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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神新妻_分节阅读_第26节
小说作者:砂金流渚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702 KB   上传时间:2025-08-13 11:23:08

  谭鸿信就这样被郎放领出平房,两人启动面包车,谭鸿信还没想明白呢,怎么,这就把他卖了?刚才还把他当救星一样,仿佛谭鸿信走了林鸣就不活了。为了一条龙就把我卖了?是真龙吗?可恶!“那个,郎哥,一会儿我也能看看咱小龙吗?”谭鸿信坐副驾驶,小心翼翼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刑警?不如去干野生动物保育员。”郎放一打方向盘,打开车灯,开往励光福利院。

  有车万事易,郎放顺着刚才他抽的土烟烟迹去找白院长,临到了岔路口,却发现烟没往福利院方向指,反倒是回了去往鬼母庙洞窟的山道。郎放心道不好,但还是谨慎地催油门,街上和公路上都暗如死地,没有路灯也没有楼内光亮,只能靠远光灯,视物条件差,不能开太快。果然,车辆驶出去几百米之后,郎放和谭鸿信都听见了人声——孩子们哭声凄厉,大人肮脏地喝骂,简直跟高压锅爆炸没分别。

  估计白院长自己都没想到,这诡异环境下,竟然还能有人开车追过来?这是不是说明还有其他人像他一样特殊?郎放将车停在路中央,白院长带着院里七个孩子靠边走,马上就要到鬼母庙山底。二人下车,就看见孩子们不愿意再跟白院长走,也害怕开车来的人,尤其是这样的面包车。天黑黑,路好长,没有家的小孩们被带到哪里也都是暂时被养着。养着,然后呢?

  “谭警官?”白院长望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你……啊,你们是外来的,我知道了……所以你们不用去流水席!”

  “你带这些孩子去哪里?”谭鸿信严肃问道。

  “不去哪里,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你也知道的,厂里现在不安全,呵呵。”

  “安全的地方?山里?山洞里?”谭鸿信微眯双眼,警惕非常。

  “我都跟你说了,刘茜在搞邪教,她是邪教头子,你们不相信。唉,实话不瞒,我也要被逼疯了。我最近天天做梦啊,梦里……我在整个厂里游荡,有时还游荡回了福利院,我一整夜一整夜没有觉可以睡啊,就看见那些怪物来找这些小孩子……我就知道刘茜在用小孩子干坏事。他们都不乖!看他们丧眉搭眼、口歪眼斜的模样!”

  郎放现身,他用身体斜插进白院长和最近的孩子中间,隔开了白院长和孩子群,“说重点。你带他们去干嘛?”

  “我晓得刘茜信的是哪里的妖婆,就是山上那座破庙的嘛。我也晓得以前这里的人怎么对这庙,就是用小孩……呵呵。”白院长说到这里,硬生生逼自己闭嘴,知道眼前的人是警察,不能把心里的想法往外说,可惜临时编谎又编不圆,“反正厂里不安全,去山洞也正常,是不是?等风头过去了,再带他们回福利院。”

  “院长说要去春游!”有小孩喜欢抢答,冒出声响。

  春游?这大冬天的春哪门子游?小孩又说:“早就说了!上个星期就说了!我们这个星期要春游的,书包里还有零食。”

  白院长猝不及防与谭鸿信一个对视,死小孩躲在大人身后,不知这句话暗里点破了白院长早有预谋的事实。不管白院长是要做什么,其心不正。

  到此地步还不足以让白院长像后来一般屁滚尿流地逃跑。是郎放猛地上前制住白院长,往他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白院长被迫吞下去,腥臭汁液在嘴里炸开,真心话也就稀里糊涂说了出口:“鬼母要小孩,我送小孩给她……我送小孩给她……鬼母是神,不论是什么教,保佑我发财和后代高升的就是好教。我也有小孩,我儿子犯什么狗屁精神病,狗屁,抑郁症,焦虑症,什么狗屁,鬼母庙灵验就会让他好起来,他明年还要中考。鬼母是好神,我带小孩给她玩,只要不把小孩玩死,怎么样都可以。我也是听老人说的。鬼母庙最会保佑小孩。她不会对我们这些小孩做什么的,对不对?她也会保佑我儿子的,对不对?而且鬼母也来财,家和万事兴当然生财……为什么是刘茜!我不比她更好吗?!就算是邪教!为什么不是我!”

