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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144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战事一起,每日所费财货无算,他大雍却不怕消耗,而且还会越来越不怕——刘钦是有此自信的。

  他与薛容与等人终日殚精竭虑,焚膏继晷,呕心沥血,不是没有作用的——这作用即便现在还不显,但五年、十年过去,同上一世的差别只会越来越大。

  刘缵如果地下有灵,大可以看一看,这一世在他手底下,将要再造出一个怎样的大雍;而那远在长安、同他年纪相仿的夏国新帝,也大可以看看,他大雍如今是什么样子,他再打过来,是会像从前一样又撕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还是就地撞一个头破血流,不留下点什么,别想全身而退。

  刘钦将朱笔举高,悬在开封上面,把笔杆握了又握,迟迟没有落墨。烛火跳进他眼睛里面,忽地摇了一摇。

  刘钦惊醒,知道有人来了,将披在肩上的衣服穿好,转回身去。赵不语已静悄悄站在身后。见到他遍传捷报回来,刘钦微吃一惊:原来他已经在地图前站了这么久了。

  “周大人在宫外求见,陛下要宣么?”

  “宣他进来!”刘钦毫不犹豫。

  周章夤夜入宫,自然不会单只为向他贺喜来的。这是崔孝先干的事,却不是周章会做的,他此来定有要事,正好刘钦也有事要问他,就是他今晚不来,明天也要传见。

  刘钦将朱笔交给旁人,在地图前站定,下意识理了理衣服,一摸头顶,因为天色已晚,没有戴冠。赵不语拿眼神询问他,刘钦略一思索,毕竟懒得折腾,把手放下了,又向地图上望了片刻,周章便进来了。

  周章小步趋前,正待要俯身下拜,刘钦却出声将他止住,“不必行礼!商丘的捷报,你已经收到了罢?”

  周章也走到地图前,“陆将军用兵如神,商丘能收复得如此快,实出臣意料之外。”

  解定方死后,陆宁远如今已升任总兵,按制称他一句陆帅,不犯毛病——事实上朝中许多人也都是这般叫的。

  其中有人是知道他简在帝心,有意借这一句“陆帅”讨天子欢心;有人是终于看出陆宁远非池中之物,在彻底够不到他之前,抓紧时间巴结讨好;也有人是真心服仰、抑或是在他身上暗暗寄托了一个那样大的希望,舍得将全天下的溢美之词都一股脑倾在他身上。

  但周章提起他时,仍只称他一句“陆将军”,和从前一样。刘钦心思敏锐,当然注意到他这原因不明的坚持,兴奋之下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的确是快!我事先也没想到,就是陆靖方自己,走之前也没敢向我许这个诺。之前的部署都作废了,咱们要抓紧时间重新议一议。”

  刘钦语速既快,话音落得又重,自从登基以来,这样的时候实在少有,足见心情颇不平静。

  周章借着烛火看向他,竟看到几分少年时的轮廓,那时刘钦将兴奋、恼怒全都写在脸上,不高兴时只将脸一撂,高兴的时候……

  周章微微出神,下意识地打量着他,却不是一个臣子打量帝王。在看到那两只正看着自己的,含着一点笑的、明亮的眸子时,他蓦地心里一惊,像被什么烫到,下一刻匆匆开口道:“陛下……”

  借着这一句“陛下”,他暗自回过些神,不动声色地又继续道:“克定商丘,固然是天佑大雍,只是如此轻取,臣恐未必全是好事。”

  刘钦头顶微微一凉,这才知道周章半夜不睡,特意进宫来,竟是为了给自己泼一盆冷水。下意识地,他感到一阵不快,因为之前太过高兴,这不快也就来得愈深。

  他看向周章,周章却微微低头,没有看他,脸上的神色恭谨、平静,却没有旁人对着他时的那股小心翼翼。

  也正因为此,刘钦至今仍高看他一眼,也不由将自己也抬得高了:他居此高位,若不能闻过则喜,久后必致乱阶。周章这话初听让他颇不舒服,但就是这不舒服,反而证明他这皇帝还是做对了事、用对了人的。

  当下将这不舒服压下,问:“何以见得?”

