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黎傲推搡着对方, 两只脚想要松开对方腰肢跳下地去,却被对方扣住臀部,转身快走往墙壁上一抵。
“薰!”黎傲揪着他脑后的发丝,拼命闪着脸躲避。
“黎傲, 你让我好痛。”小狗这个时候知道示弱了,眼尾殷红挂着水珠。
黎傲下意识地松了些手,可怜的猫猫大王,哪里晓得怪物得寸进尺,被人抵着墙吻到断气。
初吻来得让人(机)猝不及防,小可宕机了好几分钟,这才发出一声细长的尖叫,举起两条细小的机械臂冲上前去,“混蛋!我跟你拼了——!”
欲望得到满足的薰眯起猩红的眼睛,满不在意身后疯狂抡锤的金属球,将失神到断片的黎傲抱到床上,低身又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成年快乐,黎傲。”
“不要脸啊啊——我要告诉老师,让老师用十亿伏的闪电劈你!”小可疯了似的拉扯薰的头发,这怪物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发丝在这种情况下都纹丝不动、无动于衷。
薰反手握住金属球,找到胶带将它五花大绑贴在床头柜上。
黎傲的大脑嗡嗡直响,也不知是被小可吵的,还是被这“唇枪舌剑”给刺激的。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薰,见对方望过来了,又慌不择路地转头不敢对视。
“黎傲。”薰低哑的声音送入耳中,令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干什么?”黎傲炸毛,红意从头烧到了脚。
“你看看我。”
“不看!狗有什么好看的?!”
“小狗不好看吗?”薰将脸贴在他的膝盖上,精致的眉眼从下方仰望着。
黎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突觉有些委屈,将手盖在他的脸上,吸了一下鼻子。
“我喜欢你,黎傲。”薰的嘴唇张合,细小而灼热的气流骚弄着黎傲的掌心,他听见他说:“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等到可以亲吻你。”
“你是变态吗?……”黎傲红着脸给了他一巴掌。
“我是野兽啊黎傲。”薰低低笑了一声,握着黎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种情感纯粹,与人类伦理无关。我因你而生,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会存在。所以我将意识停摆,变成一只懵懂的幼崽,与你一起长大。我想陪着你经历所有……你愿意接受我吗,黎傲?”
黎傲揪着他的头发,许久才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这不够。”薰蹙起眉梢,可怜极了,“你的身边有那么多人,他们都与你一直在一起。机、伊西里斯、你的叔叔哥哥、你的追随者,他们那样多的围绕着你。小狗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小狗就是特别的!”黎傲突然生了气,变成猫,扑到薰的脸上库库一顿挠,“你怎么敢说自己不是特别的?”
脸上盖着香软的肚皮,虽然不能亲嘴了,但薰也不是太可惜。
“你是我养的第一个!”猛猫十分生气,左右开弓赏了对方两个猫掌,“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你给黎傲当小狗,黎傲就养你一辈子!”
“可我不是真的狗。”薰弯起眼睛,“你也知道的。”
黎傲爪子贴在对方脸上,弱声说:“但你是黎傲的小狗……”
在垃圾场里,在被大孩子欺负时,在大黄狗被他们打砸,在没有光明的家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是有一只小狗就好了。它会陪着他捡垃圾,会去咬抢他东西的大孩子,会帮大黄狗一起反抗,会在黑夜里与他偎依。
是不是真的狗,那有什么关系?他会努力将它照顾好的。
“是的。”薰闭起眼,将猫抱起贴在心口,“我是黎傲的小狗。”
他难得开始后悔,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了一些。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因为他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红龙留下的气味。他或许会属于别人,这样的认知令他怒不可遏。他们属于彼此,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插足。
可他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再忍耐下去?红龙与其他人、其他物,究竟又有什么区别?他饱尝妒忌的苦酒无数,太阳注定不会独照于我,所以为什么不能再忍下去?
薰心中自哂。算了,不逼他了,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薰……”小猫突然讲话了,声音有些忸怩,爪子扣着薰的胸膛,小小声说:“交.配什么的还不行。”
“……”这话令薰错愕。
一旁的小可痛苦闷叫,老师!!!老师!!!你再不来,猫猫大王就要被拐跑了啊啊啊啊啊!!!!!演的,都是演的!猫猫大王你不要相信这个可恶的黑绿茶啊啊啊!
