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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82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朱孝一愣,马上道:“提到了。他说事成之后,便将我妹妹放归,若我不是真心替他做事,让他发现,就……让我等着给妹妹收尸。殿下……”

  他忽然跪地,仰头看向刘钦,“衡阳王替属下妹妹治病,那份恩情属下在江北已经报过了,现在他于属下只有胁迫之威,属下于他,也只有受胁之恨。殿下于属下恩深似海,再造之德,属下虽死不敢稍忘。请殿下放心,属下宁可与妹妹一道死了,也绝不受衡阳王挟制,任其驱使!”

  现在,曾经那个问题时隔数月又摆在刘钦面前——他该信任朱孝么?朱孝心中所想,是否当真和他口中所说一般无二?自己对他的恩情,可像他说的般重要?

  这几个月来,一是因为朱孝做事得力,二是刘钦对他已经信了一半,深知人同人之间交往没有弄虚作假的余地,想要让朱孝真正忠于自己,自己首先就要真正给予他信任,因此让他做过许多秘事,甚至连密道所在和练兵用的别院也让他知情。朱孝唯一不知的只有两点,这两点此刻就连陆宁远也尚不知晓。

  他看着朱孝,半晌无语。据他放在刘缵身边的眼线来报,刘缵似乎全然不知道密道和别院这两处的存在,也从没派人探查过,但也不能排除他已经从朱孝处得知却引而不发、借而麻痹自己的可能。如今刘缵要利用朱孝,无论朱孝对他表的忠心是不是真正的忠心,却都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今天从宫里出来,他便明白,之前所设想的以陈执中为突破口让刘缵失势、自己名正言顺地安然继位的路已经走不通了。刘缵对他给攻击太烈,于夏使遇刺一案还会继续做他的文章,而陈执中下狱,也不是就此便天下太平,说放出来,也可能明天就放出来。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只剩下一条路走了——

  听说刘缵今天秘密将恽文石叫去府中,看来是同他想到一处,如果能借朱孝探出他的计划,甚至只有动手时间,自己的胜算都要再加两成。那么,他该赌这份人心么……

  正思索间,忽然又传来消息:京营总兵病重,宫里刚刚下令,让兵部侍郎周章兼提督一职,暂领此军。

  刘钦原本坐在椅子上,闻言立时站起——谁知这一世的干系,竟然还在他周章身上?

第134章

  刘钦手头可用之兵,除去太子牙兵之外,就只有一点私兵,刘缵虽然控制了禁军统领恽文石,但真要行悖逆之事的话,也不能保证调动全部禁军同自己做这掉脑袋的事情。在这种情形下,周章领了京营兵,于这二人而言不啻一个雷落在水里,两人听说之后不约而同地都想到:必须把周章争取到自己身边来。

  上次审问陆宁远和邹元瀚时,周章拿出兵部公文的副稿,当时便将形势一转,看上去是帮了刘钦一把,照理来说,刘缵不会再想自己还能争取到他。但有的人就是这样,同一件事由他来做,旁人只会觉着他是出自公心公愤,而非徇于私情,于刘缵而言,周章态度模棱两可,如果善加笼络,还是大有可为。

  他一早便看出周章与刘钦矛盾所在,在刘钦困滞江北之时,就有意同周章多做接触,相交往时只谈公事,故意不涉半点私情。他知道周章一定在心里暗暗将自己和刘钦相比较,同刘钦的居心不良、公私不分相比,自己这光风霁月恐怕要胜出太多。

  果然自刘钦回京之后,他便探得这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冷淡得多了。偶尔刘钦还会去周章府上,但同之前的蜜里调油相比,倒显得有些难以为继,而且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少见周章主动联系过他。他与刘钦明争暗斗这么久,在朝堂上,周章也从来秉公言事,从没替刘钦说过一句话——当然也没替刘缵说过。

  但这就足够了。以他从前与刘钦的私交,他能不站在刘钦那边,于刘缵而言,就已经算是成功了。周章的那些京营兵,哪怕并不能入城来支持他,但只要不支持刘钦,自己胜算就还是更大。毕竟他所掌握的禁军,无论是人数还是兵员素质上都远远胜过刘钦的那些太子牙兵,而且最重要的是,离刘崇更近,一旦有变,便可迅速控制各个宫门。

