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这一点吧?”闻折又鼓起勇气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个优点。”
“是吗?”叶祈安今天确实心情还不错,竟然有闲情在这里听闻折说屁话,“还有什么?”
闻折道:“如果你在医疗界有什么敌人,我在往期刊投的时候可以把一作的名字改成他,你再稍微宣传运作一下,应该能让他在学术界声名狼藉。”
“既然做不了导师的利刃,我就做敌人的破盾!”闻折一脸亢奋道。
叶祈安:“.......”
有一说一,这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他不谋而合了。
叶祈安越过闻折看了谢共秋一眼。
谢共秋已经准备潜逃了,揣着份文件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没敢回头看叶祈安一眼,抬脚就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犯罪现场。
叶祈安缓缓收回视线,又偏头看向闻折,打发道:“行了,你也走吧,我晚点再看,晚上给你回复。”
闻折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想了想后又道:“也不用这么着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嗯。”叶祈安点头,“就是因为忙才要先把你的事搞完,不然之后哪有空?”
闻折没忍住多看了叶祈安几眼,在叶祈安察觉到视线转首看过来前,先一步站了起来,刚巧错过了和叶祈安对上视线的机会。
在指了指大门后,闻折才道:“那我先走了,叶老师。”
叶祈安颔首。
“谢谢叶老师。”闻折又道了声谢,顿了下后还是没忍住道,“不过真的不用对我太上心,叶老师,多照顾照顾自己。”
叶祈安抬眼看向闻折,眸光微动,这回倒是没用俏皮话去呛人,出乎闻折意料地嗯了一声后就低下了头。
闻折在原地瞅了两眼,然后才抬脚离开了办公室。
嘴上是这么应了闻折,但是叶祈安还是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赶在第二天前把闻折的论文看完并且给出了修改意见。
之后还需要把手术方案细化完,因为时间比较紧张,叶祈安当天晚上就直接留在了医院,没有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叶祈安就组织手术团队开了术前会议,又和张明远详细地聊了聊手术方案的问题,再协商好了一切后就签下了术前知情协议,紧接着就开始了术前准备。
主刀医生依旧是叶祈安。
张明远要比陈思思好沟通的多,很多可以通过协商解决的问题都提前做好了准备,诸如一早叶祈安就提出的全麻和清醒时麻醉备用,在语言区操作时唤醒的方案,之前陈思思极力反对,但是张明远在知晓这个方案的原因和作用后当即就选择接受了。
很多问题确实都是可以通过和家属沟通解决的。
但关键显然还是家属愿不愿意配合医生和相信医生的判断。
叶祈安还是选择了原切口入路,先进行硬膜开放,锐性分离粘连,叶祈安动作很轻和细致,避免牵拉到颞叶,之后便开始吸除第一次手术残留下的陈旧血肿。
之后便是畸形团定位以及动脉断流,对栓塞不完全的脉络膜前动脉穿支进行临时阻断测试,确认无残余供血后离断,而后才开始按照原定方案进行静脉分步结扎,深部基底静脉最后离断。
果然,在手术方案完全按照叶祈安的想法进行,家属并不干预.......且手术设备没有出问题的前提下,一切都进行十分顺利。
在畸形团团块切除的过程中,叶祈安还不忘进行功能监测,在确定语言和运动功能都没有问题后才继续了手术。
“已确认。”助手道,“无畸形团残留,无异常静脉早显。”
“嗯。”叶祈安颔首表示明白,道:“关颅吧。”
手术顺利完成,叶祈安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张明远独自一人在外面坐着,见叶祈安出来后,才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张明远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手术结果。
叶祈安说道:“手术很顺利,畸形团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语言区和运动区都没有受到干扰,之后康复科会介入,进行超早期语言训练和运动功能电刺激。”
早在叶祈安说出前五个字的时候,张明远就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巨大的担子似的,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而后重重地吐了口长气后才道:“好,多谢。”
叶祈安没有接话,看了张明远半晌后才对身边的护士道:“在ICU注意患者的体温和颅内压,术后2小时可以进行影像复查。”
护士应声表示明白。
见张轩被医生护士推走了,叶祈安才算是彻底解决掉了这一个残留问题,但还有另一个残留问题。
还和张明远有点关系。
只是不知道张明远需不需要和他一起过去参会。
叶祈安没问,看了眼时间后在心里草草地做了个时间安排,眼瞅着时间有些紧张了,当即便回了办公室拿手机订机票。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出差准备,提前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医院休息室,可以直接拎着东西走。
只是走之前,还是得和某人报备一下。
叶祈安在下电梯的时候给封今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今天要出差,会尽快回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后半句本来是没有的。
但是叶祈安在发送前又仔细斟酌了半晌,还是因为深谙和封今的相处之道,知道在短暂分离时还是需要靠着点甜头在封今前面吊着,以防封今又想七想八地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其实封今想说自己没有那么脆弱的。
还不至于有分离焦虑症的地步。
“你就是有。”沈夺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封今还在提前挑选餐厅,颇为乐在其中,闻言抬头白了沈夺一眼,毫无说服力地反驳:“我没有。”
沈夺鄙视道:“封今,你真可悲。”
封今冷哼了一声,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亮,颇为认真地问沈夺道:“诶,你觉得他会愿意今年冬天举行婚礼吗?刚好我在南半球有一个岛,那边的风景还不错。”
“不过他应该不会有那么长的假。”封今有些可惜地撑着下巴考虑,“医生应该是有婚假的吧?要真没有的话就在A市其实也行。”
“......”沈夺绝望地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太可悲了。”
封今抬起眼皮看沈夺,冷漠道:“你继续说,我保证,我不会让你成为我和他任何一个孩子的干爹。”
“呵呵。”沈夺冲封今比了个中指,再次残忍地戳破道:“你和他根本不会有孩子。”
说完,生怕封今讽刺回来,沈夺眼疾手快地先一步站了起来,转身就逃离了办公室这个充满了粉红泡泡的是非之地。
太可怕了。
沈夺跑回了办公室,缓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伸手抚了抚胸口,然后若有所感地伸手摸了摸裤兜,将手机掏了出来。
是傅斯的电话。
“听说封今要结婚了?”傅斯张口就来。
沈夺浑身一麻,噎了好半天后才道:“他就通知你了?”