  语速越来越快,见不得人的真心话一泻千里。说到此处,白院长忽的尖叫一声,挣开郎放的桎梏,飞奔而逃。谭鸿信二话不说就用双腿去追。

  郎放稍留了一下,现在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小孩没办法自己走回孤儿院,他只能找到七个孩子里年龄相对较大的小孩,哄他们进面包车里,郎放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问小孩会不会玩手机。会。好的,郎放就打开了动画片,让小孩们在面包车里边吃零食边看动画,等他们回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施霜景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这些事,谁让他站的是佛子一方,最邪祟的一方。白院长向他跑来,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可以跑出自己都无法估量的速度与距离。在理智与情感的博弈下,施霜景暂时让理智上线,控制住给白院长一金刚杵的念头,佛子没拦他,施霜景就离开禅椅,正巧白院长朝他跑来,施霜景当即飞身扑倒白院长,将他压在身下,再让他这么跑下去,搞不好会冲撞到佛子。

  白院长的手乱抓,施霜景上身躲闪,深深皱眉:“你冷静一点,白院长。”

  “啊——啊——警察也搞邪教,你呢?你怎么在这里?施霜景,我看你坐得稳稳当当的,你在干嘛?你和刘茜是一伙的?”

  纵使白院长气喘成这样,嘴还是一样地臭。听见谭鸿信等人脚步声近了,白院长剧烈挣扎,险些掀翻施霜景。不行,施霜景怒血往脑门涌,他还是很讨厌白院长。

  “这死家伙要用你们福利院的小孩去祭鬼母!刚才……哈,刚才我们在路上抓到他,差点就把小孩送去山洞了!”谭鸿信的解释言简意赅。

  施霜景抓起白院长的衣领,梆梆给他两拳,让他左脸右脸吃了好结实的拳头。白院长当即就嘴角出血,咳嗽出声,嘴里还在连续不断地咒骂着。施霜景听不得污言秽语,恨不得抓起他的脑袋就往地上砸,可他若是后脑着地,施霜景就成杀人犯了。手上沾他的血,这边还有警察,不好,不能这么做,要是因为这家伙坐牢,简直是世上最冤枉。

  谭鸿信硬生生跑了两公里,他是累得不行,趁施霜景替他教训贱人,他扶着膝盖大喘气。像他这样的无关人士,只能看见仪式现场,看不见佛子的璀璨琉璃身。

  郎放和谭鸿信就是前后脚到达,施霜景终于和郎放见上面了。郎放蹲下来,按住白院长,然后朝施霜景点点头,示意施霜景可以放开。

  白院长见施霜景好像在这群人里好像是个什么人物,不然怎么能高高在上地坐主位,他马上起了恶劣念头,一想起刚才施霜景那两个毫不犹豫的拳头,他就冲施霜景恶意嘲讽道:“死人妖还挺招人喜欢啊!项链都戴上了!我不知道你这么个高中生到底要怎么赚钱,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差……但我听说你每个周末都要进城,怎么,在城里可以卖得起价格吗?……唔……我知道市里很多像你一样年纪的男孩子是同性……”

  臭不可闻的一张嘴,郎放怎么捂都捂不住,这家伙就是要说,一定要说,不说会死。郎放在心中疯狂叹气。

  施霜景刚才那两拳头其实还收了力气,现在他后悔没有用足十成力道。好死不死真让白院长说中了。他可不就是去城里卖了吗,还卖出了价格,引来这么一尊大佛,物理意义的大佛,招惹一众荒唐恐怖事。

  忽然,郎放猛地抬头,立刻松开抓住白院长,摊开双臂,带着谭鸿信急急往后退去。施霜景已经离得比较远了,只见从天而降一枚铜钵,将白院长扣在钵内。

  白院长彼时跌坐在地,腿脚伸展。铜钵落地,剁下白院长的双足。钵内爆发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叫,而死死倒扣的铜钵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瞬时平移到禅椅与琉璃巨佛的中间,擦出一地红痕如蚊血。

  “回到椅子上去吧。”罗爱曜对施霜景说,“你已经站了我的边,不许和别人眉来眼去。”

  施霜景:“我没有。不许造谣。我不和人眉来眼去。”

  罗爱曜:“‘不许’?”

