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全宝昨晚喊哑了嗓子,一张嘴,像一只生气的唐老鸭。
气得田全宝又狠狠掐了林潮一把。
林潮知道自己前一晚过分了,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受着。
田全宝晕过去时,林潮吓了一跳,以为人出了问题,抱着喊了半天,才发现是太累了导致昏睡。
这次他长了记性,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无节制。
他亲了亲田全宝肿胀的眼皮,轻声哄道:“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下次你说停我就停,好不好。”
“你还想有下次?”田全宝剜了他一眼,就他昨天的表现,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田全宝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刚坐起身又哎呦一声躺回到床上,努力了几次都没起来。
林潮赶紧紧紧的抱住他:“你别走,我续房了,今天晚上再住一晚养好了再回去。”
田全宝粗喘一口气:“你放开我。”
林潮摇头:“我不放,我放开你该走了。”
田全宝:“你放开我。”
林潮:“我不放。”
田全宝:“放开手”
林潮:“我不放,不放,不放。”
田全宝:“求求你了,放开我吧,我要上厕所,膀胱都要憋炸了。”
林潮:“……”
完了,他好像又做错事了。
第35章
田全宝努力试了几次,根本起不来,腰腹一用力,下身就拉扯的疼,他脸憋的通红,狠狠的看着林潮这个罪魁祸首。
林潮倒是十分有眼力见,两手一勾,抱起人就往厕所走,把田全宝放在马桶上,站在马桶对面等着。
田全宝看林潮,林潮看田全宝,两人大眼瞪小眼。
田全宝:“你倒是出去啊!”
林潮:“为什么?”
田全宝:“我要上厕所。”
林潮:“你上呗。”
他又没不让他上,这不把他抱过来了。
“你在这看着我怎么上?”田全宝愤怒的咆哮着,像一头孱弱受伤的豹子。
林潮:“这有什么的,你哪我没见过?”
田全宝转了一圈周围没有顺手的东西,想拿卷纸打他又怕扔出去捡不回来,只能咬咬牙:“你转过去。”
林潮倒是听话,让转就转。
田全宝刚结束,林潮立刻就转了回来:“我扶你起来。”
田全宝:“……”
大可不必转过来的这么快。
田全宝累坏了,吃了点东西,本来想看会电视玩玩手机,结果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晚饭时被林潮摇醒,吃过饭继续睡,倒是一顿饭都没耽误。
自从那天两人出去住后,林潮就总想着出去,田全宝不愿意,第一是当时林潮表现不太好,第二是出去住实在是太贵了。
他现在手里攒了一点钱,兼职只要忙的开就去做,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林潮总抱怨田全宝不陪他了,田全宝为了两个人能在一起时间更多,干脆把林潮也带去了那个机构,机构老师对林潮很满意,直接让他去教托付单词,比田全宝赚得多一倍。
田全宝起初还有点嫉妒,后面一想他俩谁赚都是赚,没区别。
田全宝最近迷上了给林潮买东西,都不贵,一些小物件,比如买个杯子,买几双袜子,偶尔给他点个外卖加个餐。
他喜欢投喂的感觉,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的对他好,看见什么好东西第一反应都是买给他,每次田全宝幸福的看着林潮吃他买的东西的时候,心里都在想,林潮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们两个谁更早动心?
学期过半,田全宝还是耐不住林潮央求,两个人在校外租了个公寓,位置很偏僻,学校过去并不方便,但是那里隐蔽,不会被打扰,价钱也不贵。
周五他们会一起去那个公寓,一起做饭,吃饭,抱着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洗澡,做他们喜欢的事。
周六周日白天各自去兼职,兼职的地方距离公寓路程和学校差不多,倒是没有浪费时间,就这样在那里度过甜蜜的两天,周一早上如果有早八,再起个大早赶回去上课。
日子平淡却幸福,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迎来了暑假。
他们的房子是整租一年,暑假都没回家,留在首都打工赚钱,两个人约好了,赚一个月的钱,然后出去旅游,看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田全宝每天工作都特别努力,暑假是机构的工作高峰,只要你不累,就有排不完的课,田全宝每天干9个小时,上午,下午,晚上各带一个学生,每节课到最后,他和学生都筋疲力竭。
林潮也同样辛苦,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挑单子,只接贵的,不接合适的,他不再去田全宝的机构,那里赚的少,一天三个上门家教,晚上去辅导机构上大班课,晚上回到家,嗓子都哑了。
两个人基本上在外面吃饭,很少做菜,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洗漱完闭上眼,一睁眼又是第二天的奔波。
一个月下来,两人都瘦了十几斤,最后看着拿命奋斗出来的四万多块钱,田全宝高兴得合不住嘴。
“这么多钱啊!”田全宝用计算器算着这一个月两人总共的进账。
“我家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
林潮躺在田全宝腿上,伸手抚摩他的耳廓:“想没想好去哪里?”