  周章不知看没看出他刚才心中所想,神色如常道:“商丘乃是两国相争的重地,此地轻易易手,夏人朝野定当震惊,不会坐视不理。臣恐其要一改前策,云集大兵于此,朝廷不能不早做预备。”

  刘钦一怔,“你是说……”

  话音未落,赵不语悄然现身,在门口道:“陛下,薛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刘钦整整心神道。

  因为被打断,周章没有继续说下去,在等着薛容与进殿的功夫,刘钦也同样不语。殿中一时沉默非常,赵不语愈发不敢发出半道声响,脚贴着地砖,一点点挪到阴影中去了。

  宫里太大,好半天薛容与才终于进来。等他出现在殿门外的时候,刘钦已经彻底明白了周章的意思:凤阳一带,经过张大龙和陆宁远两番试探,已经可以确定没有多少驻军了,可见夏人这次出兵,的确意在夺取山东。

  但商丘如此轻易易手,夏人朝廷必定为之震动,当此南阳、开封告急之时,他们定没有胆子再从容收取山东之地。

  推其下一步计划,具体如何尚不可知,也没有探子传来消息,但可以肯定,商丘一带接下来一定会云集大兵,交手的主战场变成此处也未可知。

  战事升级了,之后两边不会再各自以一万、两万的小股兵马互相试探,而必须各自布置重兵,全面开战!

  一旦夏人暂缓对山东的攻势,提前布置过去的熊文寿部,要不要有所动作?是不是能趁此机会,反而收复山东之地?陆宁远接下来是稳扎稳打,在河南南部一带配合二秦徐徐收复各地,还是趁着夏人大军都在山东未及赶回的时间,冒一冒险,直抵开封,看能否收取天功?

  薛容与走上前来,见周章已经到了,惊讶过一瞬,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同样俯身准备向刘钦跪地行礼,刘钦却上前两步,挽住他手,同样没让他跪下去。

  他这动作自然而然,两人谁也没觉着如何。薛容与恭喜刘钦,刘钦笑着受了,看着他却想:全面开战,所费银钱无算,如何支撑,当真少不了他。无怪他不等明天早上,深夜便匆匆进宫,再晚片刻,恐怕我就要派人将他从被窝里薅出来了。

  又想:以薛容与在军事上的见识,如何通过这一封捷报就想到此处?他背后定有高人出谋划策。

  薛容与自从主政以来,因对朝臣有定升贬黜陟之权,所进行的改革,为着能顺利推行,在刘钦默许之下,也颇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之势,如此大权在握,他在朝中威望自然也日甚一日,听说很有些大臣暗地里向他投效,今年新科士子,也有许多奉其为座主。不知薛容与这次进宫,是哪位幕后宾的主意。

  他这念头只匆匆转过,面上丝毫不显,故意问:“逢时夤夜求见,不会只为向我贺喜而来吧?”

  薛容与果然摇摇头,将同刚才周章所说大差不差的话奉上。见此,刘钦心里更确定了,眼下却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又转向周章,“茂澜,依你之见,夏人接下来作何打算,我该如何预备?”

  周章答:“臣以为夏人已经有备,开封未易轻取,或可趁夏人大军调动之时,力图光复南阳!”

  他答得很快,显然来的路上已经仔细思虑过。

  进兵南阳是个稳扎稳打的法子,一来此处附近有数座城池还未落入夏人之手,在夏人大军开到时可作缓冲,二来此处正在两国交界,秦远志在荆襄的驻军易于呼应,东南的粮草也容易供应。

  但当先收复此地,俟夏人大军一至,开封便再难取了,反而如果能先取开封,则南阳定然也入彀中。

  若能收复开封,则大半个河南便已在握,刘钦不能不怦然心动,看向周章的神情便有些欲言又止。

  他目露期待,好像希望周章再说些什么。周章何等聪明,又同他相识有年,自然明白,却只是道:“蒙陛下垂询,臣不敢不尽忠言事,以误陛下。”

  “开封城高池深,城中又多粮谷,据兵部探得的消息,其城中粮草足可支两年有余。商丘既下,开封定然有备,各部兵马,只陆将军一支较近,仓卒间难有后援。以此一旅孤军,如何能克彼坚城?俟夏人援军一到,势必进退两难!”

