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舆清把手机拿开，垂眸看他，手掌捞住程思远的后脑勺, 一寸寸往前, 把他浓密的头发撸上来，凌乱的炸起来。
程思远用炸毛的头发蹭他：“给我做飯。”
程思远一直不会做飯，在家时有爸爸妈妈做早飯，后来搬出来还没来得及为早飯苦恼, 就和裴舆清互换身体, 蹭上裴舆清的饭。一开始他还会不好意思, 提出讓裴舆清多休息，自己去楼下买早饭。这几个月过去，他把楼下早餐店的早饭吃腻了, 反而觉得裴舆清做的早饭营养健康还格外符合口味，一点也不客气，央求裴舆清给做饭。
裴舆清又把他的头发梳顺, 起床：“行，给你做饭。”
程思远跟着裴舆清去厨房，打了下手。
——小时候他爸妈不讓他下厨房，做饭洗碗都不用，就连水果都是爸妈挑选、切好送到他手边的。现在恋爱，裴舆清不太管他吃什么，但也不讓他下厨房，只是如果程思远非常想帮忙，裴舆清也不会严厉拒绝。
程思远被宠坏了，对做饭没什么概念，總觉得很简单，他的打下手就是打开冰箱挑选自己想吃的食材，拿出来放到水池里，并打开水龙头。
做完这些，帮不上什么忙的程思远离开厨房，去洗漱，还贴心的帮裴舆清挤了牙膏。
洗漱并换好衣服，裴舆清也简单做好了早饭。
煎蛋三明治，蔬菜沙拉，牛奶，烤箱里还有两个大鸡腿和几根烤开花的肉肠。
换裴舆清去洗漱。
程思远又洗了水果，切块摆盘，和早饭一起摆在餐桌上。
裴舆清洗漱完，早饭晾到剛剛好的温度，两人面对面吃了早饭，程思远去上班。
这是他们换回身体后格外普通的一天，不过这天，程思远有点心不在焉，无数空余时间，他總想摸出手机来刷新一下評论，但强忍住了。
在工位坐下，他掏出手机，屏住呼吸点开自己主页。
这个賬号现在才发布两条視频，第一条和Barry共创的視频现在已经百万播放了，而一小时前发布的官宣视频，现在播放量才一万多。
怎么这么少，是大家都没还起床看手机嗎？
程思远恨不得从Barry那条视频播放量后面薅两个零，坠到裴舆清视频播放量后面去。
他点开裴舆清的视频。
一小时过去，现在有两百多条评论了。
程思远如同第一次打BOSS刷到掉落的新手玩家，迫不及待点进去。
评论区不再是一小时前刷到的，感慨博主终于更新的评论。置顶第一条就是裴舆清自己发的——“请评论99和玫瑰，博主爱看。”
这条评论底下好多回复，程思远点开。
“99。请拍些过不了审的，粉絲爱看。”——作者讚过。
“99！！爽！这也太争气了！这么久没更新，一下就给我憋个大的！”——作者讚过。
“玫瑰×99，我甚至能给你们打99朵玫瑰的钱，请问可以定制一期，两米大床，玫瑰花瓣，辗转碾磨、羞耻play的视频嗎？”——作者讚过。
“99。你们城里人真有文化，还知道归属权三个字。俺们文盲都称为主人的。”——作者讚过。
“香香香香香！看得我热热的。”
“我就说，前几期视频拍成这样，说没有摄影师的引导是不可能的。现在摄影师都愿意出镜了，能否拍一些双人↑视频？”
“99。笑死我了，之前主人的手都出过镜，那么多人问都不回复，把主人藏这么好。现在主人剛给另一个博主拍了视频被邀请共创，他忙不迭就开视频澄清，自己才是主人的狗。好浓的醋味。”——作者赞过。
“99。笑死我了，怎么才刚官宣，就给对象安了个主人的头衔，你们粉絲都不会感到奇怪吗？”——作者赞过。
“奇怪什么啊，你往前翻翻，在遇到主人之前，这个博主的视频直男味冲出天际，除了男人谁会喜欢那种风格，遇到主人之后他的流量才好起来，大家都是这个时期被吸引来的，想看什么一目了然，所以现在，祝福！99！请你们一直拍下去！”——作者赞过。
“不是，我点进去看，博主主页怎么只剩这一条视频了？之前那些视频呢？！”
“也是转型成双人博主了，99，请你们永远在一起！”——作者赞过。
程思远一条条看下去，脸涨红，嘴角却越挑越高。
裴舆清把每一条说了99或者发了玫瑰的评论都点了赞。
粉絲也发现了每一个发99或玫瑰的评论都点了赞，知道博主在看评论，尺度越来越大。
“99，主人就是主人！下期能不能拍主人和女仆装这种？还在脖子上栓狗链的那种？”——作者赞过。
“玫瑰玫瑰玫瑰，俺是农村人没吃过这么香的饭，想吃粗粮了，能不能来点小树林露天play？”——作者赞过。
“99。看大家都在许愿，我也来。摄影师光手出镜时就觉得会是美人，没想到身段这么美妙，能不能拍民国戏子和军阀，穿着叉开到腰的旗袍坐腿上，肚子还被顶出形状的那种。”——作者赞过。
程思远已经没脸看下去了。
裴舆清还在孜孜不倦，给每一个给予99祝福的评论点赞。
评论区已经开始狂欢了：“祝99，博主你知道你都点赞了些什么东西嗎？点了赞就是一定会拍的对不对？”——作者赞过。
“点赞了一定就会拍的！断更两个月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各位大馋丫头给出的点子已经够拍三个月了，请你速速更新，并在今天晚上上传一期继子和小妈的禁忌play。”
“对了，刚刚忘记99了，现在补上。999999999，请于今晚上传继子和小妈的禁忌play。”——作者赞过。
程思远的脸都要埋到辦公桌底下去了，他趴在桌子上，指挥羞得连指节都在泛粉的手，给裴舆清打了个电话过去。
裴舆清正拿着手机给每一个祝福99的评论点赞，看到电话马上接起来，他并没有马上说话，等程思远的声音。
