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垣催他:“少废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好名字。”
祝小年道:“我吐槽就是因为嫉妒你们想得又快又好,我们家没什么起名基因,当初我是小年夜生的,我爹妈生生憋了三天,大吵了几架,最后决定就叫祝小年了,害得我一米九的高个儿,天天被人叫小年年。这样的遗传,你说我能想出什么好名字?”
何垣沉默片刻悠悠道:“小年年啊,既然祝小年……那你就叫‘有鱼’吧。”
除了祝小年,全体都很满意,一起为何垣的机智鼓掌。
“不要叫我小年年,还有,能不在吃的上打转吗?”祝小年问,“我想起个威猛霸气的,让人一听就能联想到我,还知难而退的!”
柳逢生沉默了片刻,倒出点杯子里的水,在桌面上划拉了几下,写了两个字:“诛杀。”第一个字谐了祝的音。
祝小年的眉头皱着:“好是好,但是杀气太重了。”
贺临问:“朱砂呢?”
“我还挺喜欢那种红色。”祝小年终于满意了,“就这个吧。”
贺临:谛听,柳逢生:雪柳,何垣:貔貅,祝小年:朱砂。
几个代号既有特点又很霸气。
第二天,每个人认真填写了自己的代号上去。
不久后龙骨给了他们答复:“这次你们起的代号都不错,简明好记,上级已经批准通过。今后的行动之中,你们要对代号熟悉,日常的训练我也会时不时叫你们的代号,等于是在叫你们的名字。”
几名新晋的特战队员昂首挺胸,信心满满:“是!”
随后龙骨单独叫了贺临:“谛听留下,其他人解散。”
贺临被领到一间装备室,龙骨道:“这是明天训练要用的,你帮忙搬下。”
贺临答了一声:“好。”
随后,龙骨问他:“怎么起这么一个代号啊,你知不知道谛听的原型是什么?”
有个声音回答:“知道啊,是大白狗。”
龙骨微笑看他,甚至做了个摸头的动作:“挺可爱嘛,大白狗。”
大、白、狗?
贺临瞳孔地震。
梦被气醒了。
贺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自己脑袋顶上都在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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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平时是个随和的人,轻易不会激动,更别说和别人动怒。
可现在,一种怒意甚至通过了记忆带到了梦外。
窗外的天快亮了,贺临跑到阳台打开了窗户,自己点着一根烟,随后连续抽了三根。
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手指尖明明灭灭的火光,贺临忽然想到了一点,他有点怀疑,那个当初在操场上给他接胳膊的领导,是不是就是龙骨?
脑海里的画面不停翻涌,情绪完全不受控制,一股气憋在了胸口,又酸又涩,让他很难受。
不知为何,怨气值又开始叠加升高。
可他想不起来,想不清楚,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贺临腾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狠狠抽了一口烟。
半明半昧的烟雾之中,他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更多的记忆清晰起来。
那次起代号意味着他们特战生涯的开始。
不过,当时起名字的他们太过年轻,太过天真。后来他们才发现,平时在队里根本就没有规规矩矩按照代号叫的时候,大部分老人会根据代号再给新队员起个外号。
于是,貔貅变成了皮球,雪柳变成了柳儿,朱砂变成了小红。
幸好其他的特战队员因为他的训练成绩好,还是叫他贺临或者谛听,没叫过他的外号。
否则,他的一世英名简直要毁于一旦。
只有那个人偶尔背地里会那么叫他……
大白狗……
一想到这个外号,贺临就快疯了。
他当时怎么就默认了呢?
直到太阳升起,看着初晨的城市,贺临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暂时把那个该死的梦境抛诸脑后,洗了个澡去上班。
今天是周一,要开部门例会,他和往常一样稍微早些到了办公室。
晨光中,黎尚已经在整理桌面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盆多肉,拿着小喷壶在认真地给花浇水。
黎尚见到贺临来了,抬起头打了个招呼:“贺队。”
看到了黎尚,贺临的心情转好了起来,那些之前的烦躁不安瞬间都烟消云散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一枚清凉的薄荷糖,压下了所有的火气,又像是刚淋了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让他心平气和。
黎尚却看着他忽然皱眉:“你抽烟了?”
“这都能闻出来?鼻子挺灵啊,我明明都洗过澡了。”贺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没觉得味道有多强烈。
黎尚继续给多肉喷水:“大早上起来抽烟,是因为新案子吗?”
