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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神新妻_分节阅读_第62节
小说作者:砂金流渚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702 KB   上传时间:2025-08-13 11:23:08

  一剑霜寒:下午去取剩下的化验单

  罗爱曜:司机会来接你。

  一剑霜寒:不用吧,柳司机不用过年吗?

  罗爱曜:他做梦。

  罗爱曜:我还留在外地,他竟然还想过年?

  一剑霜寒:好吧

  一剑霜寒:[玉米蜷成球睡觉照片]

  一剑霜寒:今天的小猫!

  罗爱曜:可爱。

  “天,你父亲的骨灰竟然就安置在这家殡仪馆的骨灰堂……”柳闻斌灵活地转方向盘倒车,他来D市的殡仪馆简直比下饭馆还熟,“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们副主任,你不用交管理费了,顺便看看要不要给咱换一个风水位……哦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小景啊,要不要干脆找块墓地?一点都不麻烦的,我不收你钱。”

  施霜景解开安全带,“不用了,柳哥,在这儿挺好的,不遭风吹日晒,管理得也很明白。”柳闻斌让施霜景喊他柳哥,施霜景想了想总叫人司机或者柳先生确实有些太生分,就这样换了称呼。

  施霜景去殡仪馆对门买菊花和纸钱。罗爱曜早上特意告诉施霜景,他今天上香可用家里佛龛里常点的佛子香,不必新买。施霜景还用塑料杯装了家里大半杯香灰,用塑料袋几层扎紧了带进车里。他早上出门前特意煮了饺子,用饭盒打包好,再从家里拣了些漂亮的水果,他是去看爸爸,一切从简,爸爸会理解的。

  柳闻斌天天跑殡仪馆,本应该轻车熟路、一派轻松,但是跟在施霜景身旁,不知是不是因为施霜景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柳闻斌一把年纪了,硬生生被施霜景压住了嬉皮的冲动,摆出稳重样子。

  跟随施霜景去到骨灰堂,一排排的透明玻璃门里陈列了各色骨灰盒和牌位,有些带照片,有些则只有名字。施霜景往架子的最深处走去,直到最里侧,再蹲下来,原来施楼庭的骨灰位在最底下。柳闻斌那个来气啊,拍了拍施霜景肩膀,低声说:“这位置太差了,你父亲不憋屈?我们今天就摆个小仪式,换个好风水位……你看,至少得这个楼层才合适,不过这殡仪馆的骨灰堂一直都满客,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

  “不用,真的。柳哥,殡仪馆只收我一百五一年的管理费。”

  “这是钱的问题吗?!”

  施霜景招招手,也示意柳闻斌蹲下来,柳闻斌松了松皮带,蹲在施霜景身边,听施霜景解释道:“我爸当年来D市治病,没治好,走了,医院、警局和民政局的人看我还太小,陪我一起办完了我爸的送别手续。这个楼层不好,所以才没有人租,第一年管理费都是护士姐姐掏钱帮忙垫的。”

  “后来我被表姑领养,去了泸州,住了一年多,被打得受不了了,没饭吃,没厚衣服穿,不让我上学,我只能跑出来,离家出走。再后来我就被福利院收养,福利院没过几年搬到了励光厂。”施霜景用钥匙打开小小的玻璃柜门,手上的布置动作一点没停,“我中间至少有好几年没有回D市,就特别怕我爸的骨灰被人处理了。刚搬来励光厂的时候,院里什么都没有安顿好,我没有钱,也就一直没来看我爸,是直到我上了初中,身上攒了一点刘奶奶的压岁钱,我才敢找过来。”

  施霜景从书包里掏出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爸爸的骨灰盒。他家的骨灰位特别简单,连写姓名的牌位都没有,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象牙白色骨灰盒。“可是殡仪馆的人一直没有把我爸的骨灰处理掉,他们还给了我钥匙,没让我补缴管理费。”施霜景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很感谢这家殡仪馆,没必要为了一些面子工程去麻烦人,更何况这还是大年初七呢。

  这下柳闻斌有些哑口无言。这家殡仪馆的主任这么好吗?长期无主的骨灰位都不清理?算了,人家做都做了,这确实算是很有社会责任感,柳闻斌久违地在这都市生活中品察到一点人情味。柳闻斌不多说什么,摸出一盒芙蓉王,塞进骨灰位,然后他就离开了骨灰堂,留施霜景一个人还比较清静。