程思远声音都哑了，轻轻咳了下清嗓，才又软又沙抱怨：“你，你别点赞了！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裴舆清假装没听出他的害羞，一五一十回答：“在许愿想讓我们拍的视频内容啊。”
“呐，后台看到了最新评论，这个粉絲说，99，能不能拍宅男和水管工……”
程思远戳开自己的后台刷新评论，揭穿裴舆清：“哪有！最新评论明明是在说……”
眼睛看清最新评论，他的话哽在嗓子眼。
裴舆清看着最新评论，还要问：“说什么？”
程思远：“……”
说祝99，拍一条修车工修完车再在车里修理车主人的视频。
好像比宅男和水管工还要过分。
起码宅男和水管工在家里，还有张床。
他试图从评论里找到一条能说的，但因为裴舆清一视同仁给所有说了99的评论点赞，现在评论区压根不能看。
比他们之前拍的所有视频加起来还要yin秽一万倍！
最过分的是，就在他寻找能说出口的评论时，裴舆清居然又一言不发的给一些评论点了赞。
程思远连忙：“你别点赞了！”
裴舆清有些遗憾的样子：“好吧。他们还挺有想象力的。”
程思远：“这个评论区这样，视频真不会被封吗？”
裴舆清：“你提醒我了。”
程思远以为他要制止粉丝的大尺度发言了。
裴舆清：“我截图保存吧，免得系统给删了。”
程思远窘迫，他都要冒烟了，还有顾忌自己在辦公室，担心声音被同事听到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压低声音询问：“你保存这些干什么？！”
裴舆清：“唔。”
程思远宁愿他说哇塞，听到裴舆清这样学习自己的口癖，真的很奇怪。
裴舆清：“就算不拍，也可以……私下玩玩。”
程思远彻底冒烟了。
虽然最后裴舆清还是在程思远的坚持下，结束给评论区点赞的行为，但因为那么长一串的作者赞过实在很有冲击力，后来刷到这个视频的粉丝，评论欲空前的高，大家各显神通，把评论区弄得像在逛非法网站。
程思远实在接受不了，退出了视频，决定去看看Barry视频评论区缓解一下。
点进去一看，发现这条视频底下，也有不少人在问Barry和自己的关系。
Barry熬了一宿，临睡前想最后一次翻翻自己的视频评论区看看对自己的夸奖，没成想翻到程思远的新视频。
点进去一看，很刻板印象的觉得，一定是裴舆清做的。
看自己和程思远共创视频，吃醋了，非在这时候官宣，抢自己的风头。
Barry在心里暗骂裴舆清。
偏偏还看到有粉丝询问，根据时间线，摄影师思远道给道不听拍了很多视频了，两人的基情也应该持续了很久，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思远道还会给他拍视频，他在这场基情里到底是什么身份。
语气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很明显已经脑补了一系列狗血剧情。
Barry想到裴舆清的性格，把狗血展开扼杀在摇篮里。
自己在这场基情里能是什么身份？
他回复：“Steve的身份。”
=
一上午，程思远都在摸鱼。
因为Barry的回复，故事的好笑程度翻了倍，两个视频的粉丝团建，纷纷关注了他，从之前的视频里寻找蛛丝马迹，想了解更多的他。
程思远做这么多年的NPC，现在被这么多人关注，很陌生。
但并不坏，能体验到不同的人生，让他感到期待。
中午和堂姐一起吃饭，还有点忍不住，摸出手机想看评论区。
但想到评论区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他还是把手机放到一边。
堂姐很忙，也很尊重他的隐私，虽然很关心他，但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时刻盯着他，可能在堂姐的记忆里，他的恋爱进程还停留在上次，告诫他不要那么快和裴舆清上床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他还用着裴舆清的身体，听到堂姐告诫的人是裴舆清，而在他和裴舆清换回身体后……马上就破戒了，而评论区这些更是，一路跌破下限。
程思远有点心虚，不想让堂姐看到那些东西。
他艰难忍住。
堂姐程思芮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和他说起工作的事。
他们律所有个官方賬号，平时用来发布一些普法小视频。视频内容都是制作精美的PPT，或者结合案例做的案件分析。粉丝过万，但数据很一般。大部分关注并坚持看的粉丝，是即将法考的法学生，觉得PPT里的知识点详实，案例分析井井有条非常完美，很适合考前突击。
内容过于扎实，原本招来负责做视频的运营，都过了法考，预備转岗律师助理了。
员工上进又争气，老板總不能不给发展机会，也愿意让她转岗，不过官方账号还需要更新，HR招运营也需要时间。负责运营的總管还想着借此机会做些变动，不再分享PPT视频和案例分析，而是找人出镜拍摄一些更有趣的视频，适合给没基础的人看，更能达到普法目的。
出镜的人倒是好找，律所的律师就能出镜，就是拍摄和后期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