贺临不想提以前的那些事,简单答他:“没什么,有点失眠。”他说着打开了电脑,邮箱里有几封新邮件,他一边点开一边道,“对了,我听陈局说,云外高中严查了那些事,对之前涉事的学生进行了处理,老师们也受到了处罚。”
黎尚道:“能够引起重视,总归是好的。”
贺临又说:“各个分局需要存档的案卷到了,我先把目录文件转发给你。”
黎尚嗯了一声,低着头道:“以后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好。”贺临回应了以后,愣了一秒。
他听到了黎尚的话就自然而然地答应了下来,话都说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听话?
还好黎尚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反应,认真地看起了邮件。
第43章 01
这个世界就是靠荒唐支撑起来的, 要是没有荒唐,世界只是一潭死水。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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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失踪调查科会议室, 早上的例会即将开始。
最近没有分局的协调案件进来,贺临刚想喘一口气,才把气吸到嘴里, 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见黎尚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进入了会议室。
贺临见状一滞, 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咳了几声后, 他在黎尚投过来的不解目光中,微微皱眉,轻声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黎尚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回答道:“目前并不确认, 但是我总结了最近一段时间各个分局发过来的存档案卷,发现其中有一些奇怪的现象。”
他说着,把几张表格交给了贺临:“这是过去几年里, 云城七十岁以上老人失踪案件的数量统计。”
贺临接过表格,仔细查看起来。
他在失踪调查科从业了将近两年,看过不少的数据总结, 对常规的失踪案件已经司空见惯。
失踪比率最高的,就是婴幼儿和老年人。婴幼儿由于无法保护自己, 易受侵害, 离开大人的视线就有可能遭遇意外或者是被拐卖。老人则多因为老年痴呆症的影响,容易走失。其次的易失踪人群是年轻女性,失踪原因多为拐卖、侵害性死亡、轻生等,而失踪比例最少的则是成年男性。
在过往的案例之中, 老人失踪一向不少见,但是黎尚给出的这份总结,还是有些异常。
他一共汇总了最近五年间的老人失踪案件。包括每个月的失踪报案数量,做出了曲线图。
贺临眉头紧皱:“数量在逐年明显增加。”
今年还没过完,这数量已经是去年的两倍多,比起前几年,更是翻了几番。
方觉看着那不断上升的数字,脱口而出:“不会……是有人在拐卖老太太吧?”
一旁的程笑衣正在喝水,听了这话没绷住,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我还没听说过有拐卖老太太的,拐卖了回家供着吗?”
“不。”黎尚严谨纠正,“失踪的老年男性也不少。”
随后他详细补充:“我对这些案件进行了研究统计,发现由子女亲人报案的走失情况并没有明显的增加。这些增加的报案多是一些无子女的老人,因为长久失联,由邻居、远房亲戚、房客等代为报警。”
方觉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人民群众越来越热情了。现在人们更关心老年邻居的去处,所以报案数量增多了?
程笑衣却不赞同,她轻轻摇头:“手机普及以后,应该和你说的情况是恰恰相反的,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家楼上楼下住的是谁。”
“不,这数据不对,肯定是有异常情况。”贺临没有搭理打岔的方觉,而是顺着黎尚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他神情凝重地说,“这也就意味着,这种失踪情况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并且报警的,警方未知的此类失踪案件可能会更多。”
黎尚看贺临消化了这一点,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有趣的现象,这些失踪案件之中,有一部分在一段时间后,失联人员会到分局销案。因此此类案件的销案比例,远高于普通的失踪案件。”
吴韵声总结道:“也就是说那些老人们失踪了一段时间,大概一两个月,就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那他们有没有解释过自己失踪失联的原因?”
黎尚摇头:“没有人说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具体去处,大部分都是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吴韵声皱着眉头嘶了一声,“我在失踪调查科这么久,还没遇到过这类情况。”
众人又是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方觉弱弱地举手开口:“那就可能真的是有人在绑架老太太,还有老头了。”
程笑衣听了他的结论,有点想不通:“我无法理解,听说过绑架小孩子的,绑架网红的,绑架富商的,从来没听说过绑架老人的。难道绑架老人家索要赎金吗?那些老人们无亲无故,谁会给他们交赎金呐?”
贺临沉思片刻道:“老人们自己就有钱,退休金,存款。越是没有儿女的,越是留有存款。”
吴韵声跟着点头:“对对,你别看有时候他们为了几毛钱能在菜市场吵一下午,那只是节俭而已,比起那些有房贷车贷的年轻人,他们可是有钱多了。”
程笑衣和方觉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嘶,好疼……
体弱,钱多,无人撑腰,不易察觉,以前还难以提取现金,现在么,电子转账就可以了。
不少老人那些购物软件也是用得溜着呢。
这么听来,这些老人还真的是完美的绑架目标。
难道他们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了?
所以这类案件才会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