  施霜景将骨灰盒重新推进骨灰位里,又摆水果、饺子,将塑料杯装的香灰取出来,点上三根香。施霜景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和爸爸说话。

  爸爸,我的日子好起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现在在准备高考,你要是还没投胎,就保佑我考上大学吧。我知道现在上大学不代表能找到好工作、有好未来,但是我想让你们知道,我在好好照顾自己。我在走一条你们可能会开心的路。应该吧。我不知道。

  我也能打零工的,我可以照顾自己。我不聪明,不是做生意的料,但送送外卖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听说要是考上大学,像我这样的孤儿有学费补贴和生活费补贴,都给得很到位。我最近做题还挺顺的,虽然也笨,但没有以前那么笨了。爸爸,你和妈妈都上了大学,我其实应该也有上大学的智商吧?

  别的事……如果你地下有灵,你应该都看见了。

  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喜欢他,但我已经喜欢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对我也很好。真的。他对我真的很好。要是对我不好的话,我肯定不会喜欢他吧,我没有那么犯贱。你下次要是来我梦里,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他无所不能的。他自己介绍自己还比较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

  唉。

  大家都说祖先保佑,家人保佑,但向你许愿应该没什么用。你听着就行了。

  他要去更好的地方,没必要为我留下来。他的世界比我的世界宽广、复杂多了,他有他的去处,我只是个俗人,只能原地打转的俗人。我希望他能实现他的愿望,如果有的话。不过他会不会许愿呢?他应该不会许愿吧?他是听别人愿望的那种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点退缩。他好像想留下来,可我不敢说我也想他留下来。喜欢能持续多久呢?我跟不上他的脚步,也进不去他的世界。我不喜欢这种掉队的感觉,可是我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们不一样。我变不成他那样的。

  我们不一样,以后还能在一起吗?能在一起多久呢?

  我就连怎么跟他走都不知道。

  把这一切都想通之后,他还愿意吗?

  我愿意。

  要是这愿意有用就好了。他怎么样我都愿意。我怎么样他管不了。

  我也知道他会听。那我就不用说第二遍了。

  爸爸,我不孝,爱上一个不普通的存在,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生活。是留是走都是留,他在不在都是在。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们。

  就这样。

  谢谢爸爸。

  施霜景睁开眼睛,坐在地上,等那三根香烧完。他的心好空,好静,没有人来打扰他,这死不悔改的余韵时刻。很爽。施霜景给了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和交代。决定已做下。

  这些话,施霜景不知道怎么同妈妈说,只好以香代话,在三根香烧完之后又上了三根香,是敬给妈妈的。反正爸爸会将这些话转述给妈妈,说一遍就够了。

  施霜景越想越犟,他不要任何人干涉罗爱曜的选择,包括自己。但他已想明白,不论罗爱曜怎么选,他都愿意,他都接受。能者多劳。能爱的就多爱,能记得的全记得。

  下午施霜景去拿了化验单,医生说施霜景的嗜酸性粒细胞略高,其他都正常。肝功能检查里,ALT、AST轻度升高,胆红素基本正常,其他指标只是轻微波动。医生觉得施霜景就是过敏性荨麻疹急性发作,反正这些检查单没有提示重大系统性疾病。如果施霜景不放心,下次早上空腹来做个免疫学检测,看看免疫系统是否正常。

  柳闻斌将施霜景的病历本和报告单一一拍给罗爱曜,一问才知道,这是罗爱曜要求柳闻斌干的,甚至这是他让柳闻斌回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施霜景知道罗爱曜经常偷听他的想法,早上在爸爸骨灰前剖白那么多,施霜景其实不是很想马上就和罗爱曜交流。他下午回福利院,帮刘茜一起照顾孩子们,明天他就要恢复补课了,李婉萦老师做上门家教。

  终于又归回夜深人静时分。施霜景躺回床上。左手指缝挤进来冰冷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施霜景以为这是佛子送他的睡眠仪式。

