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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26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李椹应了声“是”,起身行了一礼,用满堂都能听见的声音高声道:“成守备说:‘弄死了你,日后太子问起来,只说你是战死的,他怕连追问都不会问。’”

  刘钦点点头,“嗯,他是这么说的。”他视线离开成业,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圈,“诸位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脑袋别在腰上的人,若是大敌当前,你的同僚对你说了这一番话,你作何想?”

  这话自然让人心凉,但在场众人都唯唯不敢做声。

  谁不知道成业是熊文寿心腹干将,这当口谁若出言附和,固然能讨好太子,但在场的谁是东宫属臣?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在熊指挥使麾下做事?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众人头顶上固然只有一片天,但天底下还有遮头一片云,日后太子离开,日子该过还要过,绝不能这样得罪上司。因此听刘钦问话,谁也不敢做声,脑袋恨不能埋进胸口当中,生怕惹来太子注意,点了自己的卯。

  刘钦见众人这个反应,也不意外,视线一转,落在秦良弼脸上,“虎臣,你说。”

  秦良弼如何不知道这当口说话就是得罪人?但他一来不惧他熊彭祖,二来不齿成业所为,三来比起熊文寿,还是眼前这小太子他更不敢得罪一点,闻言呵呵一笑,大咧咧道:“回殿下的话,俺带兵这些年,还没遇到过敢对俺说这话的人。要是真有天遇到了,俺也没有他法,宁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能临战死在自己人手上,死后任他一张嘴,还不定往俺头上扣啥屎盆子,那俺不是白白死了?只能先下手为强,先一刀结果了他,让他走在俺前面!”

  他说着举起右手,阔大有力的手掌一挥,脸上现出杀人无数的那种悍霸戾气,引得人眼皮一跳,更有胆小的文官见了,不自觉抖动肩膀瑟缩一下,几乎摔了杯子。

  刘钦“嗯”了一声,又对成业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自不能因言论罪,怎么说都是你自家之事,我都可以不做计较。但观你所为,实是言行一致——你之本意,正欲见死不救,作壁上观,若非周侍郎拦阻,已经铸成大错!今日席上,你便要大言不惭,说自己如何如何卖力救援,惜乎陆千总自己不济,还没等你回师,已经兵败身死,你只能含恨引兵暂退,是也不是!”

  他声音陡高,一拍桌子,腾地站起,双眼当中冷光湛湛,好不逼人,惊得成业浑身一凛,知道自己这下把小太子得罪惨了,心里不抱希望,反而强项起来,抬头逼视回去,硬声道:“殿下所说,皆是不根之论!事情既未发生,何谈论我之罪?单以事实而论,我虽然到得稍迟,毕竟还是将陆某救出死地,不能说是违背了殿下节度。至于那些言论,确是出自我口,殿下若是认为这样我便罪该万死,那砍我的脑袋便是,我成业绝无二话!”

  熊文寿趁势也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中间,抬手道:“殿下容禀。这成业出言无状,对殿下妄相忖度,罪过实大!但守城两月,其人无一日不实心用事,昼夜守在城头,身当矢石,激战关头一连数日不合眼也是常有的事,睢州能守至今日,其人之功实不在小。而后出城做疑兵之计在先,力战夏人在后,殿下援军开到后,更又不惜性命,随臣鼓勇而前,大破狄吾左翼,更为众人所共见。”

  “臣闻‘《春秋》之义,以功覆过’,还请殿下悯其劳苦,曲赐矜原,使戴罪立功,勉图自效。成业必定感奋效死,力赎前愆!殿下既示人以宽大,又为国家保存一勇将,以激励来人,于事有两善之美,于国有栋隆之吉,请殿下明鉴!”

  他说完,对刘钦深深一揖,神情极为恳切地看着他,看来今日是一定要保下成业来。刘钦见他态度坚决,略感意外,不由沉吟片刻,一时没再吱声。

  今日他一战败敌,已足以在众将面前立威,这战之前他不敢说,但今天他想杀成业,不过反手间事,熊文寿固然不忿,但有秦良弼的人马在旁,料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如此一来,熊文寿定然恼恨自己落了他面子,当着众人作威作福,强杀他的心腹,从而对自己生怨。如今正是收揽人心之时,贸然得罪这样一个大将,让两月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老于权谋,自能权衡利害,这等事不需上秤,只稍一寻思就知道孰重孰轻。熊文寿也知道这一点,相信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钦不会不给面子,因此恳切之下,又有几分志在必得,见刘钦一时不语,也不多话,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刘钦在心里掂掇着,冷冰冰的计算之下,却难盖住心里一股热意。

  他知道李椹、张大龙他们几个正看着自己,等着他的决断;知道他们那一路打到后来,死得只剩下区区一百来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知道当初与他一路同行,结伴从夏人营里到了凤阳的那四十七人到而今只剩下二十三个,更不必提陆宁远身被数创,现在还躺在床上!难道他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把这事轻飘飘地揭过?