  在这一京之中,他在内,刘钦在外,刘钦凭什么同他比?除非他还有别的法子……就在这时,朱孝托人传来密信,刘缵接过,急不可耐当场拆开。

  他没有急着马上接触周章,让刘钦抢了先。

  刘钦没有刻意隐匿行踪,也知道如今在周章府外,即便有心隐藏也无济于事,索性从正门进去,只是时间选在了晚上。

  自从周维岳那次之后,刘钦还是第一次登门,又刚好是他领了京营提督、刚刚拿到兵符将印的当天,周章不禁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自从某天开始,大概是知道自己不需要了,他再也没在衣服上用刘钦最讨厌的熏香。刘钦不知是否注意到了,从没问过,这次也像毫无察觉,见到他后不久便道明来意。周章听过之后,猛吃一大惊,却宁愿他从没来过——

  刘钦道:“最迟不过三日后,刘缵就要动手,借恽文石的禁军起事。我已危在旦夕,还望……先生救我!”

  他用上了多年前对周章的称呼,但全无任何温情之感,所说的话不啻几道惊雷接连炸在周章耳边。

  好半天,他才慢慢开口,问:“你要我……如何救你?”

  他没有问刘钦消息是否属实,显然是相信他绝不会以此事开玩笑,况且近来两人斗争愈烈,出现这等结果,虽然听见的第一时间大出他意料之外,可冷静下来一想,实也在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说,只要今上仍然迟疑不决,刀兵相见的这天迟早要到,只是周章从未想过将自己也卷入其中,更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刘钦——

  他是希望刘钦好的,可又绝不乐见刘钦做何悖逆之事,成为大雍国史上的一个罪人,更不确定刘钦是否当真堪居大位。他毕竟是那样的人,一个从前把他困在怀里、笑着和他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曾在他的老师下狱、他被逼无奈之下向他求情时向他扔来一句“恐怕是芝兰当路,不得不锄”的那样一个储贰之君。

  一转眼,那个曾经眼里总是不经意地闪着傲慢、自雄、漫不经心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比他还要更加高大的青年,像当年想要营救老师的他一样,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他,然后道:“刘缵既然与恽文石勾结,禁军势大,我实难脱身。先生既然已掌京营大印,可调其人马入城,随我共举大事!”

  他这所谓的“举大事”是何意已经不言自明。周章不觉向后退去一步,慢慢坐回在椅子里面,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先道:“不要叫我先生……”

  刘钦不应声,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片刻后,周章问:“假如有了这些兵马,难道你只控制住衡阳王便算结束了么?你将陛下……又置于何地?”

  刘钦道:“我只为自保而已,想父皇定能体谅。如果不能……”他顿了一顿,看着周章,毫不避讳地说:“那我也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周章身上猛地一震,好像让一把剑扎在身上,良久都没有再动一下。他定一定神,问刘钦:“你打算如何做?”

  他想自己这般表现,刘钦应当不会再把谋划透露给自己,但刘钦为着争取他,闻言竟然稍一思索,就道:“既然你不喜,我就不叫你先生。茂澜,我处境如此,也不瞒你,一应谋划对你和盘托出,你便知我当真是走投无路,并非有心行此十恶不赦的谋逆之事。”

  他竟然毫不遮掩地道:“我可用之人无非那些太子牙兵,还有陆宁远的北城兵马司也能稍稍助力,可这些人在禁军面前,实在没有一战之力。禁军首领恽文石,父皇始终觉着他对自己忠心无二,可他暗地里早被陈执中给好处买通,上了刘缵的船,我也是近日才知,恐怕父皇还不知情。如今他对我已不信任,我即便同他去说,他也只会当成是我挑拨离间,不会警觉。一旦拖到刘缵动手,他调动禁军,非但我性命难保,那时父皇处也必定凶险非常。”

  “所以我意,先下手为强!先继续攻击陈执中,麻痹刘缵,让他以为我不会马上掀了桌子动兵。我已定于三日后的子时,由宫里安排的宦官打开西门,同时兵分两路,一路由陆宁远领北城兵马司,控制刘缵住处,一路由我亲率太子牙兵攻击武库,夺取盔甲兵器,然后入宫控制形势。禁军当中也有我的一个人,如果他能及时制住恽文石,则大家相安无事,损失控制在最小,一旦有变,我便只能同父皇一道,与其在皇宫当中交战了。”

  他说得好听,但其实“同父皇一道”乃是劫持刘崇、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想来你也听出此举实在冒险,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比如我未能及时攻破武库、或者宫门没能打开、抑或是没有马上便找见父皇、同恽文石交战不利,都可能兵败身死。但刘缵兵势更强,九死一生总好过必死无疑。”

