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张子尧对待自己的方式和态度,他也有点疑惑, 为什么还能那样不厌其烦地坚持一年多。
人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甚至有些生气。
一通电话打了十来分钟,方义杰喝了不少酒,话格外多。
最后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事是张子尧不地道,你俩闹翻是他该。”
林序南笑了笑:“嗯。”
挂了电话,他顺手点开一堆未读信息。
聊天界面从上到下一排红色小点点,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林序南拇指划拉道最后,从下到上挨个回复过去。
等他回复到最后一条时,意外发现这是江崇礼的头像。
信息发送的时间是——六分钟前。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江崇礼正看着他:“回复了好久。”
林序南立刻收了手机:“不看了。”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林序南还是第一次看见京市别墅区的大门。
他眯着眼,被路边的大灯晃了下眼。
江崇礼牵着他:“晕?”
“还好,”林序南闭了下眼睛,“能走。”
他的脚步虚浮,走得很慢很慢。
没走几步觉得累了,江崇礼干脆背着他。
江崇礼的肩膀很宽,无论是搂着、抱着,还是枕着都非常舒服。
林序南第一次被人背着,心情不错,脑袋动来动去,轻轻晃着小腿。
小区的绿化很好,绿植很多。
没有高耸明亮的路灯,光源都藏在路边的灌木中。
林序南把脸贴在江崇礼的肩上,面朝着他,能看见对方藏在碎发里的耳廓。
他用食指轻轻拨开发丝,指尖触及皮肤,江崇礼偏了下脑袋。
林序南笑了。
“江神。”
江崇礼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嗯。”
林序南动了动脑袋,耳朵贴着他的侧脸:“谢谢。”
-
林序南被江崇礼背上三楼的客房。
然后发现自己路上那句谢谢说的实在是太早了。
他看着桌上堆放在一起的礼物盒,茫然地看向江崇礼:“这是……给我的?”
江崇礼点了下头。
林序南一屁股坐在床边,笑出来:“哦,你是学网上那种,把我过去二十年的礼物都送了是吗?”
“不是,”江崇礼说,“只有五份。”
林序南迟疑道:“有什么讲究吗?”
江崇礼摇头:“没有。”
林序南有点好奇:“是什么?”
江崇礼没说能也没说不能,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能送?”
林序南顿了一顿,整个人都在床边坐直了。
想想,装模作样地移开目光:“不送也没关系。”
江崇礼把最上面那个的礼物盒拿过来递给林序南。
“你收。”
林序南笑嘻嘻地接过来:“好嘞。”
两只手掌大,有点重。
打开来看是一个相机。
林序南大一加入过摄影部,认得这个牌子和机型,低配也得八千往上,更别提镜头和配饰。
他瞬间清醒,“啪”一下就把礼物盒给合上了。
“不喜欢?”江崇礼问。
林序南把拆开的丝带扎好,放回原处:“最近没什么摄影的打算。”
接着,怕江崇礼察觉异常,挑了个稍微轻点的礼物盒:“我换一个。”
看包装盒是个篮球,林序南松了口气。
刚准备大大方方收下,但随后发现是绝版NBA专用篮球。
他又放了回去。
“我其实也不怎么打篮球了。”
“可以打,”江崇礼说,“还有篮球鞋。”
“这个可以,”林序南又把装着篮球的礼物盒系上,“篮球鞋什么时候都能穿。”
然后他看到了某牌子全球联名限量款的篮球鞋。
这个得五位数往上。
林序南:“……”
“最近下雨,还是别穿了。”
他没敢开那个包得最精致的小礼物袋,直接指着最下面那个快有半人高的礼盒:“这是什么?”
江崇礼:“吉他。”
林序南连打开的欲望都没了。
江崇礼站在桌边,垂眸看着桌上被好好包回去的礼物,沉默两秒,把唯一剩下的那个拿在手里:“还有这个。”
“不了不了,”林序南连忙拒绝,“我要是拆了一会儿还得复原。”
江崇礼把手上的礼物袋收回来,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不是说了收吗?”他问。
“不是收不收的问题,”林序南抓了把头发,艰难道,“虽然有点丢人,但这个价格我不太能还得起,要不我收下那个篮球吧,以后一起打。”
江崇礼没吭声。
“我……相机我也收下,”林序南咬咬牙,“其他的真不能收了。”
他的脸上挂上面条泪,为自己即将瘪下去的钱包默哀。
下一秒抬头对上江崇礼沉沉的视线,林序南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江崇礼好像真的在生气。
“我……那个……吉他……呃……”
林序南在心里把那个不知道价格的吉他和五位数朝上的球鞋掂量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收下的话。
“张子尧送你礼物了吗?”江崇礼突然问。
林序南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炸了一下:“哈?张子尧?”
天杀的,张子尧今年压根就没送他礼物。
而且!
这关张子尧什么事?
“张子尧送你礼物就收,我送就不收?”江崇礼问。
林序南:“……?”
“先等等,”他抬手打断江崇礼的话,“我觉得我们存在误会。”
“我不收你的礼物是因为太贵了,无论谁送给我我都不会收,和张子尧没有一点关系。”
江崇礼面色依旧凝重:“不要你的钱。”
林序南:“……”
他忍不住扶了下额:“等等我笑会儿。”
江崇礼的脑回路有时挺清奇的,带着点未被世俗污染过的可爱。
林序南思索片刻,决定对症下药。
“你可以送我便宜点的东西。”
江崇礼:“比如?”
林序南想了想:“这样,你给我放场烟花吧。”
-
江边的风大,这里是京市为数不多可以燃放烟花炮竹的地方。
林序南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包裹严实坐在长椅上。
他那丁点的醉意被吹得干干净净,感觉自己脑浆都快被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