  他不说话,缓缓踱过桌案,走到厅里,停步在成业与熊文寿这一跪一站二人中间。

  “熊指挥之言,确是有理。这一战成守备有功有过,当该两抵。”半晌后,刘钦终于开口。

  他此话一出,熊文寿眉头一松,露出几分笑意。成业长出一口气,当即叩头。李椹原本屏气凝神,听着他后面的话,这会儿听到以后,忽然泄气,低下眼睛,便要坐回桌前。

  只有张大龙脑子转得比别人稍慢,愣了一阵才听明白他话中之意,待反应过来后,两眼一瞪就要开口,被李椹眼疾手快地拉住,硬扯着他一起坐下。张大龙心里有气,椅子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咯吱”一响。

  成业喜道:“多谢殿下!末将日后一定戴罪立功!”说着,头在地砖重重一磕,两手撑地就要站起。

  “不急。”刘钦却抬起只脚,踏在他背上。

  这一脚没用多少力气,但成业心里没有准备,第一下便没起来。待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禁又惊又怕又怒,一张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腾地涨红。

  他浑身肌肉鼓起,却一时没有使力挣开,从地上仰起头,费劲地看向刘钦,哑着声音问:“殿下……这是何意?”

  成业虽然官职不很大,却高低是个千户,也算得上朝廷重臣,在场众人见刘钦忽然一脚踏在这一个五品大员背上,不由相顾失色。一旁熊文寿见了,更是一扫方才的胸有成竹,面露惊骇之色。

  刘钦不急着答话,先理理袖口,在右边手腕翻出一道颜色浅白的湖绸衬底,细细捋平褶子,又放下黑色宽袖遮住了。

  做这事时,他下身不动,一只脚仍踩在成业身上,两眼半垂着,锋芒内敛,显得颇为专注。若非此事失礼至极,单看他这举手投足,倒真有几分雍容典雅的贵公子气,无愧是国之储贰,确与旁人不同。

  可随后,就见他将脚一收,身子下探,举起刚刚理过袖口的右手猛地一挥,一巴掌把成业给掼在地上!

第38章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谁也没反应过来,就是成业自己都发着愣,过一会儿如梦初醒,羞恼至极,捂着脸一骨碌爬起来,惊怒交加地颤声道:“臣成业虽然不济,却也是朝廷大臣,守土一方,任事多年。太子……太子无故当庭殴打国家大臣,怕是需得、需得向朝廷给个说法!”

  “不妨事。”刘钦把手掌摊开,“刚才席上诸公纷纷言道,此一战首功当归于我,我虽然不敢居此,但细论起来,成守备功劳再大,似乎也确实大不过我。我这么说,你没有异议罢?”

  他迎着满庭目光,在成业身前走了两步,“而我刘钦已是太子,加不得官、进不得爵,功无可赏,还是在别处花掉为上。刚才我举止轻佻,行事无状,实是有失体统,自该处罚。只是我前两月守城艰难,几次与诸公一同击败夏人,今日又立此大功,‘以功覆过’之后,尚有结余,将来报给朝廷,好像也不用特意给什么说法。至于剩下没用完的功劳……”

  他双眼一翻,看向成业,右手举在身前,轻轻挥动两下,笑着问:“不知道要在你成守备脸上再抽多少个巴掌,才能抵得干净?”