  周章思索一阵,道:“你说衡阳王要借禁军起事,可有实证?我可于御前向陛下说明。”

  两人都知道,若能将此次宫变消弭于无形,自然是上策中的上策,可是……刘钦道:“他动手之前,如何会有实据?等动手之后,便什么都晚了。”

  周章沉默不语。

  刘钦又道:“你若能调京营之兵助我,我胜算便大得多了。”

  周章忽地神情一凛,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京营是为拱卫皇都而设,岂可供相互倾轧而用?兵我不能给你,但你放心,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也只当没有听见,绝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他没有直接指斥刘钦为乱臣贼子,已经多给了几分客气,刘钦一动不动地看他片刻,竟然也不多么失望,看来事先已有预料,又道:“既然不肯发兵,一旦宫中有变,你控制京营众将,不可轻动,也算是帮我了。这样如何?”

  周章沉默半晌,忽地叹了口气,“一定要走到这样一步么?哪怕不这样,本来也该是你继承大统。”

  刘钦却不答反问:“如果我大哥来找你,你也是一般回答么?两不相帮?”

  周章道:“我是食君之禄,也定不会帮衡阳王做事。”

  “可是我乃国之储君,”刘钦又道:“你明知道他要杀我,却坐视不理,便相当于帮他。”

  周章神情蓦地一动,忽然从桌上抓过他手,“刘钦,你把你的消息来源告诉给我,我同你一道入宫,向陛下言事,将衡阳王与恽文石之事上报于陛下。陛下即便没有马上相信,也总会有所反应,不会让衡阳王如愿。你如果担心自身,这些天便去京营当中躲避,我向你保证,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刘钦让他拉住手,心中忽地空了一空,随后定一定神,同样拒绝他道:“此时此刻我若离京,便是将大位拱手让与别人。即便我不走,刘缵的攻击也处处往我要害上面招呼。你已经知道了罢?他为着嫁祸于我,居然不惜刺杀夏人派来议和的使者,想让父皇一怒之下废黜了我。若非我马上将矛头对准陈执中,如何能安然出宫?我要在此时离开,固然能苟全一条性命,却恐怕此生再难有入京之日了。”

  可他不离开,便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死于乱兵之手,要么杀兄夺位。且不说无论是哪一条路,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他都再也别想甩脱,就单论强弱之形而言,总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周章还欲再劝,忽然听见门口一阵骚动,家丁一齐喊起来,拥着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一霎时逼近了,眨眼的功夫已到房间门口。

  那声音只稍稍一顿,随后,门板大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现在门外。

  同许多天前一样,陆宁远不打招呼,急匆匆闯入进来,见到周章,还有此刻正在他旁边、同他两手交握着的刘钦,如同压抑许久,再也忍耐不住般大声道:“周章不可信!殿下若要成事,绝不可与他共谋!”

第135章

  陆宁远突然闯入,屋里两人都有些反应不及。周章猛然松开了握着刘钦的手,脸上一时热了,这热意自然不是因为羞赧,反而好像让人在脸上打了一巴掌。

  饶是他好涵养,可让人忽然闯入家门,指着他说不可信,绝对不可与他共谋,也不免变了脸色。陆宁远忽然这是做什么?他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刘钦留下的把守在门外的亲兵讪讪地跟在陆宁远后面,犹豫门既然已经打开,该不该把他拖出去,纷纷看向刘钦。刘钦这会儿已经定神,见陆宁远脸色不对,虽然一时不及想到其中缘由,却也知道留他再说下去会坏自己的事,忙要把他支走:“靖方,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再同你说。”

  陆宁远练兵回来,四下找不见刘钦,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问德叔才知刘钦是去了周章府上,但觉两耳当中嗡地一响。周章兼领京营提督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当时没有怎么当一回事,现在听闻刘钦去找他,马上猜到刘钦定是去向他求助。

  可刘钦如何会知道,上一世他就是因周章告密才事败被杀的?周章根本不会帮他。

  在江北时,每一次他见到刘钦同周章说话,心里便暗生戒备,唯恐刘钦又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刘钦与他不同,不知道上一世本来的自己究竟如何死去,自己也无法把这些没有根据、又怪力乱神的事情告知于他。

  后来他知道了刘钦竟然同自己一样,也是从上一世过来的。可是上一世直到他死后,周章泄密之事才被刘缵公之于众,刘钦如何知道要避开他?

