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打了的周旭:“…………”
他委屈的很,只觉得娘和大哥对他都不好,气呼呼的坐到了周爹身旁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坐到更好看又平易近人安阮身旁,还不是因为周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敢。
朱莲花见到所有人都坐好了,当即开口道:“今日关上门主要是要说说要买地的事情。”
“家里的地不多,我跟你们爹合计了一下,准备等收完了稻谷以后就去打听哪家愿意卖地,到时候挑着好的拿上几亩。”
朱莲花作为掌家的主母,她的话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之所以提起买地的事,并不是要跟周言几人商量,而是告知打算。
周言和安阮都没意见,反而打心里高兴。家里地多了才能种更多的粮食,有了更好的收成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周旭听了瞪圆了双眼:“买地?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就拿云水村的农田来说,土质不好的旱田一亩就要两三两白银,好一点的旱田能要到五六两,水田就更贵了,差不多要十两呢!
周言和周爹都是猎户,山上的稀罕野味能卖不少钱,可那都是靠运气吃饭,运气好才能猎到山羊鹿子狐狸什么的,多数时候能抓到几只山鸡野兔都是好的。
周家有些家底,可还没丰厚到能随意买田地的地步。
周旭年纪小性子不稳定,又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朱莲花就没跟他说卖灵芝的事情,只敷衍的说了一句:“娘心里有数,你好好读你的书,少操心这些。”
“娘总不至于让你读不起书或饿了肚子。”
周旭被说得哑口无言,算是知道劝不动朱莲花了,不由得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完了,买了地以后,来年粮食收成之前怕是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第31章 三十一
为了掩盖卖灵芝的事情, 安阮硬生生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继续装病,期间还一直喝着补药。
周言知道他怕苦,专门去找家里种着有杏树的周二婶买了一篮子回来。
杏子酸中带着甜, 倒也能压制住药汁的苦涩。
周旭作为唯一被瞒着的人, 单纯的以为安阮是感染了风寒还没好全, 这两日自告奋勇的帮安阮承担了喂鸡捡蛋的活计,甚至因此闹出过不少的笑话。
鸡栏里的鸡跟他都不熟,虽然都屈尊降贵的吃了他喂的鸡食,但见他进鸡棚捡蛋的时候还是会追在他屁股后面啄。
每次周旭被叨了屁股逃出鸡栏,都会人仗嫂势的对那些恶鸡们放狠话, 扬言早晚有一天让安阮杀了它们都抓了给自己炖肉吃。
安阮笑眯眯的看着,哄小孩似的说着好。
安阮就这么装了两三天的病, 也亏得他是个安静呆得住的性子,换作旁人连着这么多日都闷在家中,只怕都要闷坏了。
收割稻子的前一天,在吃过了早饭后,周言突然说要带安阮出门。
安阮愣了好一下, 不解的问:“不用继续装病了吗?”
周言道:“之前答应过要带你去把小驴牵回家,明日开始收稻子后有好一段时间忙呢,我们自家的收完,还得帮着别家的收。
“今天不去可就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
安阮一惊连忙将手里的针线活放了下来, 起身拍了拍有些坐皱了的衣摆,三两步小跑着上前道:“那我们快走吧。”
周言抿唇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顺手将一缕不听话散落了下来的额发别到了他耳后。
“走吧。”
周言很自然的握住他手腕,牵着就要往外走。
正读着道德经的周旭从书简之中伸出脑袋来:“大哥嫂嫂,你们要去哪儿?”
安阮也没多想, 顺口而出:“之前在王二牛家定下的小驴子断奶了,我们正要过去牵回家呢。”
周旭一听要去牵小驴顿时就来了兴致,他唰的站起身,合上手中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边,嘴角的笑容差点咧到耳根处。
他甚至还没开口说一个字,对他了若指掌的周言已是皱了眉头,不悦得下压了嘴角,但周旭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兴冲冲的就说:“我也要去!”
临时多一个人,安阮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立马就点头道:“我们一起去。”
周旭快乐得一蹦三尺高,正要抬腿走到两人身旁,却不经意对上周旭那双明明毫无波动,但却充满警告之意的黑眸。
只见周言无声的说了一句:「敢跟着你就死定了。」
周旭浑身一僵,对危险气息的本能让他定在了原地。他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十指相扣的双手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差点坏了大哥的好事。
“怎么了?”
安阮侧身背对着周言,所以并不知道他威胁了周旭,只是好奇明明刚刚还很高兴的人,怎么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周旭收回伸出的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眼看着离乡试越来越近,我得好好用功读书才是,还是不跟大哥嫂嫂你们一起去了,反正小驴牵回了家再看也没关系。”
他给出的理由很合理,安阮还是没有多想就信了。他点头表示了明白,转身拉着周言就往外走,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小驴子。
周言撇了周旭一眼,回头轻声嘱咐他走慢些,仔细摔倒了。
周旭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牙酸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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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个月的喂养,小驴比之前刚出生的时候要大了一圈,长得膘肥体壮的,棕黑色的毛发都泛着油光。
安阮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埋头吃着菜梗,尾巴一摇一晃的扫着,瞧着就很可爱。
它性情很温顺,安阮靠近时都没有一点排斥,更没有惊吓得跑开,而是好奇的抬头凑到了安然的面前去,用肉乎乎的鼻头拱安阮的手掌。
安阮愣了好一下,直到注意到地面上已经没有菜梗了,这才意识到它可能是在找自己讨吃的。
小驴与他这般亲近,但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安阮哪舍得让它失望?