  施霜景:“只许你说不许,不许我说不许?”

  罗爱曜:“也别和我眉来眼去。快滚回去,仪式要开始了。”

  施霜景:“……”有病。罗爱曜现在连个人形都不出现,眉在哪里,眼在哪里。

  但不管怎么说,这好像是又一次……罗爱曜替施霜景出气。有吗?施霜景坐回禅椅。还是有的吧。有点害怕,又有点习惯了,还有点庆幸,以及一点点爽。唉,没救了。还是不该爽的。不论怎么看这都有点过火了吧。唉!可是没人能与罗爱曜讲道理啊!施霜景把纠结二字写在脸上,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某个不可明说的身份了。

第43章 鬼子母神篇(十九)

  一对残足徒留原地,谭鸿信被郎放挡在身后,他看见天降铜钵,斩断白院长的脚,像移骰子般将铜钵平移走。那个叫施霜景的男孩比郎放还不可捉摸,竟然在这场景下徐行坐回高台木椅。到底谁给他在那儿架了把椅子?他表情略有局促,可屁股坐得很稳当。

  郎放心有余悸地喘息着,扫视全场,终于承认:“说不定我也是佛子算计的一环。他得逞了。我以为鬼子母神要拿这些小饿鬼当自己的子女,没想到还是需要原身的血脉。”

  如果郎放不去找白院长,能不能当做没上这个当?但郎放想,以佛子这般的谋算,需要白院长的话,怎样都能把他抓来,说不定山洞里现在就有埋伏。不光是白院长,怕是鬼子母神的原尸都还有用,但郎放的想象力有局限,他没法再跟上佛子的思路了。

  一切皆已就位。

  罗爱曜垂目,陀罗尼的持诵终于到关键处,也终于可以到关键处。音调、韵律、时机,皆是完美。天间忽然一道惊雷斩下,云幕半遮巨大多宝琉璃佛,法身再改,重现漆黑金铜稳重色相,佛眼微睁,俯瞰面前众生如蝼蚁。蝼蚁有情,无尊卑优劣。佛有慈悲,可惜佛是佛,佛子是佛子。庄严慈悲,浪荡残忍,全都改做反义,也不会颠破他身份。

  梵音震耳欲聋,施霜景不自觉双手捂住耳朵,跪垫上的人全都跟着那道梵音念诵长咒了。他们没学过,但他们都能跟着念,好虔诚,虔诚到痴癫地步。身后的铜钵内传来敲打铜壁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哭叫,施霜景忍不住回头。这么一个人关在钵里,冲撞如无头鼠,不忍再看,施霜景转回脸来。

  声音和场景都超出施霜景的承受能力了,他又在心里问罗爱曜,能不能堵住他耳朵或者封住他眼睛,好吵。罗爱曜没理他,反正是施霜景选的,他要旁观就要旁观全套,否则真把罗爱曜当分他半张床的普通同居人。适当的怕,很有必要。这也是一种教育。

  莫五娘手上虚虚牵住的脐管终于显露出来,刚才还看不见的。那一把脐管,最终都凝成一股,连在莫五娘的肚腹中央。莫五娘按了按脸颊,拭走泪水,台下的饿鬼开始变样。

  这到底是超度饿鬼的焰口法会。佛子施食,他们吃够了。莫五娘最后的爱,也借着脐管相连的温存再度体验过了。他们当年都是冤枉死去的孩子,要说罪,又有什么罪呢。她从一旁的桌上取来一盏精致酥油小灯,点亮了。

