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雁看他这反应,立刻就急了:“王上,你不要被这个人类骗了色!我我我、那个……”
江秋刚出现就被破格提拔成了右护法,现在又用奸计和卫钦时时刻刻贴在一起,左雁觉得自己的护法生涯岌岌可危,怎么能不担心?
毕竟伴君如伴虎,他知道魔王城太多的秘密,要是被卫钦抛弃了,可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
江秋倒是不忙着解释,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卫钦脸颊那些奇怪的红晕上。
真的好容易害羞啊。
这么容易脸红,为什么当时亲自己额头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到底是迟钝,还是单纯到根本分不清哪样的行为更加亲密?
如果是后者,那未免也太好骗了。
一旁的卫钦狠狠抹了一把脸,用手心冰凉的温度强行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重新低头望向左雁,把话题扯回了正轨上。
“说,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抱着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左雁还蹲在地上拿纸巾擦鞋,江秋压根没留下脚印,但他就是心疼地擦个不停,仿佛要把鞋面上的每个细菌都给擦死。
“王上……”
提到刚刚的事情,左雁的声音就有些哽咽,他一边擦着鞋,一边委屈地说,
“是属下不中用,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
*
没有人打算要听左雁的失恋故事,但这个家伙自顾自就讲了起来,还哭得要死要活,都快把整栋楼的保安都喊来了。
不得已之下,江秋只好开着车,找了附近还在营业的一家清吧,打算灌左雁几瓶酒,把他弄晕再说。
进了清吧,三个人找了个不显眼的卡座坐下。
白天清吧里的人不算多,台上的驻唱也暂时离场了,只有一把吉他靠在高脚椅上,蓝调音乐在耳边缓缓回荡。
这还是卫钦第二次出门,他按捺着心底的好奇,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眼睛却舍不得放过这儿的每一个角落。
江秋和卫钦面对面坐,桌上摆着江秋随意点的几杯酒,玻璃杯的制式和魔王城大不相同,里面装的酒水也是花花绿绿的。
他无端想到前几天在江秋房间里喝的那杯颜料。
于是他挪过其中的一个杯子,正想尝一口,可杯子刚送到唇边就被江秋按住了。
“你不能喝。”
“为什么?”卫钦不满道。
“前天还去洗胃,喝了得疼死,”江秋把酒推到左雁面前,微笑着看向他,“我要开车,不能喝酒,你帮王上全部喝完吧,左护法。”
左雁也不喜欢喝酒,但人失恋伤心的时候,就总想做点平时不会干的事情。
他犹豫了会儿,拿起其中一杯酒,脖子一仰就往喉咙里灌。
喝完这杯,他“啪”地把酒杯拍回桌上,铁骨铮铮地说:“我不会再被女人骗了!”
卫钦喝不了酒,于是架起腿,顺手拿起左雁的手机,点开他和那个叫“昭昭”的女人的聊天框。
随意翻了翻,几乎全是右边的绿色框在说话,内容是一堆极尽无聊的日常话题。
“昭昭”唯一回复的一段是在昨天下午,大概是卫钦被江秋捡到,带回办公室的时候。
【lefteye】:姐姐,我的事情办完了,在编辑部这边这里等你,不着急哦^ ^
【昭昭】:嗯,我开完会就过来。
不知怎地,卫钦看着左雁发出的“姐姐”那两个字,浑身竟然泛出一阵恶寒,眉头瞬间拧紧了。
【不行……怎么这么恶心?】
然而这位“昭昭”似乎并未按时赴约,左雁每隔一个小时,就给对方发一个表示询问的表情包,再说一句“姐姐还没好吗?”。
时间一直到早上七点,“昭昭”终于回复了消息,但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发起了三次转账。
卫钦大致数了数,三笔转账,每一笔的数额后面都是好几个零。
他大致用自己那边的货币数额比对了一下。
嗯,巨款。
虽然比不上以前的自己富裕,但对左护法来说绝对能让他八辈子不愁吃穿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哭什么。
拿了钱还想要宠爱,够贪心的。
不过作为魔王,他很欣赏左雁这种贪婪的性格,非常适合当自己的属下。
反倒是他的右护法有点不够坏,被那个什么陈远欺负了也不还手。
卫钦不知道这些转账并没有被左雁接收,他搁下手机,看向左雁的目光罕见地多了几分赞许。
“做得不错。”卫钦说。
“啊?”左雁脸上眼泪糊成一团,一时没反应过来,“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卫钦一副天机不可言说的样子,摆摆手,说道:“你继续吧。”
“哦哦,呜——就是这次,她、她真的太过分了……”
见左雁又开始哭天抢地,江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给卫钦点了杯果汁过来。
江秋一推果汁,说:“你喝这个吧,不酸的。”
卫钦半信半疑地接过,这杯子摸上去是温的,他放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和江秋家里的那杯溶液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一丝甜味从舌尖弥漫开来。
喝到好喝的东西,卫钦的表情顿时舒展。
【比那杯颜料好喝,右护法的品味居然还不错。】
江秋揣起手,稍稍前倾了身子,笑吟吟地看着卫钦,调侃道:“给你什么你就喝什么,不怕中毒啊?”