  多少次,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对刘钦说明,可是一点私心作祟,终于没有开口。刘钦看上去对周章已经不像从前一样亲密,看来这次应当是避开他了。可是自周维岳那次之后,他便知道,刘钦心底里还是信赖着周章,遇见不方便在自己府中处理的事,还是下意识地找他。还有那次在刑部牢里,他咳得一刻不停,可是也没有错过在场每个人的每一句话,知道当时是周章拿出了自己发去的那些被兵部扣下的文书,而这只能是因为刘钦私下去找了他。

  因此得知刘钦去了周章府上,他系上马便追了过去。这时已经宵禁,他独身一人,没有旁人接应,无法避开巡夜,只能弃了马用两条腿赶路,因为左腿之故,跑又跑得不快,好半天才赶到周章那里,却在门口顿住了脚。

  他用心不良,对刘钦说周章的坏话实在是问心有愧,但这没有什么。但自从上次他从刘缵府里回来,失态至此,又昏昏沉沉,不知说了什么样的话,他身上的秘密刘钦定然已经猜出,却再也没有对他提起过,好像轻易便原谅了他。陆宁远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却明白两人现在这样是在互相装着糊涂,一旦自己主动挑破,又会如何?

  难道他要去和刘钦说,上一世是周章出卖了你,我会知道是因为我也从那时候来,因为我就是当初亲手杀了你的那人么?

  刚刚过去的一个月,他是如何度过的?上一世、甚至只是一个月以前的他甚至都无法可想。他和刘钦一起用饭、散步、坐在石亭当中饮茶休息,有时刘钦无事,就在他旁边坐下看书。有时候他努力地说着话,有时候只静静听着,还有的时候没人开口,他与刘钦的视线偶然一碰——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好像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化成了水,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流开。他从一个变成了千百个。

  而现在,他心底里始终担忧着的事情终于就要发生了,当他贪婪地享受着两世以来为数不多的做梦般的时光时,那把时时刻刻悬在他头顶的利剑终于还是落下。他隐约明白,只要他同刘钦讲出此事,他刚刚才获得的一切,马上就要化为乌有。

  可是不和刘钦去讲,刘钦可能会死,他能如何?陆宁远站在周章府外,只稍一顿脚,马上“咚咚咚”扣响了上面的铜环。

  门开了,他闯进去,就像当初闯入衡阳王府一样,不理会所有拦上来的人,一意寻找着刘钦。或许他可以选择一种更温和、更稳妥的方法求见,然后坐下来等刘钦闻信过来,可他没有这样做。他走在路上,不觉将脸绷得紧紧的,在周章的家里横冲直撞,把拥上来的家丁、侍卫,不管何人全都一把推开,忘记了刚刚养好的伤腿,一瘸一拐地迈着大步,马靴在青石板上踩得踢踏作响。

  终于,他见到把守在一间房外的刘钦亲卫,然后,就如同每一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样,他以万夫莫当之势闯入进去。正对门一面桌子,一盏灯、两杯茶,周章与刘钦隔桌相对而坐,都向前倾着身,周章握着刘钦的手,正神情恳切地欲说什么。

  刘钦与周章见面,本就不是真心要求他帮助,只是想借他之手成自己之事,至于要借的东西,当然也不是他的京营人马。周章不会帮他,并不出他意料之外,他之前所做的一切谋划,加入了曾杀过他一次的陆宁远、加入了曾背叛过他一次的朱孝,却唯独没有周章半点位置。

  陆宁远杀他,是犬吠非主,朱孝叛他,也是有恩未偿、形势所迫,但周章不同。说是因为他立身太正也好、是因为他仍记恨着自己当初强逼过他数年也好、再要么是为了当初荀廷鹤之事,刘钦说不出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清楚周章永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来。

  那么他今日为何至此?