  莫五娘举着这盏酥油灯,决绝转身,脐管拖拽,那些活饿鬼往台上爬。施霜景又想起被卐型饿鬼围追堵截的回忆,下意识收起双腿,踩在椅边,坐姿不雅,还好没人呵斥他。可他再仔细看看,就发现这些活饿鬼的姿态不一样了。原本是畸行,随着莫五娘的前行,他们慢慢找到人类正常爬行时的感觉,四肢也好像复原了。莫五娘再多走几步,那些人形尝试站起。他们身量也缩了水,原本就不高的,一米六、一米七的饿鬼,再缩水就缩回了孩童体格。莫五娘往佛像处走去,真走了才知道其实相距算远,走到佛子的浪椅莲台下时,所有饿鬼皆转化回当年死前的样貌。就连这些饿鬼都暌违了的,自己的本貌,自己的人样。

  不远处的谭鸿信心里发毛得厉害,下意识要走,郎放拉住他,低声道:“学着我,把外套脱了,垫在膝盖下面,参考旁边的那些人。这分钟我们走不了了。”

  天老爷啊,谭鸿信又一次给不知道哪来的神下了跪。在他看来,郎放都已经够厉害了,拜托,有只龙当女儿诶!他都要跪,那谭鸿信还有不跪的道理?说起来他们到底在忌惮什么?

  想到此处,谭鸿信余光里忽见到巍峨如山巨物,刚才还没有的。谭鸿信抬头,终于看见了顶天立地的佛子黑铜体色相显现。这下只能瞠目结舌了。

  莫五娘操使着刘茜的身体。罗爱曜问:“你的人身,留还是舍?”

  “舍去了吧。不想再做那山精野怪般的肉灵芝了。”

  厂郊平房里,即将完成缝合的林鸣忽然像是被人拉住右臂给拖走似的,屁股着地,往后滑出几米。再眨眼,女尸自燃。林鸣还举着自己戴手套的双手,整个人都呆了,早知现在,何必缝合啊!幸好有小龙提前一步感应到,否则岂不是连林鸣一起烧?

  莫五娘供灯,却无发愿的念头。罗爱曜不恼,他又不是释迦牟尼,要贫女供灯养佛*1。莫五娘放下自己的灯,再转身回刚才的桌,再点,再步行这截路,为自己的这些半路子女供灯。脐管所连,这些幼童也跟在莫五娘身后,一句也不问,一声都不发,更是不可能啼哭,只跟随陪同莫五娘,折返地走。他们不能接触酥油灯,此等光明只有暂时借了人身的莫五娘能碰触,所以他们就一趟又一趟地来回,不知疲倦。

  施霜景忽然非常感动,他看见熟悉的身影带领这些小孩做恭敬的供养,这一幕简直是刘茜在福利院照养小孩的浓缩写照。人就是这样,有形体的生物只要其貌清丽,就会心生怜惜。这些饿鬼退回了当年死前的瘦弱模样,饥荒年间走的,衣不蔽体,因瘦弱而性征模糊了,小孩都不会难看到哪里去,更遑论饥饿时,孩子的眼睛更大,眼神更令人心惊。

  供了几十盏灯,当年人祭了几十个小孩。莫五娘带领他们跪下,与厂里人那混沌呆滞的虔诚相比,这些孩子是真心相信,死过了也都还相信有来世光明,就跟这些灯一样,所以表情全不一样了。

  梵音大作。倘若有人能懂,尤其懂仪式改动的部分,会听出这是佛陀教化的念语。莫五娘的故事,她自认不提也罢,可这要入她的典故,说便说吧。有莫村木匠四女,名为五娘,嫁白姓泥瓦匠二子,育有一子。时年,夫不孝不义,勾连匪窝,卖妻求荣,五娘为自保,白酒洗灼杀猪刀,白刀红刀溅血如纱。杀夫大罪,于是她爹娘亲自捆了她,押她去破败鬼母庙做人祭,还白家一条性命。往后历史更迭,人离去,人又回。

  佛子说汝非慈却护子有情,饥困年间饿鬼法道应改,天地无慈,人无新罪,不该入饿鬼道。此山城水界一方百里,汝可受佛子教敕,我当敕诸声闻信众,施血缘供养还旧日神现其情,今再赐佛子施食,诸子可常与汝食此施食度转饿鬼道,来世光明道德圆满。若有余食汝可回施一切鬼神。皆悉运心令其饱足。时新鬼子母言,一切人民所生男女,我皆拥护令其安乐。世尊我此陀罗尼,能满一切诸有意愿。唯有佛子、如来及诸菩萨当证知我。佛子言鬼子母汝已受持。鬼子母言,如佛圣旨我当奉行。*2

