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没有死在那个可怕存在手下，这不就表明他的运气还不是太糟糕。
这样想的路德维希没有看到一股庞大的怨气冲入他的身体，怨气中还夹杂着一缕诡异的黑光。
如果是没有失去魔力的他，他也许能察觉这些。
但现在他的眼睛、他的感知、他的精神力……全都弱到和普通兽人差不多，身体素质还不如普通兽人。
就算此时他身体因为那些怨气和诅咒有所反应，他也只以为是被那些巨齿兽人暴揍导致的痛苦。
忍住！他一定要挺过这关！
只要能让他有使用魔力的机会，他就一定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这些可恶的卑贱的巨齿兽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会让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还有躲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阴谋者，他也一定会找出来！
路德维希在心中暗暗发誓，肿胀着两只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入那诡异的城池中。
这是一座不该存在的城。
仔细看，它的墙砖竟然全都是由巨大的书籍堆叠而成，城墙歪曲出怪异的弧度。
书本上刻满看不懂的远古文字，也许是神文。那些文字并非静止，它们如同蛆虫般缓缓蠕动，时而重组，时而扭曲，仿佛在无声尖叫。
城门是由无数文字组成。
这些文字不断变化，有时是赞美诗，有时是诅咒文，更多时候是毫无逻辑的字符组合。偶尔某个词句会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在城门口汇聚成小小的血洼。
城楼上挂着巨大的牌匾，上面的文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知识之城？”路德维希在心中呢喃出这座城的名字。
他仿佛听到有谁在他耳边说：“欢迎来到知识的殿堂……或者地狱。”
进入城中，能听到锁链拖地的哗啦声，让人闻之恐惧。
脚下的石板并非固定——它们是由浮动文字铺成的路，每一步都会让字符扭曲变形，仿佛踩在活物上。
街道两侧的建筑并非普通房屋，而是高耸的书架，每一层都塞满了像是活着的书籍。
那些书本的封面长着溃烂的眼睛，书页边缘探出细长的黑色触须，每当有人经过，它们便会发出沙沙的低语：“读我……读我……”
空气中弥漫着认知污染，哪怕只是轻轻吸入一口，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某个兽人战士的濒死惨叫，一位学者的疯狂呓语，甚至是一些根本无法理解的、不知从哪里来的禁忌知识。
路德维希身体一震，勉强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知识之城的最中央。
那里，十二座扭曲的象牙白高塔刺破铅灰色的天空，塔身布满眼睛形状的镂空雕花。
这些眼睛正散发出宛如鬼火版的光芒，数不清的眼睛以不同频率眨动，投射出变幻莫测的几何图形和各种记号，将整座城市笼罩在癫狂的光影之中。
无数声音涌入耳中，像是有无数人在不断重复着支离破碎的知识片段。
鲜血从路德维希和其他无意识的兽人耳中流出。
路德维希发出了惨叫。
那些声音太多太吵，无数多的知识强行塞入他的大脑。
砰！路德维希的脑袋爆炸开来。
就真物理性质的爆炸。
但路德维希这样都没有死。
进入这座城的人，在他们的知识没有被挖掘干净前，他们就不会死去。
路德维希没有看到，那些进入城中的无意识者身体表面的皮肉蠕动着化作一个个文字。
而他的身体情况更糟糕。
那些无意识者感受不到自己被吸干、被剥夺一切，转化为单纯知识的痛苦。
这也许是知识之神最后的善意？
可路德维希神智清醒，他也因此彻骨感受到自己被挖空的全部过程！
他要逃！
他要逃出去！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只可惜知识之神已经陨落，如今统治这座城的，仅仅是祂神格碎片形成的一缕混乱意识。它没有形体，没有理智，只剩下对知识的扭曲渴望——它吞噬灵魂，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它需要维持自己的存在。
每个踏入这座城的活物，都会成为它的养分。
路德维希作为一个老牌法圣，他拥有的知识是足以让他骄傲的。
原本就算如此，路德维希也无法引起这座知识之城的主人，混乱意识的注意。
