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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153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半个他已经承受不住,剩下的半个却正是冷静、理智、不出错的。他要再等等,再等等进一步的消息,到时是战是守、是去是留,全看那消息如何。

  “夏人还有五十里,是不是派人出战?”旁人还没有看到他手中的急报,匆匆来问,脸上已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们知道,哪怕是狄庆本人亲至,陆宁远带着他们,也一定会获胜。那么多苦战他们都咬牙坚持下来,像这样必胜的仗,自然是人人都爱打的。

  陆宁远转向他,又移动目光,看向城下,面色沉沉如深潭一般,不起半分波澜。

  “打!通知各部,按原定部署行事!”

  在开封城外兵戈相击的同时,刘钦已被抢回亳州城中。

  随军的军医都被急召过去,屋外有卫兵把守,行在的几个知情的大臣只得守在门外。

  徐熙衣服上还沾着血,已经一天多的时间过去,却还没来得及换下。他呆呆地、一动不动地站着,任旁边走来走去、焦心不已的大臣如何向他搭话,都没有半点反应,像是一方雕塑。

  忽然,他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大步向前,呵斥退门外拦着他的士兵,以兵部职方司郎中的身份闯入进去。刚挥开门,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刘钦竟会受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那是一天半以前,因狄庆军已经陆续动身,亳州之围实际已经解了,刘钦便出城劳军。这是他几个月间唯一一次出城,不止是犒劳这些天里在城外苦战的秦、俞两部战士,也是为了将开封已经收复的消息带给他们。

  当初陆宁远解围之后,没有马上便赶来,初时大家都不知道他“奉密旨”去了哪里,几日后才得知他竟然去了开封,一时震惊者有、困惑者有,却少有人能知其意。

  绝大多数将领,哪怕早已经成名,哪怕打过许多仗,所能看到的其实也就只是眼前一点,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陆宁远易地而处,绝没有胆量、也没魄力在这般情形下做出不驰援銮舆、反往开封去的选择。

  即便对他服仰推崇的,对他此举也未必理解,还有人在秦良弼面前嘀咕了几句。秦良弼破口大骂:“你懂什么!”骂过之后,面上神情却有一些怅然若失。

  直到开封收复的消息传来,他们才如当头喝棒,如梦初醒,当先生出的反而是难以置信之感,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

  陆宁远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有了解释,虽然相隔两地,他却如天神下凡般,将每个人的心撼了一撼。

  是能赢的,他们被从大同、榆林的九边重镇赶到陕南、河南,又从这里被赶到江浙。但夏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会败,且会败得很惨。

  自己能从夏人手里收复这么大的一座城池,这样重要的一处要地,就能收复更多,整个河南、然后是山西、山东,最后是故都长安,迟早有一天,都要重入版图。

  这一天不在虚无缥缈的极远处,而就在眼前!

  他们这些人,舍下父母、妻儿从军,托身于片片白刃之中,所为何来?寄食于军自是有的,希冀着加官进爵当然也有,可总缘孤愤激烈,要试手补一补这金瓯!

  刘钦将劳军的赏赐亲自发下,又将这消息带给他们,在场之人,竟有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的。

  御前失态,刘钦却并不责怪,同他们说了几句话,接下来便按规矩,由秦良弼部向天子献俘。

  那些夏人俘虏,按例是一概要斩的,不由刘钦亲自处刑,他也并不靠近。他们被一队队推出来,让人按着跪在地上,再过片刻,就要在刘钦、行在一众官员和在场的将士面前被砍下脑袋。

  刘钦向他们看了看,心中波澜不惊,既不怜悯,也不至痛恨,转身向连夜拿土垒起的高台上走去,准备观礼。

  走了两步,他忽地如有所感,顿足回头,看向一个缺了条左臂的俘虏。

  那俘虏也正看着他,被头发、被血污遮去大半的脸上,露出一只绿油油的眼睛,怀着兴奋、怀着刻毒、挟着股难以言说的危险之意,紧紧紧紧地盯向他。

第252章

  呼延震抽出刀来,在火上慢慢烤着。

  帐中没有旁人,只有他一个,就连这几天日夜不离他的曾小云也被支了出去,还能听见她在帐外焦急踱步的一串串脚步声。

  呼延震褪去一半的上衣,袒露出左臂,那里从手肘往下已经全都没了,空荡荡的,断口处坑坑洼洼、高低起伏,是这些天新长出的血肉。

  时隔多日,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却还没有完全长好,一块块凸起的肉的缝隙间仍能看到暗红色,黑色的血痂满布其上,只要谁在那上面凝视片刻,便会忍不住想要作呕。

  那天,他被刘钦军中的火铳炸伤,没多久就失了意识,醒来之后,马上便翻身去看自己左手。

  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竟不是一场噩梦,左臂处缠裹着一圈圈的布条,上面还浸着血,肩膀、大臂的形状仍是他自己的,从手肘往下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染血的布条在那下面突兀地收了个口。

  他呆愣愣地,像往常一样驱动着身体想要活动左手的五根手指,他好像做到了,手指活动的感觉仍在,可看自己那半截手臂,却分明纹丝不动!