卫钦哼哼了两声,不屑道:“这世上大部分的毒物,都奈何不了本座。”
这倒不是吹嘘的,他的身体很抗毒。
卫钦小时候在东国待过几年,那时候人类为了攻下魔王城,在研制魔药方面痛下功夫,街上但凡是无父无母、没有户籍的流浪儿,都要被抓过去试药。
卫钦也没有幸免于难,因为恶魔的血统,他身体比其他小孩更抗毒一些,几乎每天都要被迫喝下一堆奇奇怪怪的药剂。
好在那群人类很笨,做出的魔药除了难喝点,大部分毒性都不强。
只有一次,他喝了一瓶不知什么药,喝完就吐了一地晕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卫钦就发现自己的头发忽然变成了红色,跟浸了水的玫瑰一样红。
江秋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洗胃很难受的。”
这一点卫钦倒是认可,他现在下心口还有点点绞痛的感觉。
卫钦也稍稍压前了身,不悦地盯着江秋看:“关心本座的身体,那你就不要再试图对本座用幻术了。”
在他心里放小蝴蝶,难道就不会难受了吗?
“啊?”江秋没听明白,“我对你用什么幻术?”
“你们不要误会,昭昭她才不是坏女人……”
卫钦还没回答,声音就被一旁的左雁给抢断了。
他三杯酒下肚,已经哇哇大哭上了,一边哭,一边还抽纸用力擦着脸,把脸颊擦得通红一片。
“她只是工作忙,所以没有时间陪我,呜呜……你看她刚刚还开车来接我,虽然忘记让我上车了。”
江秋:“……”
卫钦:“……”
到底谁问他了?!
*
左雁哭哭啼啼个没完,三个人只好在酒吧里一直从早晨待到晚上。
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夜场酒吧的驻场也回来了,开始抱着吉他弹唱起慢歌来,整个清吧的光线也渐渐暗下,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低低的乐声,在耳边起起落落。
江秋是在场唯一没有喝任何东西的人。
但是他居然要面对两个醉鬼。
已经提防到了这个地步,江秋万万没想到,卫钦喝果汁也能喝醉!
“恶魔跟人类的体质不一样?”
江秋捏着卫钦的下巴,左看右看。
“这都能倒?”
卫钦脑袋旁边还会冒具象化的酒嗝泡泡,他双目迷蒙地看着江秋,任由他把自己的脸掰来掰去。
【倒……嗯,倒什么?】
再看卫钦身旁的左雁,他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的界面,一大片的绿色,看上去又给女朋友发了大段的小作文。
江秋双眉内收,琢磨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喊她来把人接走。
他可不想把左雁带回家。
家里没有多的客房了,睡沙发也不行,这个人像那种晚上会梦游乱啃衣柜的。
“真麻烦……”江秋嫌弃地看了一眼左雁。
还没琢磨出办法,江秋就感觉手心里传来一阵凉丝丝的触感。
和上次一样,卫钦这回也主动往他掌心里贴,像只犯了困的猫咪,分外温顺地拿脸蹭着江秋的手。
虽然两次意识都不太清醒,但这次卫钦好歹睁着眼睛,赤红色的眼瞳里水涔涔的,像浸了一层薄薄的雾。
他此刻望不清楚江秋的模样,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所以眼神有些涣散。
江秋看着他,纷乱烦躁的心绪慢慢被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