实在令人害臊,猛猫强撑着板起脸,“我们才刚刚成年,那种事,那种事要等再大一点才行的。冬禧禧都三十多岁了,那不是一回事。”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薰的眼尾荡开桃色的笑意,“那亲亲可不可以?”
“也不可以!”黎傲的尾巴毛都炸了起来,扭屁股就给了小狗一拳。
薰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吟,随即可怜兮兮地看着黎傲。完全按照小猫喜好长成的美貌,故作可怜时简直让猫毫无办法。
“只、”小猫虚张声势地挺起胸膛,“一个星期只能亲一下!”
有的亲小狗就满意了,更何况什么一个星期亲一下,凭小猫这软乎的性子,我亲十下又能如何?反正龙就是一个皮糙肉厚,我一边亲你一边抓,随你怎么抓。
“好嘛。”薰弯起眼,柔柔贴着猫说:“好喜欢黎傲,喜欢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黎傲四爪扣紧床单,臊得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还好猫满脸是毛,除了通红的耳廓,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也喜欢薰。”猫超超小声。
小可的眼泪机油淌无可淌,一心崩溃地看着房顶,程序里代码疯狂踢踏着CPU。老师,对不起,小可没有完成你布置的任务,还是让小怪物得手了。
夙愿得偿,薰又亲了一口小猫的脑袋,这个亲吻不带旖旎,所以没能让猫炸毛。他取了把梳子出来,一下下伺候着,然后问:“黎傲,告诉我你在为什么烦恼。”
黎傲愣了一下。
“告诉我好不好?我们是一体的,你不能这么残酷地独自面对困苦,将我放在一旁。”
“我没有……”黎傲嘀咕了一声。他们一起长大,对彼此足够了解——不对!他在某些方面还是不够了解!猛猫气得又是给了小狗一顿猫猫拳,静下心了,才和他说:“赛勒斯是一个梦行者。”
“法万斯的那个?”
小猫点了点头,“他的梦行比较特别,只能看见某人的死亡。”
薰握着梳子的掌心一紧,“他看见了你的?”
“他说我会骑着你坠入深渊。”
薰问:“深渊虽被污染,但它并不代表死亡。”
“我知道。”黎傲把腿跷到人家手上,“而且从他的梦境来看,我是主动坠入深渊的……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怀疑,地球是不是藏在深渊里。这么多年了,爸爸一直在找寻我家乡的踪迹,宇宙星海几乎被德尔斐的哨兵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着落。”
“只有深渊……那里是人类无法踏足之地。”
薰说:“地球不在深渊之中,而在新日的摇篮里。”
“什么?”黎傲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从厄雷萨斯出现起,我才逐渐解锁了未传承的记忆。旧日法则与新日秩序即将交接,我作为吞没旧日所有存在的剑诞生于世。只是这中间出现了一个意外,它让我被污染混乱了意识,以为自己是诞生于深渊的上位者,而后遇见了你。”
薰浅浅笑了一下,目光里是令黎傲脸红心跳的缱绻,“我喜欢你,想要保护你和你所在的世界,所以我无法执行剑的职责,被降级成了失去记忆的煤球。旧秩序和新秩序的交接也就此中断。”
“那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依然还是在二者交替之中吗?这和地球又有什么关系呢?”黎傲问。
“太过详细的东西我也无法得知,那是法则,很多东西只能意会,不能宣之于口。”薰说:“但我知道,旧日通过秩序来维持自身的运转。祂所定下的法则,是万物相生相克,有生有死,从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旧日创造万物,不插手其运行,给予他们法则之下的无限自由。”
“而新的秩序,只代表着毁灭。祂就如厄雷萨斯,通过汲取灵魂来达到进化与控制。”
薰的声音很沉:“但不管如何,哪怕秩序对立,旧日的湮灭也是必然。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必会达到顶点坍缩,而后宇宙爆炸,回到新日起点。只是这一次的过程里,出现了一个意外。”
薰停顿了一下,“我怀疑那个意外,便是你的奶奶,倚玉兰。”
他抚摸着小猫的头颅,语气里有着抱歉,“你们……或者说所谓地球,在那里生存着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人……他们是被设定好的灵魂,他们会一次次的轮回,从而为新日提供秩序交替时所需的能量。”
脑海中有什么骤然分明,薰说:“地球人被新日称为灵畜,是祂豢养的饲料。”
第169章 陷落
距离前线区域被吞, 至今已过去整整两周。
整个联邦内部一片混乱,总统赫舍里·克莱文在首都星遭遇厄雷萨斯袭击,整座官邸无一幸免。
“赫舍里和利亚姆均已遭到厄雷萨斯残害, 菲特在陷落区下落不明,瓦沙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联邦会议厅内群情激昂,乱作一团。赫舍里的独权统治长达百年, 大难当前,却连一个能挺身而出的主心骨都找不出来。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全星际各地都是不断倒下的尸体!”恐慌在人类当中蔓延,比起人眼尚能看见的异种异类,根本不在同一维度游荡的厄雷萨斯简直让人束手无策。
“前线呢?前线那边情况如何?深渊还在外扩吗?”