  他蓦地大叫一声,身上一沉,是曾小云抱住了他。他一把将她挥开,奋力撕扯着左臂上的包扎,几下扯开来,露出鲜血淋漓的手臂,只有半条。

  他像是发狂了一般,使劲抓在那上面,扯烂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掌拂开桌上的瓶瓶罐罐、漆黑的药汁,将病榻上的东西砸了一地,把哭着又一次迎上来的曾小云推倒在地上,大叫声响彻整个帅帐,将在帅帐之外,垂头丧气的士兵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足足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呼延震才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是草原上放牛放羊的出身,可他也是天之骄子,是全军当中最年轻的统率,是草原上的雄鹰。他脚底下踩着的是多少庸庸碌碌的葛逻禄人和多少猪狗虫豸般只能任他肆意宰杀的汉人,他打过多少场胜仗,压服过多少敌人,往后他还要一步一步、一刀一刀升到更到的位置。

  陆宁远、秦良弼都会死在他的刀下,刘钦,这个曾经他帐下的奴仆,侥幸从他手指缝间脱走的游鱼,还会被他亲手关在笼子里面呈送给朝廷。他会俘虏南边这个邻居的皇帝,再灭了他们的国,成就一番在大夏前无古人也将后无来者的功业——

  可他现在残废了,只剩下一条手臂。

  刘钦、刘钦、刘钦!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牙龈间涌出腥气逼人的血来。换药时、吃饭时、空着半截袖管在士兵们面前走过时、还有夜深人静在一阵一阵磨人的疼痛中等着天亮时,他都要念起这个名字。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将军了,所想的也不是如何在战场上取胜,而是刘钦,只有刘钦。狄庆的军令向他发来,他只置之不理,问责的使者络绎赶到,他甚至起了索性将他们在这里杀了的念头。

  但是没有。他极力保留下最后一分理智,他知道自己还需要这支军队,它绝不可在这时被狄庆收回。于是他向狄庆写了一封密信,然后隐蔽好行踪,将受伤的士卒尽数丢下,整好剩下的残军一路向北摸去。

  前面,狄庆和亳州守军的交锋已经开始,呼延震只在远处冷眼旁观着。他是窥伺在暗中的狼,时机不到,绝不会从黑暗当中走出。

  狄庆默许了他的选择。即使呼延震明白,他多少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残废,麾下又不剩多少人马,看他无用,才不强令他参与到没意义的攻城战中,也仍是对他有几分感激。可这一丝感激掉在他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恨意里,不过就是水滴入海,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交战还在继续。

  原本呼延震是绝不容许别人这自己面前痛痛快快打仗,他却按兵不动、无动于衷的。但他忍了下来,像忍耐着每一日、每一夜的刻骨恨意和冲动一样忍耐下来。

  在这日复一日的窥伺中,他旁观者清,反而发现了些狄庆自己都没发现的事情——

  那就是狄庆的许多决策,走出中军帐的同时,就也长了翅膀,飞到了雍人营里。

  当初开封刚刚被围,狄庆佯作撤兵,却在南面设下一支伏兵,本拟刘钦见自己撤走,过不多时便会南下,好半路截杀他,谁知刘钦没等到,等来的却是秦良弼率大军直扑过来。

  若非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个部署,他如何能未卜先知?

  这样的事情竟不止一次,在之后还发生过,有时看着像是巧合,还有时好像只是雍人棋高一着,料敌于先,但呼延震知道,不是的。狄庆身边,定有人收了雍人的好处,已经投了雍人,在将他的决策偷偷送出去!

  于是狄庆真正撤走前的这最后一次尝试,真正的筹划只有狄庆自己,和为他出谋划策的呼延震知道。

  四月十五日,亳州附近的夏军已经全部撤走,刘钦的銮驾没有这么早就离开之意,他却因战事稍歇,出城劳军。

  在此之前,呼延震已刮了胡子,划伤了脸,弄瞎自己一只眼睛,改换面容,让自己作为俘虏被秦良弼军捉住。

  他知道雍军的传统,也知道刘钦在大军护卫之下自己离他最近的一刻是什么,提前便做好了全部准备。

  除去上面所做的这些之外,他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

  呼延震烤好了刀,把一方布巾塞进嘴里,右手拿刀,伸到左臂处,一刀一刀锯了起来。

  窸窸窣窣,是皮肉被锋刃割开的声响,然后声音一钝,刀刃触到了骨头。他手上不停,拿刀尖一点点找着骨头缝处,终于他找到了,猛地一把将刀按下,剩下的半截手臂也滚在地上。

  断肢处鲜血喷涌,他浑身颤抖着,起身弯腰,把自己压在毕剥烧着的火盆上,但听得“滋啦”一响,他吐出布巾大叫一声,一时昏死过去。

  火盆打翻了滚在旁边,他却立时醒来——他心里的恨已经刻骨了。

  现在他已经再没有半点“呼延震”的特质了,他是战场上随处可见的一个伤兵,整条手臂都没了,且是被利器所伤,且刚刚受伤不久。于是他到了战场上,如愿被作为伤兵俘虏,和其他人押到一起,哪怕是夏国士兵都没人认出他来。

  可他该怎样在大军当中,直取刘钦呢?