  脐带皆断。半路子女一拥而上,与新鬼子母神作道别。酥油灯连成焰光海,忽然一阵极盛的光亮,幼童饿鬼皆化作石头小像,散落一地。莫五娘跪在地上,一个个拾起石头小像,在佛前排成几列,从此以后,她就度转佛子施食和一切供养给这些小像,直到这些孩子顺利转世。

  此时铜钵内的声音已减弱不少。慈爱的部分结束,残忍的部分迎来。新鬼子母心中到底有残暴,如郎放判断的那般,喜气怨气都旺盛。

  *1:这里提及的是贫女难陀供灯、来世成佛的故事。

  *2:直接参考、改动《诃利帝母经》(《大药叉女欢喜母并爱子成就法》)经文。

第44章 鬼子母神篇(二十)

  “郎哥,我们刚才做的那些有用吗?”谭鸿信跪地,学着旁边的人一起磕头,他稍稍转过脸去,小心翼翼问郎放。他想和郎放拉近点心理距离,所以才喊他郎哥。

  “如果白院长是个不错的人,那就还有用。”郎放与其说是跪得心无旁骛,不如说是有点心灰意冷,“不论哪个年代,母亲见到没出息的子孙都会生气。新鬼子母神没有成神前的心魔弱处,我以前以为她会对自己的死亡耿耿于怀,要么就是惦念还留在世上的血脉,这是人死后最常留念的两样事,可我现在不确定了。”

  谭鸿信想了想,如果他自己要变成鬼,估计也是想家人或是想自己为什么会死。这位鬼子母神两样都无所谓了,怪不得人家能成神。

  台上的女人忽然倒地,施霜景惊了一跳,等了几秒,刘奶奶还是不起来,施霜景果断跑过去扶人。甭管她有没有被附身,老年人忽然倒地非常危险,最怕急病发作,就算不是急病,这么一摔也很容易摔出事。

  施霜景扶起刘茜,她半昏迷着,好在脖颈还有脉搏。施霜景猜想是不是小诃利帝终于脱身了,果然,他看见一对赤足一步步往外走,白红色曼妙宝衣,却由于夜色而仿佛罩上一层黑纱。伫立天地间的巨大黑铜色身佛无动于衷,静观一切。女子的虚影走向铜钵,铜钵里已静默了,失去双脚的中年男人由震惊转为愤怒,疼痛很快主宰倾轧所有感受,于是变成孩哭,哭了一阵,无人理睬他,渐渐就不再出声。

  女子伸手抚摸铜钵,最初两下还很慈爱的,摸着摸着,触电般收回手指,轻轻退步。

  铜钵微微升起几十厘米,不高,然后,剧烈震荡,左右摇晃,只听得几十公斤的重物在钵内左右碰壁,尖叫一声,这条性命就此消亡了。颈骨折断,人肉与骨头在铜钵内不停地碰撞、摩擦,最初血肉模糊的几十下,然后这颗肉球逐渐成型,在持续的碰壁之下变得圆润、饱满、光滑。衣物、皮肤、毛发、血肉、骨骼全糅合在一起,一颗用中年男人制成的的胎丸。铜钵摇晃倾斜的幅度增大,让人隐约瞥见内里正在制作的东西。

  施霜景离得不算远,定睛仔细瞧了半天,才发现白院长已经成了一枚肉丸。不行,施霜景还是无法适应罗爱曜和他的护法神的风格。这些死亡的譬喻都取自生活,可手段如天人异梦。

  将人送进钵内揉成胎丸,铜钵摆荡九百九十九下,掀开来,一枚乌红的圆球立在供灯的平台前。鬼子母神转身,佛子的焰口法会即将结束,新鬼子母神的受持也即将结束。她也诚心作法会咒语,一同超度饿鬼,而胎丸还需要供上一炷香时间。

  跪拜众人也早已起身,谭鸿信和郎放学着他们,坐直身体,正好看见铜钵摇晃的最后十几下,也见到铜钵掀开。

  “刚才在摇钵……钵里不是有人吗?”谭鸿信惊诧道。

  郎放:“人就在那里了。”