不待人回话,中央的大屏幕自动切换到前线记者播报:“就在昨夜, 深渊又向外膨胀了几千光年。而随着污染区外扩, 厄雷萨斯的数量也在不断提升。我们看不见它们, 无数士兵溃不成军,只有待在里奥·雷加利斯的精神力覆盖范围之内才能得到安全庇护!”
镜头对准远处, 那里是恢复猫形正在为士兵们保驾护航的小猫。他的精神力笼罩着部队前进区域, 仅仅这样才能将厄雷萨斯隔绝在外, 从而让他们救助伤员。
“他、”记者哽咽了一下:“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休息了。”
何其可悲, 哪怕伽马兵器技术已经成熟,哪怕最近几年来人类的精神力大幅提升, 可对待这样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竟只能依靠一个刚刚成年的小猫。星际的普遍寿命一百多岁, 他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个孩子。
“深渊外扩的势头无法阻挡,以当前的膨胀速度计算,很快我们就得撤回荒芜区,再过不了多久, 连繁华区也会陷落。”
天灾之前,哪里还有什么国度之分。不断有士兵路过那只蹲坐在地的小猫,敬礼之后,毅然冲进陷落区里与异类厮杀。
可这样的情况还能够维持多久?但凡他力竭进入休眠,失去他精神力庇佑的前线区立马就会沦陷。
“就该让他回来!”有大臣惊言:“陷落区被吞没已是必然,那样守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在联邦读书,是联赛的参与者,立马发布命令,让那些学生全部退回首都星!只要他在首都星,厄雷萨斯就无法隐形!”
“蠢货!”秦冕怒斥:“一退再退,前线区若不坚守,等到异类厮杀过来你又要往哪里退?”
“德尔斐呢?伊西里斯在哪里?他们怎么还不行动?!”
“什么都要指望德尔斐,德尔斐至今不过十万人口,你怎么有脸事事指望他国?!”
秦冕对这破烂联邦已经没有一丝的信心了,赫舍里一死,这群脓包也即刻溃烂。酒囊饭桶,他们安逸太久已经完全失去了拼斗的勇气。
“秦冕!你这丑货有什么资格说话?一个破中学校长——”从上一届联赛就与秦冕结仇地中海叫骂着,只是不待他骂完,轰然一声响,会议厅大门被人猛然踹开。
红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人群惊喊:“瓦沙克!贤者是不是与你一起!快请他进来,问他有没有办法对付厄雷萨斯!”
瓦沙克歪了下头,咧嘴一笑:“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毕竟,什么厄雷萨斯,就是他放出来的啊。”
“什么——!”平地一声惊雷,可不待他们反应,便一个个双目失神地倒了下去。
瓦沙克举起手上的收集器,那些灵魂如流萤般被吸入其中。
“啧,恶心的玩意,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灵魂却暗淡到毫无用处。”瓦沙克捏紧手中的收集器,转身面向场中唯一还站立着的人。
秦冕的发丝一如既往一丝不苟,她看着自己教授过的学生,问:“你是谁?……你真的是瓦沙克·克莱文?”
瓦沙克耸了耸肩,“是也不是。”他腿长,坐在桌上都垂地,一下下抛着手里的东西说:“前半部分我认可,但后半部分嘛,嗤——”
秦冕看他面带嘲弄,心里了然,“你不是克莱文家的人,锡林·克莱文也不是你的父亲。”
“人?没有任何人类配得上与我扯上关系。”
秦冕问:“那黎傲呢?那只小猫?他也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