  先前朱孝向他表忠心,他一时不知该不该信,却忽然间灵光一现,意识到自己何必纠结于此,朱孝是否可信并不是关键所在,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用他。

  于他而言,所有的一切已经准备停当,只差最后动手而已。可是由刘缵第一个发难,自己反应不及,未免被动,而主动出击,事成之后又难免落下一个弑兄逼父的罪名。他是太子,原该嗣位,如何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他实难甘心。

  那么何不有意挑得刘缵先动起来?然后他再打起讨逆护驾的大旗,不沾半点恶名。有了方向,他稍一思索,便想出法子,让朱孝起来,把自己所谋交代于他。

  他让朱孝告诉刘缵,自己准备三日后的子时动手,一应安排同对周章说的只略有出入。他要借朱孝之口反过来影响刘缵,无论他对自己是否忠诚,这一计都不会有失——因为他原定的动手之日本来就是三天后,而明面上的大致谋划也是这般。

  刘缵一旦相信,定也会同自己一样,想要求一个名正言顺。如此一来,他定会在三日后起兵,一面把守宫门、一面防守武库,把他往绝路上逼。朱孝即便告知刘缵密道和练兵的别院所在,他真正的谋划也不受影响。

  他不敢给朱孝全部的信任,只能给出自己所能给出的最大。或许因这信任已经足够大了,朱孝甚至并未察觉有异,露出感激涕零之色,险些又要掉泪。刘钦知道他惦记妹妹,待安排已定,安抚他道:“你放心,衡阳王不会发现你告诉他的有什么问题,等到发现的时候,也来不及对你妹妹下手了。等之后我命人搜查,就是掘地三尺也为你找来。”

  安排下朱孝这一步棋子之后,刘钦犹恐只凭朱孝一面之词,难以取信于刘缵,便想了个主意来找周章。他知道自己走后,刘缵一定也会登门拜访,上一世周章把他的谋划告知给了刘缵,这一次他会如何选择?

  为着更符合自己一贯的行事逻辑,好显得更为真实,刘钦对周章所说的谋划,和交代朱孝的特意有所区分,两人知道的都只有当晚计划的一部分,拼起来听才是全部,甚至还有互相矛盾处,好像他对这两人都不完全信任,在两人面前都使了些诈。

  他既然想要借周章之口,让刘缵更加下定决心于三日后动手,那么就不怕他泄露自己的谋划,反而只怕他守口如瓶不说。但真想到周章转头就对刘缵和盘托出的情形——即使他刚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又莫名觉着一阵烦郁,朦朦胧胧分辨不出是上一世的自己还是这一世的自己正在伤心。

  陆宁远的突然闯入,让他微吃了一惊,怕他当着周章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忙要把他支开。谁知一向很少违逆他的陆宁远这次却铁了心不走,反而又朝着他走了一步。

  陆宁远向前走出一步,两只眼睛紧紧紧紧地盯着刘钦。这一刻,激动、担忧、恼怒、焦急、嫉妒,他不知道是什么占据了自己几乎全部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向着刘钦又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轻声求他:“你相信我吧,当真是这样。”

  刘钦见他神情大异,忙安抚道:“我相信。靖方,有事咱们两个到外面说。”怕周章起疑,自己这趟前功尽弃,说完之后又转向周章,正要再说些什么,手腕却忽地让人一握,紧跟着一股大力传来,他竟让人从椅子上面提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出去一半,刘钦猛一使劲站住脚,拂开陆宁远的手,严厉道:“出去等我!”

  陆宁远脸色一白,如梦初醒,焦急地还想再说什么,可为他凛凛神情所逼,只张了张口,终于慢慢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后,刘钦没再回到桌前,站在原地转身对周章道:“他关心则乱,刚才那番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刘钦笑了一下,“咱们两个也没有共谋什么,你既不肯答应,只当我今天不曾来罢,我走了。”说完不等周章回话,便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外,陆宁远等在不远处,如同一片积满了雨的浓云,一声不吭地滚滚翻卷着。有旁人在,刘钦不好多说,看他一眼便登上来时乘坐的车。他没有邀请,但下一刻陆宁远也跟着钻入进来。

  马车猛地一歪,陆宁远迎面撞上来,使劲抱在他身上,压抑着声音在他耳边道:“你不要信他……你……你知不知道,之前就是他泄密,刘……刘缵才对你动手的……你把事情告诉给他,是要再给他害死的啊!”

  刘钦胸中轰地一响。如果说他何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正抱在他身上的人于自己而言是多么不同,那便是此时此刻,在他心口好像让什么用力一攥、在这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中、在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的痛苦之下,他才恍然惊觉,那一种似乎可以叫做是爱的情感。

  可是……

  他抬手,按住陆宁远的肩膀,喃喃道:“你竟然……到底还是说出来了。”猛一用力推开了他。

第136章

  刘钦猛一推开陆宁远,身下马车又跟着左右晃了一晃,亲卫在外面问:“殿下?”

  刘钦低声喝道:“没事,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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