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宗等人:“……”都这等时候了,还要举行什么双修大典的,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天都要塌了啊!
难道不是应当在天塌一事解决后,再行庆祝?
可话又说回来,天塌一事,若是不能解决,这场双修大典,也就永远不能举办了。
若是天塌一事解决了,那么,这个双修大典,是否能举办,依旧是未知的——因为救世之人,按照前例,未必能活下来。
如此一想,器宗掌门心中轻叹一声,面上微笑道:“此等大喜之事,器宗必然会来祝贺。至于无我,”她看了一样神色淡淡,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无我僧人,道,“就劳烦气运之子多照顾他些时日了。”
符宗掌门亦是如此回答,同意谢杳杳在沧澜城待到春愁成婚后再回宗门。
左右神器都没了,神器之主也换了人做。无我和谢杳杳天赋虽高,却也不是宗门内不可或缺之人了。在兄长这里住上一个月而已,并不算什么。
君不见这位新上任的沧澜城城主,眼看归元剑宗败落,已然正大光明的将谢浮生给留在了沧澜城,还让其做了沧澜城的客卿长老。将来落败的归元剑宗想要说什么反对的话,都没有理由和资格。
而散修联盟的盟主则是面色沉沉,十分不想答应此事。显然,这是他的掌控欲作祟了。
合欢宗掌门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要劝他同意。
他依旧不愿意答应,抬起头,看向气运之子,正要拒绝,就忽觉两道尤其凌厉的目光正冷冷的看着他。
散修联盟盟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这才回转过来,知晓这是那位鲛皇在“看”他,亦或者说是,在威胁他。
历代鲛皇都是痴情执拗之人,眼前这一位,当然也是如此。双修大典都不在鲛人所在的深海或是鲛人山脉附近办,反而要在沧澜城办,岂不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而鲛皇如此情深,对于想要忤逆他心上人的话的人,当然是厌恶至极的。
散修联盟盟主立刻就明白,他是不能拒绝这件事的。当即惨败着一张脸,答应了此事,允许柳寒衣也在沧澜城多住些日子。
春愁眼明心亮,当然知晓散修联盟盟主这个老顽固之所以会答应,一看就是凌无忌威胁恐吓这老顽固了。不过,这老顽固本就烦人,被恐吓一番,也是他活该了。
因此他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闻言含笑点头,
然后邀请众位掌门、家主,回去沧澜城参加宴席。然而这些掌门、家主心中皆藏了许多事情,便都不肯留下来,在看到气运之子将七大神器顺利收服了,还将之炼化为了本命法宝上的一个挂件后,他们都已然认知了一件大事,十分想要继续商议一番——只是,这并不适合气运之子参加,故而都表示要离开,以及下个月初九,沧澜城城主的继任大典和双修大典,他们必* 会准时到场。
春愁闻言,倒也没开口留人。左右他想要留下的人已经留下来了,这些人,走了倒才清净。
唯有天机阁掌门留到了最后,十分奇怪的看着春愁,道:“气运之子此前不是忧虑如何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寻找化神意境一事么?因何不将诸位掌门、家主留下,好求一求大家,看是否对此有良策?”
春愁:“……”少年睁大了眼睛,奇道,“我何时忧虑过这件事?我其实,三十年后,或是五十年后化神,都是可以的。”
而真正忧虑此事的,难道不是那些期盼他早日化神,按照玄月仙子所说的神女留下的嘱托,完成救世的第一步——灭掉遮天城的那些人么?
那与他何干?
天机阁掌门:“……”他无语道,“气运之子糊涂了,若你不能及时化神,可是要天塌的。届时,众生陨灭,与你又怎会无关?气运之子当慎重,将此事放在心上才是。”
春愁微笑道:“既是涉及众生陨灭之事,那便是众生之事,可听掌门说的,仿佛这是我一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其他人都可以不在意一般。既众生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又与我何干呢?
