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继续问,孔温瑜撑着栏杆从二楼探出头来:“聂钧,磨蹭什么,还不滚上来。”
聂钧对着满明芷一点头,匆匆上楼去了。
孔温瑜推开卧室的门,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一路走向阳台,拿起烟盒弹了一支出来,咬在嘴里。
聂钧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烟,并把窗户推开了一扇。
孔温瑜蹙眉吸了第一口,没有刻意呼出去的动作。
聂钧把打火机放回桌上,没等他问怎么了,孔温瑜就抓过他领口,将第二口烟渡了过去。
一个带有烟草味和薄荷味沐浴露的吻。
吻得蛮横又霸道。
就在聂钧想要扣住他后脑的时候,孔温瑜松开了他,继续转过头去抽烟。
“她发现了用掉的套,最近不要进我的卧室。”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烟头按灭在并不经常使用的烟灰缸里,眉眼冷静道,“有需要我去你家找你。”
聂钧抿唇不语,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烟草味。
孔温瑜总是这样,当他大方地给出去一些东西,下一刻总会收回去更多。
“好。”聂钧说,“我在家里等你。”
孔温瑜转身靠在窗台上,看着他。
聂钧沉默站着。
在漫长的安静中,孔温瑜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吻过来。
一个温和的、从容的、漫长的、柔情似水的吻。
聂钧心想,这次他一定会收回去更多。
果然,在接吻的间隙中,孔温瑜断断续续地开口解释:“孔令筎和那个司机只是身份不对等,就已经导致了这样的后果。我们的下场会更麻烦。在我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你一定要藏好。”
聂钧搭着他的腰,在那一截弧度上反复摩挲。
他不说话,孔温瑜升起一种类似于不安的情绪,他毫无应对经验,只能下意识地贴着哄:“如果我输给二姑,被彻底踢出局,怎么办?”
“还有我。”
聂钧注视着他,眼神深不见底:“你每天都可以去听音乐会,想要什么我都会送给你。”
第44章
孔温瑜头一次登孔令筎的门。
他率先进去, 海鸣在身后提着东西跟着。
孔令筎冷着脸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一点养胎的营养品。”孔温瑜全然不在意她的眼神,“二姑一定要注意身体。”
问也问不出结果,孔令筎干脆也没有问, 冷着脸说:“坐吧。”
天气已经热起来, 但是房间里仍旧觉得阴。
孔温瑜没坐:“放下我就走了, 还有其他的事。”
孔令筎深吸一口气:“现在你或许觉得很得意, 但不管怎么说,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以后你就会知道, 把我手里的股权减少, 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孔温瑜笑了笑:“二姑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正说着, 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孔温瑜见过, 是那个极其神秘轻易不露面的司机。
他拿着暖水袋过来,放在孔令筎腿上,又拿过毯子给她盖。
孔令筎朝他微笑了一下,眼里都是温柔。
孔温瑜眼睁睁看着他们互动, 等那个男人离开,他才挑动眉梢:“不是一向看得严,不放在人前。”
他以为孔令筎会虚假地说些什么一家人的废话, 却不想, 她只是叹了口气:“没必要了。”
“我一直想要突破我们之间的关系, 却没有勇气。”孔令筎伸手把颊侧发丝撩到耳后, 定睛注视着孔温瑜,“我要跟他办婚礼,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孔温瑜顿了顿, 没什么感情地说:“那你还要谢谢我。”
孔令筎盯着他,如果从特定的角度看,他们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晚的绑架,真的是敖永望做的?”