“听起来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顿了一下,沈夺又默默地补充道。
傅斯深有所感地点头,然后才有些头疼道:“你也知道了?”
“他刚刚才做的决定,但是我保证,他的结婚对象一定还不知道这件大事。”沈夺表示,“他纯粹就是一头热。”
傅斯在对面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才对沈夺道:“你知道最好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通知,噼里啪啦地和我说了一大堆婚礼事宜,我说了句你对象知道这件事吗?他停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威胁我了。”
“怎么威胁的?也不让你当他孩子的干爹?”
“不是。”傅斯无语道,“他说他会在岛上举办婚礼,其他宾客都会有专机接送,除了我,他要在岛上看着我游过去。”
沈夺:“......”
这听起来也像是封今能干出来的事。
叶祈安本人确实毫不知情。
他还在S市开会。
开会的内容还挺复杂且繁多,流程也很密集严谨,虽然叶祈安个人感觉总体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旁听,偶尔几次才提到和他相关的问题,他在按照事实叙述一遍情况就行了。
他也懒得作假或者斟酌语句,哪怕方新一直坐在对面死死地盯着他看他也全程当做没有看见,有什么说什么。
后来叶祈安也在会议过程当中知道了很多他先前并不了解的具体事宜,包括方新是如何和供应商联系上的,这个过程有多少人参与,签下的合同分给方新的利有多少,以及谭存在其中起的什么作用,扮演什么角色。
也在会议过程中通报了举报信的关键段落,虽然隐去了举报人的信息,但是大多数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哪位。
叶祈安这些年其实没少开会,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组织会议的人,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依旧很反感这种流程繁多且要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的会议。
包括这次会议。
虽然叶祈安知道这场会议是有必要的,但是一直反反复复地说些车轱辘话也很浪费时间。
因为性质严重,光是一场会议没办法将全部内容一一陈述清楚,叶祈安便在S市待了近三天,直至最后一天的会议才终于等到了个稍微有点实质性的进展。
会议宣布了成立神经外科医疗器材使用专项调查组,对此事进行严格的彻查。
这才算是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会议马拉松。
会议结束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因为参会的都是医疗行业的相关从事人员,就算没见过面,也都多少互相看过彼此的文章或者手术记录等,难得有机会见面,便撺掇起来说一起吃顿晚饭。
叶祈安婉拒了同行的盛情相约,礼貌地说还有急事,得早点回A市,同行们见此便也不再勉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就告辞了。
急事。
回去见封今一面也算是急事吧?
毕竟算上在A市那两天,他俩得有近一礼拜没见面了。
别说封今了,就连叶祈安都有点想念他了。
因为他也不确定会在S市待多久,所以叶祈安也没具体和封今说过他的行程,这次本想着给封今一个惊喜,悄悄摸摸地返回家的,但没想到才刚从机场出来,叶祈安就接到了封今的电话。
“我考虑了一下,咱俩的婚礼我可以穿白西装,你穿黑的。”封今上来就直言道,“虽然我觉得你穿白色会比我穿更好看一点。”
但是叶祈安之前说过不喜欢私下还穿白衣服,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由他来穿了。
还以为自己暴露行程了的叶祈安:“......”
不对。
叶祈安的关注点逐渐回归,疑惑地问道:“什么婚礼?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对面的封今安静了两秒钟,然后才含含糊糊地解释道:“随便想想,不用在意。”
叶祈安没忍住笑出声,揶揄道:“是吗?你随便想想都已经想到婚礼穿什么衣服了?”
“倒也没有那么细。”封今纠正道,“其实只想到颜色,款式什么的还在考虑,哦,对了,你有什么偏好的品牌吗?私人订制你觉得怎么样?”
叶祈安:“.......没有,随你。”
封今默默记下,咕哝道:“那就我来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