左右,我只是答应了去遮天城上渡化神劫,至于何时化神,如何化神,是否能在天塌之前化神,既是无人在乎,我当然也不必在乎了。至于要求一求大家什么的……呵呵,我毕竟是个自私的人,为了众生的利益去求众生来助我,这等亏本的买卖,我从来都不做的。”
天机阁掌门:“……”他总算是听明白了。
眼前这位年少的气运之子,根本早就想到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天下人的事情。可天下人的“代表”,七大宗门、九大世家、散修联盟的领头人,却将这件事都交给了他一个人,仿佛他答应了化神时去遮天城之上渡劫,事情就算交托完毕了,不必再问。
又或者,这些领头人里,早就有人想到了这位气运之子想要在短时间内化神或许困难,但他们谁也没有提这件事,显而易见,就是在等着这位气运之子去求他们。气运之子有所求,他们才好提出他们自己的要求,如此对他们来说,才符合利益最大化。
而气运之子,许是也猜到了这一点,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提。
两方都等着对方低头。而低头的一方,显然是要付出代价更多的一方。
天机阁掌门:“!!!”怪他潜心本专业的事情,研究究竟如何能预知救世之法,忽略了这些算计吗?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气运之子,心说,其实当年的神女,与今日的气运之子,都是一样的聪明。
当年的归元大陆的领头人们,对神女的算计,比今日对气运之子的算计只多不少。那时的神女也当是看出来了,却依旧任由那些人算计,是因神女常怀救世之心,一心救世,所以为了救世,不在乎那“些许”的算计。可今日的气运之子,显然,比起神女,真的更像是个人。算计面前,永远不愿吃亏。
天机阁掌门不知二者相比,哪一个更能救世,又或者,需要这二者通力合作,才能救世。他只知道,那些想要算计气运之子的人,定然是错了。
而想要让这位气运之子出手救世……只怕,就算是这方大陆,这处的天道,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达成交易。
这位气运之子,显见不是个肯吃亏的。
天机阁掌门摇头叹息的离开了。
春愁才不管这人究竟怎么想的,看着留下来的谢杳杳、无我和柳寒衣三人,十分开心,拉着他们就上了飞舟,一齐回了沧澜城的城主府。
城主府里,谢浮生、谢悠悠瞧见谢杳杳三个暂时留了下来,还能留到大哥双修大典和继任大典的那一日,就更开心了。
又见大哥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回归正常了,谢浮生不禁道:“三喜临门,当小庆一次!”
春愁含笑应了,众人自是十分开怀。
团聚这等事情,总是美好而迷人的。
凌无忌在一旁看着,眼中带笑,只时不时看向春愁的目光里,会带着藏不住的缱绻情意。
春愁:“……”这鲛人就会勾引他!
于是,这场小庆结束后,春愁就让凌无忌背着他回去了。
明明此时天都亮了,凌无忌还能面不改色的对春愁道:“春宵苦短,娘子,我们安置罢。”
看着窗户里透出来的阳光的春愁:喵喵喵?
然而这鲛人待他这般好,长得又这般好,床上功夫还是这般的好……春愁,也就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春愁和凌无忌还是以修炼为主,弟弟妹妹们同样如此。他们三五|不时的小聚,知晓彼此都在身边,就已然很是幸福了。
春愁修炼之余,在五位副城主的辅佐下,开始正式接手了沧澜城城主的责任。
那原先的三位副城主,一开始还以为新城主会做完全的甩手掌柜,没想到这位副城主一上任,除了将灵佑给提拔上来之外,还提拔了一位自己的妹夫做副城主,将最要紧的兵权给了对方。现下又开始接触沧澜城的事务,显然,这位新城主,就算将来要做甩手掌柜,也并不想当一个完全失权的甩手掌柜,而是要当一个掌控大局的甩手掌柜。
真真是有心机啊。
不知晓自己被认定是“有心机”的春愁,只是习惯性的不让自己变成背锅的那一个——万一这天没塌,沧澜城稀里糊涂的经济下滑了、或者干脆败落了,是不是就要赖他了?果然做了这个城主,还是要担负起一些责任的。
而凌无忌在这方面和春愁的想法相似却不一样。他同样在了解鲛人一族的事务,以便掌控鲛人一族,但他对鲛人一族,却没甚负责之心,只想要利用鲛人一族。
不过,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谁让鲛人一族对他利用在先。但是,他同样不允许鲛人族脱离他的掌控就是了。鲛人族对他不起,凌无忌只是让鲛人族常年活在他的奴役之下,他觉得,他自己已然十分厚道了。
当然,除此之外,凌无忌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安排他和春愁的双修大典了。
夫夫二人每天白天各自忙碌着,晚上就会十分甜蜜的窝在一起。
鉴于凌无忌的要求,他们还暂时搬离了他们一开始选定的那处五进宅子的“婚房”。因为凌无忌要对那里进行静心的布置。
春愁:“……”好吧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既然伴侣如此要求了,他也就只好答应啦。
与此同时,那些大宗门、大世家的人,到底又聚在一起开小会了,商议看如何让这位气运之子,接受他救世的身份。
也就是这个时候,天机阁掌门神色复杂的说了他和气运之子在分别之前的一番谈话,末了道:“气运之子与神女,显见是不同的。他,更自私,更……像我等。”
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这位气运之子,是不会平白无故付出良多的。
在座的众位大人物们,未必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的,只是想着,既然那气运之子不提,那他们就佯做不知此事。
等再过几年,着实拖不下去了,再去与这位气运之子商讨此事——虽然,这于天下大局来说,或许不利。
可若是要对天下大局有利,就意味着他们要付出的东西多了。他们当然是要多犹豫犹豫的。
而且,说不定呢?说不定这位气运之子,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弟弟妹妹,看着沧澜城的百姓,就愿意后退一步,自己就拼命修炼,早日化神了呢?