孔温瑜笑了笑,眼睛微微弯了一瞬又飞快地展平:“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做的。”
“他们兄妹有胆量耍我?”孔令筎问,“你又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我什么也没干。”孔温瑜说完摊了一下手,“走了,不用送。”
孔令筎追着他的背影出了门,一直到消失,才拿起手机来拨出去一个电话:“他刚离开,你们准备一下。”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孔令筎眼神变得冰冷和狠厉:“他身边有个叫海鸣的保镖,先把他处理掉。”
孔温瑜出了门,聂钧从车旁边快步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有人跟着我们。”
孔温瑜下意识抬头去张望,聂钧低声道:“别看,跟海鸣上车,你们先走,在老琴行街口等我。”
孔温瑜跟他对视一眼,又去看海鸣,海鸣点点头。
孔温瑜坐上车,聂钧则开着另一辆跟上去,一段路程后,果然上来几辆黑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聂钧逐渐压低车速,在后车想超车的时候,更是堂而皇之别了人家车头。
后车眼看超车不过,就绕另一条路去追。聂钧等他们过去了,才踩着油门跟上去。
他把车停在老琴行街口,下车匆匆进去,孔温瑜坐在琴行的窗边,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聂钧停在下面的车。
“他们追着海鸣去了,我叫人去接应。”聂钧说,“先送你回家。”
孔温瑜点头,从旁边拿了一把小提琴,没有试音,让琴行的老板装起来。
聂钧掏出卡,催促着老板先刷了:“改天我来拿。”
随后他看向孔温瑜,语气听不出催促,但是动作却很明显:“先回家吧。”
孔温瑜看了他一眼,果然听他的话,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长街车水马龙,不断有鸣笛的声音传来。
街口处驻停的黑色汽车保险杠一侧被蹭掉了很大一块漆,右侧轮胎也有明显的磨损。
聂钧护着他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一路往家踩。
进大门以后,他解安全带下车,孔温瑜叫住他:“去干什么?”
“接一下海鸣,”聂钧匆匆说,“我在车上放了定位。”
监控,窃听器,定位器,自由出入卧室,书房密码。
整个孔家都在他手心里捏着。
孔温瑜看了他两秒钟:“去吧,注意点。”
“注意点,”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外套,戴着耳麦的男人从车上下去,“别把他弄死,小姐要活的有用。”
中间香槟与黑交错的迈巴赫被团团围住,车头撞上了正前方黑车的侧门。
西装男人走到中央,抓起被压在地上人的头发,歪头看他。
“你是不是傻逼啊,”海鸣被三个人按着,额头被撞出了血流到眼睛里,他眯起一只眼忍不住骂道,“我他妈是保镖,绑架我有个蛋用!”
西装男将他打量一遍,用刀抵着他脖子:“你坐在这辆车上,有专门的司机,你绝对不是普通的保镖,少糊弄我。”
海鸣又骂了一声,被扯着头发磕到地上,顿时鼻血撒出来。
“嘴放干净点!”
西装男示意把他绑起来,带去安静的地方。
他先给不知道是谁的人打了电话,挂断后重新拨出去一个号码,无人接听。
海鸣被捆在椅子上,偏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往下滴的血。
“给谁打电话,”他瞪着对方,“给我老板?”
“闭上嘴。”西装男说,从他衣服里去找手机。
“你是大小姐的人?”海鸣摇了摇头,“你绑架我老板的妈,或者他的未婚妻,哪怕去绑架他表哥,也能起到作用……你绑架我有什么用??”
西装男抓起他的头发来,跟他对视,用凶恶的语气说:“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他拿出海鸣的手机,根据刚才发过来的消息,找到孔温瑜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对面接的很快,是孔温瑜的声音:“回来了?”
“回不去了。”西装男松开头发,对着手机道,“你……”
嘟一声,孔温瑜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海鸣低低笑了起来,扯到脸上的伤口,又紧紧皱起眉:“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保镖,拿钱办事,你绑架我没有任何用,谁会因为一个手下而被人威胁。”
西装男皱眉思考,想要再把电话打过去,却发现根本打不通。
没办法,他只好拨孔令筎的号码:“……联系不上他,现在怎么办?”
“废物,”孔令筎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
西装站起身,走远了两步,对着手机解释:“我们把车别停,他根本没在里面,应该是中途下了车。这保镖怎么说也是他的心腹,地位不低,不然我们打断他的腿,给大哥出气,也算警告。”
孔令筎思索片刻,没说行,但也没有制止:“你们看着办,赶紧滚回来!”
海鸣听到他的话,正在思索不被打断腿的办法。
灰暗安静的库房里,对面的窗上人影一闪,然后露出聂钧半张脸。
海鸣不动声色地去看门的方向,发现原本守在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的西装男咒骂了一声,弯腰捡起千斤顶配套的钢棍,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然后转身走过来。
海鸣抬起头,瞥见窗外的聂钧伸手,指了指走近的西装男,做了一个远离的手势。
海鸣心说我都被绑起来了,这他妈的怎么远离?但是聂钧打完手势就离开了,窗边已经换成了隔壁宿舍的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