田全宝脸颊轻蹭林潮的手腕:“我想去北疆。”
林潮也没去过,那里有广袤的草原,奔腾的骏马,成群的牛羊,不同的风土人情。
他觉得田全宝的提议非常好。
“但是我更想去东北,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
田全宝轻吻着林潮的手心,温暖的痒意沿着动脉传递到心里。
林潮拇指描画着田全宝的唇形:“那就都去,先去北疆,再去东北。”
田全宝扑进林潮怀里,幸福的点了点头。
整理好行李,办好边防证,两人登上了去乌市的飞机。
田全宝一路上兴奋的拉着林潮的手,在此之前,他离新疆最近的就是吃过新疆炒米粉。
乌市很发达,和田全宝之前想的不一样,汉族人多得很。街上并不是五步一娜扎十步一热巴,但是帅哥美女的确不少,高眉深目异域风情。
第一天他们就吃了大盘鸡和烤包子,脸盆大的盘子,俩人吃得一口不剩。
回酒店的路上,田全宝的手皮起了倒刺,两人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一个指甲刀,田全宝拿了一个最基础的款式,两块钱的那种。扫码时,店员扫了十块钱,田全宝一愣,紧忙问店员是不是扫多了,一个指甲刀不可能收他十块钱。
店员是一个维族小姑娘,年纪不大,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您是游客吧?”
田全宝点点头。
“这里的物价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需要从别人城市运过来,一些小物件就会偏贵,过两天您就习惯了。”
田全宝尴尬的笑了笑:“这样啊,哈哈。”
走出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田全宝看着大亮的天光和不知疲倦的太阳,又低头看看天价指甲刀,感叹祖国幅员辽阔。
乌市空气干燥,田全宝第一晚就流了鼻血,林潮嗓子也哑了,两个人抱着两升的矿泉水一顿喝,然后躺在床上摸着对方鼓成西瓜的肚子,弹出响,比较谁的更熟一点。
他们准备在新疆玩半个月,然后再去东北一周。
新疆很大,南北气候差异巨大,北面水草丰美,南边戈壁雄壮,田全宝刚开始只想去北疆,林潮说来都来了,就多玩几个地方,他们努力赚了那么多钱,该花就花,不用心疼。
先去北疆,转一圈,再往南走,最终目的地定在塔县,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发生地,与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哈萨克斯坦相连,在那里,可以看到昆仑山脉。
两人走走停停,在各处都留下共同的回忆,他们去了很多奇奇怪怪名字的城市,莎车,哈密,若羌,且末,楼兰,见到了教科书里的小河公主。
曾经那张在书本上的图片,只存在于文字中的描述,全凭记忆构建不起体系的知识,在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田全宝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哭的时什么,哭的是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是大好河山践于足下的人生经历,还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终于找到了除苦难以外的人生意义。
他们租了一个车,田全宝没有驾照,全程都是林潮开,他坐在副驾,拿起手机,记录车窗外的风景。
他们驶过天池,驶过高原,驶过沙漠,两个将将二十岁的少年在祖国的西北遍布青春的回忆。
他们一起吃了刚出炉的馕,休息区油腻管饱的抓饭,老乡刚泡好的清甜的茶水,举着氧气罐相互依偎着在盛夏的清晨穿着厚重的冲锋衣拍下纪念照。
拍好之后,老乡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给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他十分喜欢这两个勇敢帅气的汉族男孩。
林潮笑了笑,请求老乡再给他们拍一张,太阳在山的那端缓缓升起,迎着晨光,站在晨曦之中,林潮轻轻吻在田全宝的额头。
蓄满胡须的汉子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点下快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先他一步保留下这珍贵的一刻。
照片上,逆着晨光而站的两个人模糊了轮廓,看不清眉眼,只有巍峨的雪山能见证他们。
田全宝忐忑的看着帮忙拍照的老乡,他知道不同的信仰有不同的禁忌。
反而老乡大方的将手机递到他们手上:“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在田全宝惊讶的目光中,魁梧的汉子留下一句我在内地上过大学,然后骑着拉风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在去塔县之前,他们先去了喀什古城,不到喀什就不能说到过新疆,不到古城,不算到喀什。他们饶了一圈最后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在这留下最深刻的回忆。与外面城市的现代化不同,穿梭在古城的巷子里,感觉一千年前的中亚时光都悄然无声的浓缩于这一方天地。
他们相拥在无花果树下,看着巴依老爷的宅子。
“你说以前新疆的有钱人都吃什么?”田全宝窥探着宅子里面,林潮说买票进去看看,田全宝嫌花钱,硬说在外面看也一样。
林潮下巴蹭着田全宝的肩膀:“吃肉吧,或者手抓饭,反正那个时代应该没有炒米粉和大盘鸡。”
田全宝噗嗤笑了出来:“看来我比巴依老爷吃的好。”
“但是他应该能每天吃羊肉和马奶葡萄。”
“我也能吃!”田全宝骄傲道。
“对对对,你能吃。”林潮想起昨天晚上田全宝一个人吃了两公斤羊肉一公斤葡萄就想笑,一遇到好吃的就变成大胃王,他上辈子可能是一只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