但他身携庞大的怨气，还有来自诅咒之神的诅咒。
混乱意识感知到同为神灵的力量，就下意识向路德维希投注了一丝关注。
真是……好久没有看到知识储备量如此丰富的养料。
等等！这养料竟然携带了让它讨厌的诅咒之神的力量？
就算是知识之神也不想得罪诅咒之神。混乱意识别看意识混乱，可它对诅咒之神的忌惮简直深植于意识最深处。
既然是诅咒之神看中的小玩具，那就先让诅咒之神玩个愉快吧。
混乱意识轻轻一弹，就把已经变成一团烂肉的路德维希给弹入了“知识抽取池”。
路德维希最后看到的场景是无数巨大的齿轮，他躺在齿轮上，被传送、被一次次碾压。
看不见的光线钻入他的身体，每当他被“榨取”一次，就从他身上抽取出一条墨水般的丝线。
路德维希不住哀嚎，他开始哀求。
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声音在乞求，实际上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咔嚓，咔嚓，齿轮不断滚动。
路德维希反复不断地感受到自己被碾压、被榨取、被抽魂……
痛苦已经成了他剩下人生的唯一旋律。
最后的最后，路德维希想：如果有地狱，这里一定就是地狱。
他恨！恨到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还是不知道仇人是谁的死去。
他要报复，他一定要做些什么！
洛伦米尔顿！肯定是你。一定是你也想抢夺那个气运值几乎满格的幼崽，才会暗中偷袭他，把他害到这种地步。
路德维希痛苦地凝聚自己最后的灵魂之力和所有怨恨，用最恶毒的咒语诅咒卑鄙无耻的洛伦米尔顿。
那凝聚了路德维希所有恨意和不甘的恶毒诅咒化作一支黑箭，直直射向远方。
噗呲！路德维希仅剩下的烂肉彻底被磨成了黑色的墨汁，从齿轮间一点点滴落。
混乱意识察觉了那支凝聚了无尽仇恨和诅咒的黑箭，但它没管。
远在莫约镇的商非凡忽然抬起头，看向通透高远的天空。
就在刚刚的一刹那，他似乎感知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欢愉传递到他的灵魂中。
就像是一只只小幼崽的小嫩爪爪，在亲昵地碰触他，在向他道谢和告别……
郎沐通过同心契约也感知到了那无比的舒畅和快乐。
他跟商非凡一样，抬头看向天空。
“那些幼崽的灵魂被解放了，他们已经回归天地本源。”商非凡下意识说出。
郎沐抓住他的胳膊，轻轻：“嗯！”
“路德维希？”郎沐听商非凡提起他很可能遇到了法圣路德维希，也是一阵后怕。
商非凡低下头看爱人：“刚才……应该和他有关。”
“你觉得对方现在是生还是死？”郎沐又问。
商非凡很理解郎沐的担心，对于一名八级的老牌法圣，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我没办法感知到知识之神那边的情况，但我有个强烈预感，他就算没死，情况也会糟糕万分。”
气运反噬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还有诅咒之神亲自“赐予”的诅咒。
“既然那些幼崽的灵魂得到解放，至少路德维希现在已经衰弱到无法再困住他们。”
“路德维希不是问题，如果他冒头，那我们再想法解决他就是。”商非凡眼看自己也一路冲击到八级顶阶，自然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好！”郎沐也跟着安心。
法圣又如何，他们连邪神都对上了，还在乎一个法圣吗？
“我们得专心解决黑水荒原的岩浆爆发问题了，经过我这几日的勘察，地底岩浆已经越来越活跃，必须赶紧泄流。”
“泄洪渠道规划出来了吗？”
“已经拟定的差不多，现在就等你这个施工大队长指挥不死尸大军开挖渠道。”
商非凡笑起来，“好，接下来就交给我。”
郎沐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说出：“彭石城地形特殊，又距离岩浆爆发点很近，那里非常适合作为一个巨大的泄洪湖。当然，位于半山腰的彭石城不会有事。可如果我们想要让岩浆集中到那里，地底压力很可能会导致彭石城所在的山变成一座火山……”
第247章 临时托儿所
镇长狼守嘴巴大张地看着商非凡和郎沐身后。
附近的镇民也惊讶异常，全都围了过来。
小镇唯一的小广场上站着数量巨多……按照商非凡告诉他的，有三千多个兽人幼崽。
这些幼崽最小的才几个月大，被年长的幼崽抱在怀里，拱来拱去地到处找奶。
稍大些的三五岁幼崽茫然地牵着同伴的衣角，尾巴紧张地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