  但那只手很快又松开,指尖顺着腕脉一路划过手臂,透凉地在施霜景皮肤上点火,烧到胸口,心脏的部位。那手又摸了摸施霜景的脸,施霜景倒是很无所谓地大字型躺在床上,反正潜意识里一直安全。

  这昏昏欲睡之际,施霜景忽然感到自己的大腿给分开来,一双手卡住他的胯骨,摸他胯骨与胯骨间的腹股沟,施霜景一下就醒了,他身上现在有三只手。

  第四只手摸了摸他的尾椎。第五、第六只手成对地掩住他的眼睛,光亮被按压成了变幻的深蓝。

第120章 细马春蚕篇(十八)

  新年假期结束了。

  从大年初八开始,一辆辆越野将黄绿草地碾成烂泥,群牛、群羊习惯鸣笛声,远远地打响鼻。山里提前回温了,日头无限好。马家那孤零零的大院前渐渐停满了车辆,听说周边县城的小商超都快给人搬空,就是为这深山的马家大院里补充饮用水等必需品。小孩子从车里下来,挑剔地选几样东西就又回车上去。天南海北的口音,这些商超也都习惯了,山坳里有一座大宅,有时他们也会来补货,柴米油盐的。大概也就是这十年才看见这拨人来来去去,想打听却又被看不起,这些外地人并不多说什么。

  孙渺渺带着两个孩子迎客,高粱红的灯笼也仿佛笑开口。有从长三角来的马家亲戚,与孙渺渺说吴语腔调的普通话,都说孙渺渺只剩一年了,没关系的。实用礼物一箱箱往马家大宅运,干的有茶饼、陈皮、燕窝,冬虫夏草不要,马家自己就做这个生意,不许送。湿的有各色酒、补品原浆和名种花盆。孙渺渺喜欢在青石砖地的马家大宅种花,今年正好打算封半个进院修成花房。除了吃用的,其他名牌物件更是送得多,只不过孙渺渺全要求寄到他们在H市别墅的那个家,不要寄到这里了,气候不适合皮具保养,更没有用的场合。孙渺渺一一回礼过去,也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早就填了各家的地址,买下直接寄出,就不带进这大山深处过一遭手了。

  家里怎么有外人?卓先生?原来是老祖请来的客人啊。恺歌呢?怎么病了?哎呀真不凑巧。没事,我们大家都来,给他冲冲新年的喜气。缺什么药嘛?我们都带了的。好端端的过年,病了可真可怜。

  马家的女儿马勤光捧着一个小小的瓷花盆,凑上来,“姑姑,客人说要你们手指上的血滴进来,老祖要和客人说话,没有血不行。”

  小姑娘求血的过程实在辛苦,有些人连忙让小姑娘采了血,和老祖挂上钩的,最好还是照办;另有些人左右狐疑,推脱不肯,孙渺渺就让马勤光捧着瓷花盆走开,不要扫兴。马勤光沮丧得紧,有几次马勤月说要来帮忙,反而那些不愿给血的长辈都给了小男孩几分面子,这让马勤光更郁闷了。

  “卓先生,为什么我去要血,他们不给,我弟弟去要,他们就给了?”

  马勤光依旧是不进门,扒拉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问佛子。

  佛子不出门,正是马家热闹叙旧的时候,他现在还暂时没有出去的理由,只是敞着门方便有人找他。听见马勤光这么问,佛子并不弯弯绕,“因为他们认为你弟弟比你更能代表马家人。因为你是女孩。”

  没想到客人这么直接,马勤光只郁闷了半秒,马上就哭了,“怎么你也重男轻女……”

  女孩常常早慧,是被环境给打磨敏感的,佛子一说,她马上就明白了。佛子见马勤光哭得这么心酸,就任她哭了一阵,这小姑娘并不离开,就是挨着门哭,对着佛子哭。马勤光哭声渐小了,佛子才说:“你接的血和你弟弟接的血,各会结成一颗诃子药。我会吃你的那颗。”

  “真的?”马勤光带鼻音,瓮声瓮气问道,“为什么?我的和我弟弟的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是你来同我打交道,这件事也是委派给你的。我不喜欢抢人功劳的人,也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马勤光哭得人中通红,佛子让她进屋抽纸擦擦眼泪、鼻子和嘴巴。等马勤光缓过来了,她就去找马勤月要回那瓷花盆。果然当她回去的时候,瓷花盆已经给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马勤月已然和其他马家孩子玩作一堆,完全忘了这回事,当初他只是觉得这事好玩,凭什么给得了姐姐却给不得他。马勤光捡起花盆,继续勤勤恳恳找马家人要指尖血。