  他所言实在有理,刘钦反驳不得,不免大失所望。一旁,薛容与原本插不进话来,却忽然道:“陛下何不问问前线大将们的意见?朝廷毕竟相距过远,许多情形不能尽知,庙堂定策,恐怕未必……”

  他没继续说下去,在场另外两人却均各自会意。周章微觉困惑,向薛容与看去一眼。

  大势如此,谁来定策有什么差别?就是陆宁远今日在此,料他也绝不敢说出要收取开封的话来。

  在他心里,薛容与实在不是为着讨好刘钦便什么话都要顺着他说的人,实不知他这样说是何用意。

  再看刘钦,经他一劝,果然又生了几分侥幸,点点头道:“一会儿便修书前线,然后再定大计。只恨车马太迟,来回总要平白耽误几日,留的时间更少了。”

  陆宁远会如何回复?这一刻,周章和刘钦心中同时升起这个问题。

  周章心道:陆宁远非沽名钓誉、好大喜功之辈,料他不敢大言负国。刘钦却忽地想起陆宁远去凤阳赴任之前,不打招呼在他头顶摸的那一下,心中明白,只要他在去信里稍稍表露出想要当先收取开封之意,无论再难,恐怕陆宁远都要尽力一试。

  刘钦想到那时,不由沉吟片刻。陆宁远很少说什么情话,有时又好像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爱他,对这爱刘钦已经见怪不怪、几乎可以泰然处之了,这突然的怜意却像是烧热的铁,不提防在他身上烫出个洞,将他从前到后、霍地洞穿了。

  他竟敢!

  那时候,陆宁远很快回神,带着几分难为情,补救般地抱了抱他,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刘钦也从一瞬间的震惊当中回神,扳开陆宁远使劲一推,就将他推倒在床头边上。

  陆宁远烫出的洞还在他身上,不住有风从他胸口当中丝丝缕缕地涌入,于是掩饰一般,这次他将比平时更加猛烈、更不留情的疾风骤雨布下,简直无温柔可言。

  陆宁远却尽数全收,非但如此,还将两手从他背后紧紧环过,曲起的腿绞紧了他——就连那条病腿,也奋力贴在他身上,打着哆嗦、一下一下地使劲。那两只不肯片刻闭上、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陆宁远几乎没有吭声,却像是一道水浪,要将他席卷而去了。

  那封信要如何写?刘钦在周章和薛容与的注视下回神,暗暗思忖着。信里可要透露自己心中真正所想?还是不做干扰,要陆宁远自己判断?

  旁边,薛容与见兵事议论已罢,接下来就该算账了,打点起精神,又来奏事。刘钦也将心思一点点收回来,先不去想到底打哪里,转而落到摆在眼前的这一道难关上面。

  然而这天晚上,在场三人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江北形势竟翻然一变,一日数警,连连告急,莫说是在南阳开封间抉择到底先把哪里收入囊中,今日还在高歌猛进的陆宁远,竟然也身陷险地,死生只在一念间!

第239章

  “楚室亡囚,是何岁飘流吴国。追旧恨,避兵江上,潜身芦荻。父怨方酬魂未返,君恩欲报心犹赤。待从头,再踏越江山,兵方戢……”

  赶上李太后大寿,这几日宫里搭起了戏台,每天总要唱上几个时辰。伶人拉长了音调,唱得咿咿呀呀,每一句都要拖上许久。刘钦下朝后便过来坐了,脸上几乎不见笑意,不知听去了多少。

  此刻在他心里,实在揣着几件烫手至极的事,他面上却不肯显露一二,时不时跟随母亲的叫好,微笑着轻轻点一点头、品评几句,除去眼角的肌肉时不时轻轻跳动几下之外,几乎瞧不见什么异常。

  “下官姓伍,名员,字子胥,楚国人也……”

  李氏掩口惊讶道:“倒是出新的,以前从没听过。这是什么?”

  刘钦没有马上回答,朱孝身后的弯下腰代他道:“启禀太后,这是《浣纱记》的第四出。”

  李氏点点头,“伍子胥我倒是听过,死后被投江的那个么?”

  朱孝答:“正是。”

  李氏不爱读书,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听戏文,这次为她做寿,刘钦便从宫外请了几个戏班子连唱了数日。

  虽说大多数都是李氏早听得烂熟的,但换了宫外的人唱,总还是有几分新鲜。对刘钦的一片孝心,她毕竟还是受用,不意今日竟听见了曲以前从没听过的。她一时颇有几分兴趣,专心听曲之前,先看了刘钦一眼。

  刘钦看着戏台,好像全神贯注,搁在桌上的左手却始终攥着。再看那张面孔,虽然平静,嘴角却抿得紧紧的,旁人未必看得出来什么,她这做母亲的却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刘钦的心思根本一点都不在此,别有事情让他烦心。

  她虽然不在外朝,对天下事却也清楚一二。如今两国战事不顺,河南、山东两处作战均告不利,在四川的那个吴宗义,倒是拿得住,借着地利又一次顶住了,但其人已经好几年不曾入朝觐见。朝野之中早就有传言,说他已是要裂土称王,不知真假。

  即便是真的,四川那地方,要割据只是一句话的事。虽然朝廷大可以另派几个大员过去,以为辖制,但如今对夏战事吃紧,谁也拿不准这样做了,会不会隳坏大局。若是引得吴宗义狗急跳墙,或是反而生了逆反之心,岂不平白便宜了夏人?