他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可算让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箩筐,里面正放着小半筐的菜梗子。
他对小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着就朝箩筐跑了过去,抱了一把菜梗就又折返了回去。
他把菜梗都放到了小驴的面前,小驴拱了拱他的手掌,吭叽吭叽的叫唤了几声,那语调听着像是在撒娇。
安阮听不懂它叫唤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开来。
小驴只撒了一会儿娇就将嘴巴埋进了菜梗堆里,长满粗糙白毛的嘴筒子一动一动的,咬着菜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经过这短暂的互动,安阮稍微有些摸清了小驴的性子,他的胆子大了一些,试探性的抬手手放到了小驴子的后颈上。
小驴仍专心干饭,好像没察觉到自己被人摸了。
安阮耐心的等了一下,小驴还是没有半点抗拒之意,他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顺着小驴背脊上的长毛往下抚摸,
虽然驴子的毛发粗糙,手感不如猫狗的柔软,外形也不如猫狗可爱,甚至丑得有些别致,但安阮就是喜欢。
安阮一下接着一下,越摸越开心,嘴角灿烂的笑容就没褪下去过。
另一边,周言进了王二牛家以后,就去将之前没付的尾款交给了王二牛。两人当面点清了银两,又写了一份字据签字画押,那头小驴便彻底属于周家了。
当他收好了字据往围栏走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阮整个人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之下,满脸笑意,特别温柔的抚摸着那只小驴。
周言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跟着一暖,同时又有些别样的嫉妒。
虽然明知很不合理,但他还是嫉妒那只驴子分走了安阮的关注和喜爱。
不过他并不后悔带安阮走这一趟,只要安阮高兴,这一切都值得。
他两步走上前去,双手撑着围栏,笑吟吟道:“阮哥儿,我们回家了。”
“好。”
安阮立马朝他看了过来眉眼弯弯的扬起一个灿烂又温暖的笑容。
小驴性格温顺,但它还是第一次被放出围栏,周言怕它应激不小心伤到了安阮,就没让安阮去牵缰绳。
夏日天气炎热阳光毒辣,泥巴路被阳光灼烤得发干发硬,地面上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浪。
两人牵着小驴从王二牛家离开,没走多远就热出了一身汗,好在路的两侧的有些许树荫偶尔遮挡一下,还不至于晒伤了皮肤。
安阮这些天在房里呆着,整个人都白了不少,被这高温一烤,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烤得发红,细碎的额发直接汗湿沾在了额头上。
周言不怕晒也不怕热,甚至连汗都没几滴。他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安阮的状况,也是怕安阮会中暑,突然开口提议道:“现在回家还太早,索性家里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乘凉。”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带着别样的情绪。
安阮也确实觉得热,他只想着快找个阴凉的地方歇着,所以并未注意到。
“跟我来。”
两人牵着一头小驴,沿着官道又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几乎被茂密的枝叶挡完,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叶片之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树影和光斑。
一阵细细的微风拂来,不算多强劲,但却扫去了不少暑气。
安阮原本因炎热高温而燥热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四处张望着周围的景色。
小道一直往密林深处延伸,越往里走两边的树枝叶便越繁茂,走了不知多久,密密麻麻到压弯了腰的竹子挡住了去路,两人不得不绕着竹子拐了个弯。
当绕到竹林之后,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小型水潭。
水潭上长了不少荷花,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风一吹就摇晃起了碧绿的浪。
这个月份荷花已经快谢了,只剩为数不多的还绽放着的粉嫩荷花,大部分都凋零了,唯有莲蓬上挂着几片稀疏发黄的花瓣。
水潭还连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小河蜿蜒进山林之中,两边全是压弯了腰的竹子,影影倬倬的竹影倒影在水面,幽静而美好。
安阮好奇的张望,他以为小水潭就是周言说的地方,却不曾想周言竟将小驴绑在了此处让它自己吃草,然后拉着安阮的手腕往小河的方向走了去。
不是来看荷花的吗?
安阮的心里生出了疑惑,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乖乖的任由周言牵着他走到了一处隐秘在竹林遮掩之中的河边。
这里除了竹林和河水什么都没有,安阮心中疑惑更甚,他没忍住问周言:“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周言没说话,只是在让他坐到了河岸边的一块大石上,见他坐好后,突然蹲下身为他脱了鞋袜。
安阮被吓了一大跳,常年不见阳光白得透明的脚瞬间绷紧,脚趾蜷缩。
夫郎和女人的都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否则就坏了名声了。
若是不小心被汉子看到了,为了名声,不管夫郎女人愿不愿意,都要嫁给那个汉子。
虽然眼前只有周言和自己,但露天席地的不安还是让他恐惧得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