  佛子全看在眼里。他先前在马家待了初五、初六、初七这三天,再次感慨人类家族之无趣。俗,俗不可耐。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爸,□□歌不知到底是犯了哪一条,开始被他家老祖惩治,人病恹恹的,闭门谢客了;佛子估计□□歌是真的蠢,想请佛子像进来制衡他家这诡异老祖,更有甚者,可能是他想左手一座神、右手一座神,尽享齐人之美。虚荣浮华的妈,孙渺渺对丈夫死活的在意仅限于□□歌的经济价值,看在□□歌会打女人的份上暂时理解这层,可孙渺渺对两个孩子也并不上心,好端端一个富太太,对待孩子的方法无非就是又惊又叫,又骂又打,打开手机就是炫耀,关上手机就是拿身边人出气。一对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孩童,女孩心有逆反,母亲不让她学老祖教授的伎乐舞蹈,她偏偏学;男孩对玄妙的马家天上瘾,夜夜不睡,要他休息,他偏不休息,在衣柜里也并不是修炼,反倒呈一种上贡的状态。这一家人对自己的状态全无觉知,小孩尚可理解,可大人还浑浑噩噩,以为所有事只是“花钱将佛子请进来”就能解决,或是“乖乖待完这三年就没事了”的天真。

  罗爱曜看了头疼。心随法身去,怀抱施霜景,以为可以抚慰。可罗爱曜到了初八这日,高强度接触人类,大量的嘈杂声响涌入,罗爱曜一下又极度厌烦起来。这让他不得不回想起千年以前的任何一场仪轨举行,说是宗教场,其实是社交场。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持着信仰,却全借着信仰的名头胡乱地求天求地。他们甚至不能分辨出罗爱曜与其他僧尼的区别,有且仅有不空辨认出他的不同。然而不空三藏亦不懂罗爱曜的信与持,认为佛子无教。不空三藏在罗爱曜很年轻时就去世了,所谓“圆寂”。两方都没有什么遗憾,不空三藏不认为罗爱曜能有真正的圆满,而罗爱曜不认为不空三藏得道,圆寂与涅槃有本质区别。

  无尽的厌烦。罗爱曜已经打算离开。他只是想看今晚马家人齐聚后会发生什么。

  罗爱曜有他自己的骄傲。被呼来喝去不是他的作风,除非达成目的。就算暂时不知目的是什么,他也一定会拾得一个成果再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罗爱曜有在思考一个可能性——他为什么不将这家人的老祖信仰转成佛子信仰,然后处理掉这些不虔诚的、麻烦的信徒就好了。一切圆满,天下寂静。

  之前卓逸纶和孙渺渺达成了协议,卓逸纶不出席马家的家宴,就做马家的幽灵好了,反正马家人有自己的事要忙。

  令人玩味的是,其他马家人对卓逸纶竟然也真的不感兴趣。只听说是□□歌请来的客人,听从老祖的安排的。老祖没有让大家去见吗?那就不见。信这些的人往往持着一种异常严苛的自律。

  这座死宅终于是喧闹起来,入了夜还闹个没完,吃饱的人三三两两地环绕院子散步,这马家大宅的绲边终于起了用途,马家没有任何隐私,也可能是大家现在并无睡觉的意思吧,还谈不上隐私,所以太太们走闲步,孩子们玩捉迷藏,男人倒是老实,屁股钉在椅子上就是谈天说地。

  大约十点,马勤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瓷花盆,前几日交给她的时候,这花盆还是白底蓝花,刚才突地染成了深褐色,紧接着一颗青果结出来,像拉长了的、粗糙的橄榄。马勤光赶紧捧着花盆来找客人。

  马勤光急忙说:“只有一颗!这肯定是我的那颗!”