  谭鸿信:“……”

  谭鸿信:“我靠……这,这真是邪教吧……我还记得白院长去警察局投诉邪教,这是对他的报复吗?他不是和鬼子母神有血缘关系吗?虎毒还不食子呢。”

  郎放摇摇头,手指了指太阳穴,“封建迷信不可怕,可怕的是琢磨不透行为模式的存在。”

  谭鸿信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恐怖片。好像的确如此。如果知道恶鬼的夙愿就能让恶鬼消气,这是劣质鬼片。最恐怖的鬼是藉由极致的怨气转化成另外一维度的存在留在世上,从此随心所欲,占领一栋旧屋或是在特定时间出场,说害人就害人,毫不留情,也无逻辑,想杀就杀了。

  一炷香时间到,鬼子母神回到胎丸前,微微前倾身体,做出亲吻姿态。出自我身的血脉,也由我收回,这才是清净。实体的胎丸仿佛瞬间化水,亲吻像是嘬吸,很快这丸衣就瘪缩下来,内容物全进了鬼子母神的肚皮。

  咒声霎时停止,天地寂静。

  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施霜景稳住身体没有压在刘茜身上。天旋地转间,他好像坐回了椅子上,面前长桌连着长桌,满汉全席,觥筹交错。

  施霜景定神。他真的坐在流水席里,最靠外侧的第一桌。吃喝的动静很热闹,人们搛菜,饮料满上,凉菜热菜,甚至听见了大锅快炒的声音,好像还有流水席的大厨似的。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手,施霜景吓一跳,差点掀翻面前的桌子。

  “吃吧,仪式结束了。”罗爱曜说。

  施霜景举目四望,大家真的在吃吃喝喝,好像刚才的大场面是假的一般,什么虔诚,什么人不人鬼不鬼。斜对角坐着的是施霜景前排的男同学,再往长桌延伸的方向看过去,这流水席简直是热火朝天,服务员艰难地穿行在塑料椅与塑料椅间的狭窄缝隙,旁边的大婶朝服务员说下次不许摆这样密集的流水席了,都没法好好上菜,服务员无奈地笑答,说都是他们老板安排的呀,老板也是听客户的要求,这份梅菜扣肉不然就留在您桌上?大婶双手接下了服务员手上的盘子。

  这怎么吃得下!施霜景愤然离席,眼神找寻着刘茜的身影。他和佛子的连接好像还没断似的,佛子依然知道施霜景在想什么,说:“送刘茜和那些孩子回福利院了。真的不吃点?”

  施霜景压低声音:“白院长怎么了?那位小诃利帝去哪里了?”

  罗爱曜无辜道:“你不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我杀人如非必要不留痕,鬼子母神就差一些,毕竟是新护法神。你的白院长估计要在警察局那儿挂失踪了吧。至于小诃利帝,她现在已经是鬼子母神了,得去掉‘小’字。她是我的护法神,没有人身,平日里无事就继续居于鬼母庙,需要现身的时候会显现,或者,她会找她感兴趣的人一起生活的,她怎么生活就与我无关了。”

  正如罗爱曜所说的那样,他杀人不留痕,会用新的因果替换掉旧的因果,就像杨玲玲事件中,一些人死了如同从没来过这世间,一些人死了则是完全替换成新的人。施霜景也不敢追问这些新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反正能维持秩序就行。

  经历了这么多,施霜景身上还牢牢地焊着他的书包。现在几点了?施霜景下意识摸兜,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葬身火海。

  “我要去找我的手机……”

  “再买一部就好。”

  “手机里有玉米小时候的照片。火灾是真实发生的么?我要去看看。”

  罗爱曜拉住施霜景,施霜景这人精力太旺盛了,不打工一周就生龙活虎得要命,爬过墙头、打过饿鬼,还旁观完整场吓死人的仪式,现在还有体力打算跑走。“拿着吧。但我估计你还是得换一台。”施霜景手里被塞进一部手机,正是他的那部,只是屏幕摔出了彩虹屏,只有大概三分之一正常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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