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下次来听戏,直接报我的名字,没票也能进来。”难得遇到喜欢自己的年轻人,廖先生很是爽快。
“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我多带一个人,还能蹭您的票吗?”秦筝表情很是期待。
廖先生哈哈笑了几声:“带对象是吧?年轻人谈恋爱不去看电影,来听我的戏,荣幸,荣幸啊!”
秦筝闻言也笑了,并未反驳,拍过照片,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将照片看了又看,有些遗憾闻惊阙不在,但又很珍重地将它放进了一个相册合集,和从宋其钰那里买来的照片放在一起。
他在寻找并重建前世的痕迹,那些过往中甜蜜的,苦涩的,泛酸的过去,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泛黄。
秦筝不想它们永远留在前世,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记忆里。
他想把它们留下来,哪怕是残缺的,东拼西凑的。
总要有一星半点,能让他回忆。
刚从出口出来,正要往门口走去,余光却好似瞥见了什么,微微一顿。
他转头看去,正对上闻惊阙一直看着他的目光。
见他发现自己,闻惊阙放下杂志,起身上前,走到秦筝面前站定。
“怎么呆了?”闻惊阙伸手理了理刚才从后台出来,不知在哪儿染上了粉白颜色的头发。
他这么一擦,粉白色的颜料就染在了他的手心里,怎么搓,也搓不掉。
像秦筝这个人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
浓墨重彩。
既不想擦,也擦不去。
秦筝闻言回神:“没……就是没想到,有些意外。”
“意外……”闻惊阙故意拖长,又尾音上扬,轻笑道,“不是筝筝叫我过来的吗,怎么还会意外呢?”
秦筝抬眸,四目相对。
闻惊阙微笑,姿态从容。
秦筝神色未变,心中却道:是啊,他故意的。
故意让他听到陆怀谦的声音,故意让他得知他们的行程。
程总的爱好不算秘密,悄悄打听,就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闻惊阙知道,秦筝对那兄妹的态度与外人知道的有所不同,既然如此,那么将这事告诉他,必然有别的目的。
于是他来了。
秦筝能想到所有,除了闻惊阙。
秦筝没把握闻惊阙会来。
可他真的来了。
像是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哪怕没有见面,也知道彼此想法和言行。
像是隔着前世今生,没有过往记忆,秦筝也知道他是他一样。
秦筝眉眼微弯,笑意盈盈,对闻惊阙道:“你会p图吗?”
他想把闻惊阙装进刚刚拍的那张照片里。
闻惊阙没想到他首先说的是这个:“p图?”
秦筝点头:“总不好再麻烦人家一次。”
说完,他看了看闻惊阙,又莞尔一笑道:“算了,下次吧,未来还长,总有机会。”
闻惊阙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但隐约觉得秦筝不需要支持,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他在身边,默默陪着就好。
“时间还早,要一起听一场戏吗?”秦筝看向闻惊阙。
刚刚在空旷的剧场他只想离开,此时有闻惊阙在眼前,心中一定,在哪儿也就无所谓了。
“不急。”闻惊阙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机放到秦筝手心里。
秦筝:“做什么?”
闻惊阙:“不是要录入指纹吗?特地换了个能手机录入指纹的锁,以后无论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指纹解锁。”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那里的主人。
不过上次分别时随口说的话,他竟也当真。
秦筝神色微怔,下意识看向手机。
闻惊阙微微一笑,揽住他的腰,“戏可以等,良辰难寻。”
“所以筝筝,今晚愿意跟我回家吗?”
第25章 无法跨越的界限
既非年节, 又逢酷暑,黄历上都不一定能找个好日子,怎么就是良辰了呢。
不过是因为有你。
望着闻惊阙, 秦筝一时竟忘了反应。
但没关系,他知道, 无论自己做什么,说什么, 想什么, 闻惊阙都会包容他。
这不是他自信, 而是前世三十年,闻惊阙养出来的习惯。
在闻惊阙这里,霸道任性, 理直气壮,也只是很寻常, 很寻常的习惯而已。
陆怀谦惊讶他对闻惊阙的态度,秦筝却会想,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如果一件事你习惯了三十年,那将会融入你的骨血, 成为你的本能。
时间作骨,爱意为魂,消解重伤瘫痪后的沉郁颓丧, 将秦筝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从容,自信,淡然,安宁。
一应皆是闻惊阙半生心血。
秦筝不想这样,可在闻惊阙面前,总是情难自已。
他微微垂眸, 眨了下眼睛。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握紧,仿佛用力抓住了某个人。
愿意跟他回家吗?
回家……回家啊……
怎么会不愿意呢。
怎么能不愿意呢。
这样的场景,曾经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我一直,一直在等你啊。
他歪了歪头,轻轻靠在闻惊阙肩上,像梦里那样,弯了弯眉眼,轻声应了一句:“好啊。”
秦筝不见了。
陆怀谦刚看到秦筝离开,只当对方不耐烦这种客套和应酬,便先行出去,然而等他跟程总聊完,再出来的时候,却也没在等候厅看到秦筝。
秦晚揉了揉刚刚睡醒的眼睛:“我哥不会先回家了吧?”
陆怀谦摸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却先看到了秦筝半个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因为手机静音,他才一直没看到。
小筝:【有点事,先走了,今晚不回去了,明天也请假一天。】
陆怀谦第一反应就是秦筝和朋友去玩了,然而又想到对方已经很久没和以前的朋友来往,眼下的夜不归宿,只会是一个原因。
心里既不满,又觉得对方不争气。
“不用找了,他说今晚去朋友家,不回家了。”
秦晚刚想问,又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那个姓闻的吧?
秦晚有些不高兴,哥哥这次恋爱都不怎么跟她说,而且老是因为那个姓闻的忽视她,上次连她的成人礼都要中途跑路。
这样的哥夫进门,家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怀谦哥哥,你该不会真的同意哥哥和那个姓闻的吧?那人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我哥怎么玩的过他?”
陆怀谦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现在反对有用吗?”
秦晚一噎。
想她哥之前跟那人打电话的样子,秦晚都怀疑她哥是被鬼迷心窍了。
那个姓闻的有什么好的?!
闻惊阙有什么好的?
问题放在秦筝哪里,他只会问:他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给他系安全带的男人,秦筝单手支着下巴。
没有。
他没有任何不好。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他笑着提醒。
闻惊阙手上动作一顿,“应该的。”
扣好后,坐回自己位置,闻惊阙也在想秦筝的话。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体贴入微,彬彬有礼的绅士,然而在秦筝面前,却总习惯为对方做好一切。
应该的三个字,在很多场景和语境中,都是表示客气的词。
然而刚刚闻惊阙却是难得的心口合一。
嘴上那么说,心里也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