  被作为俘虏在雍帝面前斩杀的前一夜,呼延震把右手手指伸入左臂伤口的血肉中,从里面掏啊掏啊,掏出一只小瓶。

  他又瞎又残,好像还是个哑巴,更表现得异常虚弱,仅剩的一条手臂,没有人想着要给它捆在他的身上。

  他于是掏出小瓶,又从嘴里吐出沾满了血的一小截刀片,打开瓶盖,把瓶中的药仔仔细细涂在刀刃上面。

  他找了个背人处,但同一个营帐里面,其他俘虏里还是有两三个人看到了,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们都知道明天所有人都会死,对其他所有事都已漠不关心,呼延震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向他们狠狠瞪了一眼,他们忙转开了眼——呼延震看他们的眼神让他们觉着,死亡好像离自己更近,要在明日之前就先降临了。

  呼延震涂完了药,把药瓶塞在帐边的一捧稻草下面,捏着刀刃两侧,把它慢慢塞入头发里面。在帐里唯一一只油灯的照耀下,刀刃上闪烁着墨绿色的光,他放下手、闭上眼,静静等着明日到来。

  今晚已经搜过了身,明天一早便不会再搜了。

  现在,他看着刘钦,刘钦也看到了他,两人间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远,于他而言已足够了。

  早在刚才,趁着没人注意,呼延震就已把刀片拿在手上,这会儿脚下一动,下一刻人已向刘钦直冲而去。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就在他身后负责押着他的雍兵没有反应过来,在刘钦身前的几个雍军大将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刘钦身后的亲卫朱孝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呼延震自己,也从不知自己平生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和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他自己就已经欺到刘钦身前。

  刘钦的面上刚刚露出一点点惊讶之色,它是土里初生的嫩苗,还没来得及长开,而呼延震手中的一小块锋刃已经碰到了他的身上。

  他手里的这一小块刀刃只一寸见方,杀不得人,或许可以割开刘钦喉管,但刘钦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果然,刘钦头往后仰,脚下一动,像是想要后退,在他左右,瞪大了眼睛的亲卫、大将伸来无数手臂,要将突然袭驾的他摁住。

  但是没有用了。他们都太晚了。

  呼延震奋起全身的力,在被摁住的那刻,猛地递出右手,吹毛断发的刀片已划开刘钦胸腹。

  马上,呼延震被摁倒在地,就在他咚地一声被无数只手摔在地上时,刘钦身前的衣服也张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呼延震奋力仰头,死死地看向刘钦,嘴里喷出内脏被震出的血,却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刀刃上涂的药见血封喉,只需要在皮上擦破一点,便神仙难救。如果这一刀割在手上、脚上,刘钦还能自断肢体求生,可这刀割开的是他心腹,他难不成要将肚子挖开么?

  在他面前,刘钦“蹬蹬蹬”倒退几步,抬手想要摸向身前,看着被呼延震掉在地上的刀片上闪着的不祥的光,又忍住了。呼延震梗着脖子抬头看着他,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陛下、陛下!”

  随着一声声护驾的声音响起,呼延震瞧见,从刘钦身前割破的口子里没有血色渗出,从那后面露出的是一面软甲。

  他看上去穿的是礼服,未设防备,在里面竟然穿了一件金丝软甲,刀枪不入!

第253章

  秦良弼脚踩在呼延震背上,见别人压牢了他,忙去刘钦身前问:“陛下,没事吧?”

  刘钦惊魂甫定,摇了摇头,看向那些俘虏。左右明白他的意思,提着刀过去。

  负责押住俘虏的士兵脸色苍白地跪倒了,等候处置,但一时无人顾得上他们。

  秦良弼调兵将这些俘虏围在一起,以备不测,因为不知道他们里是不是还有第二个呼延震,那些繁复的礼仪是不能要了,接下来要把他们就地处决。

  “不对——”秦良弼忽然道。

  所有人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他却无心解释,径直走回到呼延震身前,挥开旁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呼延震有心挣扎,但受伤之后,毕竟体力不支,没有挣开,竟只能由着他提起自己。

  秦良弼喝问:“你的兵马呢?现在何处?”

  呼延震嘴边流血,看着他,却不说话,眼睛一转,又落在被人团团围住护在中间的刘钦脸上。刘钦也正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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