可如今既然知晓了这气运之子与天机阁掌门的这一番谈话,他们无奈之余,又听天机阁掌门说,那气运之子与他们一样自私……
众大佬们:“……”
虽然好像是在骂他们,但也让他们听懂了天机阁掌门的潜在意思——他们都是一样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那位气运之子,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等着他们。
若是他们不去,他或许真的会如此等着,也不寻找化神之机缘。
救世乃是天下人之事,这位气运之子,凭什么要一人承担呢?
无人出手相帮,那么,他就按照自己的修炼速度修炼好了。
至于因此而无法救世什么的,那不也是天下人活该吗?
末了,器宗掌门叹道:“合欢宗掌门所言极是,这位气运之子,的确与我等,甚是相似。”
既是如此,那还有甚么好说的?当然就只能商议一番,如何让天下人的事情,由天下人承担了。
*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春愁举行双修大典和城主继任的那一日了。
修仙界里,双修大典都是在白日里举行,持续到傍晚,春愁就和沧澜城的五位副城主商议,将城主继任仪式简化再简化,挪到了晚上,双修大典之后。
五位副城主里,两个都是春愁的亲信,春愁说甚么就是什么,另外三位副城主见状无法,只好答应了下来,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然后就到了这一日,三月初九,大吉,宜婚娶。
这一日,整个沧澜城都是红色的。
不是鲜血的红,而是张扬喜庆的红。
全城百姓的家门口,都自觉的挂上了贴着喜字的红灯笼——城主的喜事,当然也是他们的喜事。
尤其是这位新城主的出现,让万妖印永远成为了沧澜城的东西,而万妖印在沧澜城,辅以新的防御阵法,妖兽暴|动的频率,就会越来越低,逐渐消失。
这样的新城主,他们怎会不欢喜?
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在家门口挂起了红灯笼。
而这一日的城主府,各处亦是张灯结彩,双修大典的各项流程,循序渐进的走着。
这一次,非但是顶尖门派和家族的掌权人来了,各个大门派、大世家、中等门派、中等世家,还有临近沧澜城的小世家和小门派的掌权人,也都来了沧澜城庆贺。
既是自己的双修大典,春愁身穿一身红色喜服,带着五位副城主和弟弟妹妹们一齐来招来来宾。
直至吉时将之,春愁一跃就站在了沧澜城的半空之中,遥遥望着一个方向。
同时,取出了一只洞箫,红衣飘飘,手持洞箫,握在唇边,轻轻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春愁吹奏这一曲时,融入了他的灵力,故而这一曲,全部沧澜城的人,都可以听到。
而逐渐靠近沧澜城的人,也听到了。
各色鱼尾的鲛人一族,全部身着海蓝色的衣裳,佩戴着他们最珍贵的手势,正一脸肃穆的分立两旁,送一顶由各色珍珠和鳞片组成的漂亮的轿子,往沧澜城而来。
这顶没有遮挡的轿子里,端坐着的,正是一尾有着海蓝色鱼尾的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