  卓先生点点头,“是的。辛苦你了。”

  小姑娘欢快地转了一个圈,完成任务可真开心。她并不离开,好像是要盯着客人把这颗青果吃下去。卓先生迎着小女孩的期待,摘下这颗诃梨勒,咬下一口,登时耳畔天乐大作,已是到达顶峰。看来佛子的估算没错,吃这颗诃梨勒的作用和吃马家人是一个效果。

  再看向马勤光,此时她已经完全不是小女孩模样。

  于罗爱曜的佛眼之中,马勤光甚至完全不成人形。她浑身散发幽幽微光,本应该是非常明净的佛光,然而马勤光完全是一具皱缩的、四肢团揉的畸形儿,四肢都脱离了应该在的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的筋一把抽出来了,而那根筋连着她的头颈、手脚和躯干。这样从中心一抽,她就像一团揉皱的纸花,被扯出了层层叠叠的可怖效果。那根筋就这样幽浮于空气中,是白色的光脉。

  罗爱曜推开门,看见庭内信步的人,全是这样一团一团的畸形佛胎。女性是四肢鲜明,从后背扯出光脉之后,四肢如花蕊般突出;男性则是更似紧缩的拳头,呼吸之间躯干舒张,隐隐约约看见他们藏在拳心的巨眼。

  之所以形容这些人是“佛胎”,是因为罗爱曜从他们身上看见法相,法相在某一程度可视作法身的映射。

  然而这些佛胎全是畸形到令人匪夷所思地步。最鲜明的是一层更比一层高的马家天,前几夜只觉得这是借了月影的模糊光塔,现在罗爱曜看得无比真切,这分明是半成的巨大法身,这些白色光脉分中、左、右三股汇聚,又在必要关节旋成轮。

  这是半成品的法身。

  罗爱曜的法身完备齐全,因此有众多美轮美奂的法相,应时应地显现。相可转成身,例如罗爱曜的琉璃法相可转为琉璃法身,因此有实际功用。身也可以映出相,而残相不可转成身,残身只能映出残相。

  这让罗爱曜都有些懵了。这是他千年以来,碰见过最离奇的“同事”。照理说所有的佛、菩萨、金刚、明王都是他的同事,只是有上下级之分。但这也太离奇了。

第121章 细马春蚕篇(十九)

  佛眼关闭,马勤光就还是那个一切正常的小女孩模样。重睁佛眼,马勤光的法相则幽幽地悬空,作畸胎形象,令人不自觉想要往后退步。

  罗爱曜遭这些不堪法相刺激了一下,胸中隐隐作呕。即便他闭上佛眼,他也不想和任何马家人交流、沟通。这些“人”尽是些不上不下的存在,肯定不是纯粹的信徒,果然是与佛门有些联系,但这联系的方式太畸形,罗爱曜看不上。

  这半成品的法身是谁的?马鸣菩萨的吗?如此不堪?

  如果罗爱曜的法身变成这样,如果罗爱曜要制造出这样一些祖祖孙孙的畸胎法相,那罗爱曜宁愿一切在他这代就结束了。

  从罗爱曜的法身、法相与报身佛像来看,他本人对自身形象简直重视到发指的地步。就连D市酒店天花板里埋的那张巨型羊皮唐卡上,佛子形象都美得惊心。陡然见到这样的半成品法身,罗爱曜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与佛国中人交流。

  罗爱曜身为佛子,在投胎出人身之前,识就已存在。他于识中看见万千佛光,也得知了他应该知道的所有一切法,与众佛听经论法。也就是说,罗爱曜的法身先于人身出现,人身是出于必要的机缘才不得已转生的。罗爱曜没有父母,是天诞之胎,不是现在的唯物主义角度能够理解。他一现世,不空三藏就接走他,带在身边培养。

  所以罗爱曜骄傲是正常的。他身为佛子,在燃灯佛的众佛名录上也算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与人世的因缘其实极浅,却要继承密教部众的法。罗爱曜需要用这一生调和这种天生的矛盾,这也导致了他没能顺利涅槃的现状。

  罗爱曜走入庭中,法身触摸这些蚕丝般的光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击中他。在这半成品的法身之中,罗爱曜好像回到了没出生前的某种沐浴的状态。心中并不安定,可众多感官都调度起来,渐渐融合在这场中。罗爱曜无法形容这是一种吉兆还是不祥之兆。他的那尊小佛像摆在屋里,已是裹上厚厚一层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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