  成业怒极,大吼一声向他扑来。他平生从没被人这般羞辱过,加上久在军旅,自有一股横气,气到极点,哪还管刘钦是个什么鸟太子,拔刀就要砍他。

  可赴宴之人,进门时身上佩刀就都被除下,在场这些人里就只有刘钦腰间挂着一把佩剑,成业热血上头,想自己若不抢在手里,让对方抢先拔出就糟了,于是对着刘钦面门抡起一拳,却是个假动作,猛一低头拔出他腰间长剑,对着他脖颈要害就直劈下去。

  刘钦习武之人,纵然一时不察,让他夺去了剑,但想要闪身后撤,也足以反应得过来。可他不闪不避,只迎着这一剑,伸出左手一挡,那剑吹毛断发,登时破开衣服、皮肉,鲜血长流。

  这会儿他才向后急步退出两步,大喝道:“成业,你要杀我么!”

  这会儿满庭文武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离席,拥上前来。秦良弼坐在下首第一位,离着最近,一掀桌子两步迈来,挡在两人中间。

  熊文寿大惊失色,一把攥住成业手臂,夺了他剑,用力掷在地上。“当啷”一声脆响当中,成业已是必死无疑。

  刘钦折起袖子,紧紧按住左臂伤口,但见鲜血湿透几层布料,还从手指缝间一道道淌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成业见事已至此,又要上前,可身上落了不知多少只手,他狠命挣动几下,挣扎不开,脸色渐渐白下去,半晌后脱力跪倒在地。

  数十个羽林呼啦啦从厅外涌入,围了这里,几个东宫亲卫推开人群跑上前来,把刘钦挡在中间。一时间,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庆功宴已是甲胄森严,剑拔弩张。

  刘钦推开旁人,几步走到成业面前,弯腰拾起自己的剑,甩去血收进鞘里。

  “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借着自己的功劳妄为一回,说到底也就是在你脸上扇了一巴掌,你就受不了了,恨不能杀我而后快,可你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你为着讨好上司,为了保全自己这一家的兵马,日后好挟制朝廷,为了自己安生活命,把两千友军弃之不顾,让他们一个一个死于仇敌之手,你道他们又如何想你?”

  成业猛然抬头,看向熊文寿,嘴唇动动,终于没说话,又垂下头去。熊文寿眼皮一跳,下意识看了旁人一眼,脚底下偷偷向后挪出两步,站得远了些。

  当日成业在阵前劝他时说的那番掏心窝子的话,按说只有附近那些个心腹和传令兵能听见,现在却从刘钦口中说出,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如何不背后发凉?

  “把人带上来。”刘钦看也不看他,像感受不到疼一般,脸色和平常一样,忽然沉声吩咐。

  随后众人就见两个羽林抬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不由纷纷让路,离近了一瞧,才勉强看出是个人,只是双腿都被炸断,右手也短了一半,整个人只剩下短短一截,剩下唯一完好的躯干和左臂都被鲜血涂满,肚子上豁开一个大洞,内脏都流了出去,只剩下一大截肠子还挂在上面,肠子另一头在地上一路拖行过来,地上却没有血迹,看来是血已流干了。

  再看他面孔,两只眼睛圆圆瞪着前方,好像还含着怒气,就和还活着一样。

  他被从谁身边抬过,那两只怒意勃发的眼睛就好像从谁面上扫过似的,引得众人纷纷转开头去避开,更有胆小的,或是举袖遮面,或是捂嘴干呕不止,差点把刚才吃下肚的酒菜又吐出来。

  等尸体抬到成业旁边,刘钦抬手让人把他放下,高声道:“都看见了吧?都看过来,不要不敢看。这是我大雍的好儿郎,不久前刚刚为国捐躯,不是什么恶鬼,也不是什么可怕物什,让各位连瞧上一眼都不愿,来,都看一看。”

  “这人名叫王成,是一个普通士兵,在第三路疑兵当中,隶属陆宁远。这一路原定应该暂时拖住夏人,随后与成业兵马会合,一同撤回城里。但因为成业私心怯战,贻误战机,迟迟不肯救援,他们等不来援兵,又被近万夏军合围、绞杀,脱不得身,只有拼死血战,被围困在城外土垒上。”

  “夏人仰攻不下,放炮攻打,炸断了王成两条腿。他当时昏过去,过后苏醒,醒来时夏人打上来,正从他身边过去。他拖着半截身子,抽刀砍断一个夏人的腿,又掷死一个,和第三个夏人手搏,被一刀捅进肚子,临死之前,自己抽出刀,砍中那人,和他同归于尽。李副把总,你当时在场,我说得可有差错?”

  李椹一愣,随后霍然而起,大声道:“一字不差!”

