备,他将茶杯推到许天星面前,笑着开口:“我明天晚上得飞趟美国,大概去两周。”
许天星接过茶杯,动作不疾不徐,语气也淡淡的:“嗯,工作?”
顾云来点点头,顺手夹了块生鱼片,漫不经心地说:“顺便和美国部的负责人聊聊。”他顿了顿,侧过脸看他一眼,眼里闪着一丝藏不住的坏笑。
许天星微微挑眉,嘴角勾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在哈佛的……前男友?”
他语气轻巧,仿佛真毫不在意,甚至还从容地夹了块玉子烧,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神情自然得仿佛在闲聊天气。
顾云来看着他,眸色微微一暗,故意凑近半分:“……一点都不吃醋?”
许天星咬着玉子烧,唇角微扬,笑里透出一点似真似假的冷意:“你们谈的是公事,我没理由吃醋。”
他说完,低头喝了口茶,茶香氤氲上来,刚好遮住了他眼底那道一闪而过的情绪。
但顾云来看着他,从他指尖短暂收紧的那一瞬、到茶杯轻轻一晃的角度,再到那句“我没理由”的轻飘语调。
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没说话,只是将筷子放下,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不轻不重,像是一场早就埋下的试探:“……天星。”
许天星抬眸,眼神慵懒,却也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和隐约的戒备。
顾云来低头摩挲着茶杯,声音低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一句,温柔得近乎缠绵,却沉得像压在水下的石头。
许天星手中一顿,微不可察地收紧了茶杯的边缘。但下一秒,他抬起眼眸,笑意温和得近乎乖顺:“没有啊。”
顾云来眯了眯眼,没接话,也没拆穿。他只是慢慢伸手,穿过桌面与茶碗之间的空隙,轻轻扣住了许天星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而坚定,透过薄薄的布料,一寸一寸穿透进许天星的血肉深处。
四目相对,空气静下来,像是连钟表都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顾云来低声道:“天星,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许天星垂着眼,指尖微微颤了颤,却终究没有抬头,他只是轻轻抽回了手,低头继续喝茶,动作平稳。
仿佛刚才那句告白只是风中一句闲话,可他掌中的茶杯,却轻轻颤了一下,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瓷响。
车窗外街灯一盏盏倒退,城市在雨后湿漉漉的夜色中,闪着细碎而温暖的光,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许天星靠在副驾上,闭着眼,假装在休息,实际上,手指蜷在膝盖上,一刻也没有真正松懈过。
到家之后,顾云来一路跟着他进门,动作自然得就像早已习惯。
房间里灯光柔和,沙发上的薄毯随意搭着,这已经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了,许天星换了鞋,正要往客厅走,却被顾云来从背后一把拉住。
“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声音淡淡的,但尾音藏着一点不自觉的轻颤,顾云来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后颈轻轻蹭了蹭,鼻尖蹭过他清冷的发香,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我一想到要分开这么长时间,就忍不住……”
下一秒,他转过许天星,低头,重重吻了下去,不是平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是带着一点酒后的炽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贪念,带着恨不得把人整个揉进身体里的占有欲。
许天星怔了一下,本能地推了推,却被顾云来更牢牢地抱进怀里,他的唇齿被轻轻啃咬着,每一下都像是点燃心底暗藏的火。
他喘着气,推拒的动作越来越弱,后背抵着门板,耳边是顾云来微哑的呼吸声,像一场潮水,把他一点点淹没,理智在一点点被吻碎,防线也在一点点崩塌。
许天星几乎快绷不住了,眼尾泛着微红,手指攥着顾云来的衬衫,指尖用力到发白,“洗澡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顾云来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走出浴室,正一边松开睡袍的腰带,一边抬眸朝客厅看去。
然后,他整个人猛地顿住了,落地窗前,夜色沉沉,窗外细雨未歇,朦胧的城市灯光在玻璃上映出零星的光点,仿佛碎金溅落。
地毯上,许天星半跪着,一身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与灯光交错下散发出近乎透明的光泽,他后背微仰,头枕在沙发边缘,脖颈线条优雅而脆弱,锁骨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没有穿任何衣物,只留下一片赤裸的、刺眼的、诱人的苍白,他的眼睛微微睁着,像是半梦半醒,又像是早已做好了迎接某种宿命的准备。
指尖无力地垂在身侧,脚趾微微蜷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克制到极致的诱惑感,顾云来呼吸重了一瞬,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着了,火光顺着血液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一步步逼近,低头俯视着地上的人,许天星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那双清冷的丹凤眼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微微湿润,又倔又脆弱地看着他,没有开口,什么都没说,但那副模样,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像是无声地在说:“……来。我给你。全部。”
顾云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骂了声脏话,整个人俯身下来,一手撑在地毯上,
另一只手钳住了许天星纤细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
“许天星……”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每一个字都带着隐忍到极致的炽热,“你这样,是想干什么?”
许天星没有答,只是微微睁大眼,睫毛颤抖着,嘴角微张,带着一点点故意的诱惑和脆弱,他像只倔强又笨拙的小动物,不懂怎么表达爱意,只会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一寸一寸地示弱。
顾云来看着他,眼眸深得像要把人整个吞进去,下一秒,他俯身,狠狠吻住了许天星,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疯狂,舌尖缠绕,气息交融,牙齿轻咬着他的下唇,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在索求。
许天星被吻得喘不过气,手无措地抓着顾云来的睡袍,身体在他掌控下微微发颤,
却又倔强地不肯躲开。
他在许天星的耳侧低声呢喃,声音哑到不成形:“说啊,是不是故意撩我?”
许天星咬着牙,脸颊烧得通红,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是,我就是故意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顾云来,身体压了上去,每一寸肌肤都被仔细地亲吻、啃咬,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可就在即将失控的那一刻,许天星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微微颤抖着,声音哑得像哭腔,带着一丝快要崩溃的哀求:“……再等等。。”
“什么等等?”顾云来动作猛地停下,喘息交错着,额角滑落的汗水沿着颈侧蜿蜒下去,滚烫而炽热。
他咬着牙,额头抵在许天星的肩窝里,整个人僵硬地定在原地,像在强忍着某种近乎失控的情绪。
良久,他才缓慢地收紧怀抱,一下一下手掌轻轻拍着许天星的后背,每一下,都带着隐忍到颤抖的温柔。
许天星喘着气,嗓音因为情欲未散而低哑发颤,贴着他的耳侧,带着点小小的委屈,又带着一点被亲到极限后不得不坦白的软弱:“……不是你问我,有没有事吗?”
他闭了闭眼,睫毛在颤,声音低得仿佛要碎掉:“再等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顾云来听见这句话,原本紧绷得近乎断裂的情绪,忽然就松了,而是那种心疼得快要碎掉,却又忍不住温柔宠溺的笑。
他抬起头,额头抵着许天星的,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梁,声音哑哑的,带着一点笑意,又透着深得化不开的爱意:“……那这事儿,还用等吗?”
许天星微微一怔,抬眸看他,眼尾还染着未散的潮红,眸光湿润,又脆弱又倔强:“这个,倒不用等……”
顾云来看着他,轻轻吻了吻他红得发烫的眼角,声音低哑却温柔得不成样子:“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你在这儿,我就一直等着你。”
许天星胸口狠狠一滞,那种早就埋在骨子里的害怕和逃避,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几句话击得支离破碎。
他咬了咬牙,喉头一阵酸涩,终于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极了一场无声的溃败。
夜色沉沉,窗外的雨还在下,而他们,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紧紧抱在一起,像两颗终于找到彼此的星辰,在彼此的怀抱里,小声而倔强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