  要是在曾图之后,再出一个献城献军以卖国投敌的大将,且不说天子的脸面往哪去搁,一旦四川失守,夏人马上便要顺流东下,那时天下事恐怕愈发不可收拾。

  但李氏知道,最让刘钦忧心的还不是这个。

  听说从十天之前,陆宁远就让人给围住了。具体的作战经过她并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何初时听说,还道前线是连战连捷,形势大好,再转过几天,就是一片愁云惨淡,坏消息纷至沓来。

  她只知道,刘钦的忧心当中,十之二三是为其余各地的形势,剩下的十之七八,只是为着此人而已。

  她还记得陆宁远当着她面,将洗手用的水一饮而尽的场景,每一思及,便觉浑身都不自在。对他在江北的战功,她自然也有所耳闻,就是她自己不去探听,过不几天刘钦也定会在问安时扯个由头,有意无意地对她提及。这么多次下来,从没哪次忘了,在她面前给他埋没了去。

  能得此人才,她自然为刘钦高兴,但国家大将是国家大将,岂能和别的混为一谈?不论她怎么劝,嘴皮子磨薄一寸,刘钦也到现在都不肯松口,后宫至今仍是空空荡荡。外边的传言简直不堪听了。

  她既是刘钦一人的母亲,更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无论为国为家,都没法置之不理。但刘钦真不愧是她的儿子,认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母子间的战事竟有了旷日持久的意思,若非被同夏国的战事拦腰截断,且还要有的拉锯。

  现在国事蜩螗,她便只好单方面暂且搁下,不去让刘钦愈发烦心。但刘钦显然无意体会她这苦心,眼瞧着戏台,心却飞得远了,下颌微微鼓起来,是咬住了牙。

  李氏不由想:那陆宁远真危急到这般关头了么?

  “霸业中兴吞宇宙,拥貔貅挍猎长洲。蕞尔游魂,弹丸小寇,指日见鲸鲵奔走……”

  戏台上仍在唱着,李氏只分了一半心神去听,另一半打量着儿子的面色,暗自思忖着局势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她不知道陆宁远被围的具体经过,刘钦却一清二楚。世事有时就是这样,以为是天赐良机,却是冥冥中的一个陷阱,引你心甘情愿地跳进去,等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在那次深夜与周、薛二人商讨之后,刘钦当即写信问计于几个前线大将,怕影响他们决策,到底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期待的透露分毫,而包括陆宁远在内的几人全都不约而同,以为应当先取南阳。

  于是朝廷便据此定策,陆宁远从商丘撤出,为了防止此地官员首鼠两端,特意将主事的人换了一批,由朝廷重新选任,更又留了一部分兵马在此,以备不测。

  秦良弼、秦远志的军队均向南阳移动,凤阳大营屯驻的大军原本按兵不动,观望夏人动向,此时也逐一拔营、缓缓西进,大军麇集于此,南阳已是志在必得。

  可谁知接下来一件事,竟打乱了之前全部部署——夏人原本在开封府置的守将,坐镇此处的葛逻禄将领忽然急病而死。而在他死后,开封府的城守密信陆宁远,愿意秘密举事,大军一至,便开城归正。

  兹事体大,陆宁远不敢自专,当即将书信发往建康。

  之前没人敢提收复开封之事,是因为此地不可轻取,但如今生了如此变故,那便另当别论了。

  两日内朝廷上紧锣密鼓地讨论了,均莫衷一是:若是将接下来进攻的目标转去此地,一来怕那信乃是诈降,二来怕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故,不会一帆风顺坐收全功,只恐偾军误国,坏了国家大事。

  但如果置之不理,只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摆在眼前的机会不把握住,等夏人反应过来,日后再想收复开封这中原心腹要地,还不知要多折损多少兵马、多花费多少钱粮,更不知下一次再有这般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朝廷上始终拿不定主意,而时间已经一刻一刻过去,夏人大军愈发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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