  “第三路人当中,像他这样死的,总计有一千九百三十一人。他们死之前,未必有多恨夏人,但成业,他们一定恨不能寝你之皮,啖你之肉!”

  “还有,你因为进不得城,去而复返,作战不力,被夏人截断后路,致使大军被困,断水断粮数日之久,平白多出那么多的死伤,让本来一场大胜最后胜得窝窝囊囊,咎皆在你一开始违我节度,出卖同袍,才有后面那些波折!他们这会儿原本应该已在城里,和咱们一起庆功,到头来却成了夏人刀下之鬼,炮下飞灰,若是魂而有灵,得知原委,对你又岂能不恨!”

  “千夫所指,无病而死,我刘钦今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这数千将士?如何向这些幸得不死的百余活人交代?方才熊指挥使说‘激励来人’,这话不错。国家多故,不能不正人心,布公道,平赏罚,明耻教战,让人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大敌当前,只顾门户私计,只图保存自家,坐视友军蒙难而不动如山,甚至于故意坑害,借刀杀人,则我大雍哪还有半点复兴之望?到最后忠志之士无不力战而死,只剩下蝇营狗苟之辈充斥庙堂,别说是芟除大难,克复中原,就连这半壁江山怕是也难保全!我今日放脱了你,来日怕是要与父皇浮舟东海,漂泊无际了。再欲追补,岂可复得?说到头,我今日非杀你不可,你有什么遗言,都趁现在说出来罢!”

  成业被人压着肩膀,半边脸抵在地上,王成的半截尸体正被摆在他面前,他又转不得头,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但见两只怒火熊熊的眼睛直愣愣瞪视过来,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甚至感觉这截尸体动了动,马上就要朝他扑咬过来。

  正惊疑间,又被刘钦这么一问,心里明晃晃砸下来一个“死”字,腹中种种思绪尽从背后溻出,说不出话,只是“我、我、我”个不停。

  刘钦不理他了,一面解着腰间佩剑,一面问熊文寿,“熊指挥使,我要杀你的下属,你有什么话说?”

  熊文寿先前听他几句话轻飘飘道出自己与成业阵前之语,早有一半的怒火转为惊惧,这会儿又见他拉来这么一个人,当着众人的面唱了这么一出戏,明白自己这时要是强争,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别说势难保下成业,就是连他自己恐怕也难长久,难道不闻刘钦刚才那话,有意无意也是在指他?

  想到这里,他脸色变了一变,终于低下头道:“殿下持论甚正,令人折服。成业确是罪无可赦,臣没有什么话说,如何处置,皆取殿下进止。”

  “那好。”刘钦应了一声,把佩剑连鞘递出去,送到成业眼前,“都松开手。成业,你起来,用我这把剑自裁罢。等你死后,朝廷还会如常追叙你的战功,抚恤你的妻女老母,把你当作阵亡对待,所存家人给半俸终身。”

  成业背上一松,脱开钳制,从地上慢慢爬起,却没站起来,跪坐在地,神情恍惚地接过剑,“噌”一声拔出,让一道寒芒照进两眼当中,登时清醒,猛一抬头看向刘钦。

  以现在这个距离,他如果举剑前刺,刘钦未必躲得过去。刘钦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仍是站在他面前,一步不动,两手负在身后,一派威仪棣棣。

  此时此刻,刘钦不知道成业心服没有,是不是甘心就死,有没有心怀愧疚,也不关心这个。他只知道一点就够了——成业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母,一个妻子,两个女儿,最小的一个不过两岁,才刚牙牙学语,惹人喜爱。

  果然,成业紧盯着他,两眼当中满是狠戾之色,可过后不久,慢慢泛起泪水,终于垂下头,长叹一声,举剑横在脖颈上一划,当即血溅三尺,倒在地上,手脚扑腾几下,就此毙命。

  刘钦让他颈血喷了一身,幸好身着黑衣,看着倒不十分明显,只有斑斑数点溅在脖子、下颌,再配上满面威容,简直不可逼视。

  他在厅中环视一圈,指着成业尸体高声道:“此事到此为止。日后再有只顾谋私,置国家大计、天理人情于不顾的,成业便是榜样!”

  堂中众人连忙拱手称是,因或是惊讶震怖,或是激励感奋,或是魄散魂飞,声音稀稀落落,刘钦只作不闻,仍是微仰着头,负手而立。

  又过一阵,众人齐声应道:“是!谨遵殿下教诲!”刘钦这才和缓了面色,只眨眼间的功夫,看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正要出言安抚几句,甚至似乎还有让酒筵继续的意思,但随后便被人打断。

  一个羽林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商丘秦帅兵马有几支正在城内骚扰百姓,已有奸淫掳掠之事,是否派兵弹压?”

第39章

  宴席还没结束,刘钦不知道收到什么消息,叫上那个商丘来的秦良弼,还有他手底下几个大将,一起急匆匆走了,留下满堂惊魂未定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刘钦走之前,虽然让大家不必等他,继续饮酒欢宴,但堂下躺着两个死人,哪还有谁能再吃得下去,不多时就散了个干净。

  张大龙看没有人管,脱下外袍包了一兜子好肉好菜,准备给卧床的陆宁远送过去。出门时和熊文寿撞个满怀,熊文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见他如此也没多问,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等人走远了点后,李椹好奇问:“大龙,他怎么待你这么友善了?”

  张大龙呵呵一笑,“今早在阵前,他那马腿让人给撅折了,给他摔到地上,差点让人砍死。”

  “俺正好就边上,一边胳膊夹着根槊,往前一送,给人顶走,捎带手抢了匹马,把他扯起来扔上去。他刚还找俺,问俺愿不愿意跟着他干,俺没答应,他又说要给银子,也不知道作不作数。”

  李椹听这意思,张大龙分明是临阵救了熊文寿一命,熊文寿想挖墙脚也是理所应当,就是不知道他被拒之后,出手大不大方,能给多少银子,但已在心里盘算起来日后怎么敲张大龙的竹杠。

  张大龙浑然未觉,边往前走边道:“今天这席东西好吃,酒好喝,人也痛快!千总没去,亏到姥姥家了。一会儿你别说话,听俺吊一吊他。”

  李椹笑道:“你这张嘴,连条鱼都钓不到,还吊他呢。”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继续寻思,不知道熊文寿今天这么痛快就低头,和欠了张大龙一命有没有点关系。

  两人来到陆宁远住的房间时,陆宁远刚睡了一觉醒来,半躺在床上正在活动右手。张大龙把泛着油花又滴着菜汤的外袍往桌上一墩,还没坐下,先嚷道:“老陆,你说你什么时候倒下不好,偏赶今天!今晚上你没去,知道都发生啥了吗?”

  其实真算起来,陆宁远比他年纪还小一岁,但为人沉稳,他对陆宁远又一向敬服,经常想不起来他比自己更小,大多时候都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千总,只有少部分时候例外。

  譬如现在,陆宁远躺在床上,整个人矮了不少,脸色又白,一看就很好捏咕,于是张大龙对他的称呼就暂时变成了“老陆”。

  陆宁远把右手放回在床侧,没打算等他开口,看向旁边的李椹。李椹倒讲义气,如约不张嘴,陆宁远只得接着他话头问:“怎么了?”

  张大龙不急着答话,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不禁“哎呦”一声,骂了句娘。他心情激动,忘了自己身上也有好几处受伤,其实按军医的话,他这会儿也离不了床才是。

  但他才不管这个,照样吃肉喝酒,啥都不耽搁,只不过到底不比平时,这一坐没控制好力度,浑身疼得差点散架。但他骂归骂,丝毫不影响心情,听陆宁远发问,更卖关子,油手摸了把胡子,一面解着外袍,一面反问:“你先猜猜。”

  谁知陆宁远好奇心实在不重,听他不肯直说,当即不说话了。张大龙等了一阵,见他确实没有发问的意思,急得浑身像有虫子在爬,几下解开外袍,从里面划拉出一只整鸡,撕下鸡腿作势要递,但又不当真递出去,只拿在手上,朝陆宁远扔过去一大块石头,不信砸不中他。

  “小太子在席上杀人了!”

  “啊?”陆宁远果然吃惊,问:“怎么回事?”

  一旁,李椹暗暗在心里恨铁不成钢。他还以为张大龙想了一路,能想出什么石破天惊之语,没想到却是这个。

  凭他对陆宁远的观察了解,按照今晚当真发生的事,与其像这么说,还不如和他说“小太子今晚上差点让人给杀了”来得更有效果,你看陆宁远是不是当场从床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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