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在心里默默鼓励了自己一会儿，打算跟这位傅总聊下天缓和气氛。他之前当厨师，那聊聊美食总没有错。
“咳……”陈景明清清嗓，“傅总，您的助理没来么？”
陈景明讲话声音软软的，语气礼貌又可爱，不会让人感受到一点点的谄媚或者恶意。
“嗯。”傅聿看着窗外，双手抱着胸依旧很矜贵的模样，“他临时有事情，请假了。”
陈景明：“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听朗……陈经理在电话里约定要带他去吃特色菜呢。”
傅聿转头：“什么特色菜？”
陈朗：“臭豆腐火锅，她说她爱吃臭的。”
之前跟傅聿的助理联系的人都是陈朗，两人前后对接这种消息和数据有一段时间了。
“臭豆腐煮火锅？”傅聿并没有闻臭色变，反而很好奇，“用的是什么豆腐？”
陈朗：“长溪的豆腐有很多种，傅总没听说过吧。”
傅聿：“我之前在国外。”
陈朗转头看他，说起吃的东西整个车里没有比他在行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陈朗正在狂侃某个县城的猛菜虾酸牛肉，傅聿表情严肃，听得入神，风景都不看了盯着陈朗眼睛离不开。
车子开到长岭镇，就在金妹饭馆吃午饭。
陈景明去帮着胡献云上菜。
“谁啊？”胡献云问。
厨房和餐厅之间隔着个小院子，陈景明和胡献云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闲聊。
陈景明说：“牧场的一个重要客户，上海来的。”
胡献云：“看着是很有钱，那你们哥俩是不是要发达了。”
“不知道。”陈景明挠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对了，你不去找工作了吗？”
胡献云：“不想找，夏天都要来了，谁还要上班。”
陈景明笑：“为什么夏天不要上班？”
“你出去久了不知道，夏天我们都很忙的。”胡献云说：“要去河里玩水去漂流，还要抓鱼摸虾摘李子打苞谷，忙得很。”
陈景明：“好浪漫。”
胡献云：“浪漫什么？”
“不知道。”陈景明笑笑，“夏天好浪漫。”
“上菜。”胡献云妈妈在厨房喊。
陈景明和胡献云去端菜，胡献云端了爆炒鸡血，陈景明端了泡椒板筋。
餐桌上几个人正在聊天，陈景明放下菜也坐下了，楚峰给他倒杯店里的茶水，他摸了摸不烫拿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好苦啊！”陈景明小脸皱成一团。
“是么。”傅聿好奇地也喝了一口，“嗯，苦丁茶。”
陈朗：“这个傅总都知道？”
傅聿：“喝过。”
“宝宝。”楚峰去前台拿了颗免费的清口薄荷糖剥开给陈景明吃，“这个是甜的。”
陈景明愣愣地张开嘴吃下薄荷糖，对皱着眉的傅聿说：“不好意思啊，傅总。”
傅聿立刻撇开眼神。
“傅总，其实他不是我助理。”楚峰解释。
“嗯。”
楚峰：“他是我弟弟。”
傅聿：“哈？”
傅聿的眼神多了一丝迷茫，一见面他就看得出来陈景明和自己一样是同性恋，陈朗因为气质太本地人难以分辨。但楚峰显然不是，所以看到楚峰给陈景明喂糖的时候震惊他们居然是一对。
结果楚峰说只是弟弟。
农村人玩得这么花么？
在场的真gay都沉默了，又是李永荆这个永恒的顺直出来解释：“嗨呀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傅总可能误会了，因为弟弟离家很多年才回来的，所以楚峰比较宝贝他。”
李永荆认为桌子上的五个人全都是直男，而他是思想最新潮的那一个。
傅聿看向陈景明，陈景明低头喝茶。
午饭是正宗的长溪菜，大家都吃得开心，餐桌上的傅聿更显人性。
吃完开车去牧场，下午的行程里楚峰最忙，牧场的养殖组长和屠宰组长早早最好了准备。
“小朗你先过去。”楚峰说。
陈景明坐在楚峰宿舍里小床上，“咱们不过去吗？”
楚峰：“一会儿在外面要呆几个小时，哥给你涂点防晒。”
已经走到拐角的陈朗：“……”
“哥，你平时会睡这里吗？”陈景明问。
这是两层宿舍楼里二楼最靠里的一间，靠里面的位置堆了很多杂物，有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上铺放着很多床棉被下铺简单地铺好了。
楚峰拆了防晒霜包装，挤到手心里涂在陈景明胳膊上。
“以前经常睡。”楚峰一边说一边很认真地无死角涂抹，“你回来了哥就不睡这儿了，再晚哥都回家陪你睡。”
陈景明伸另一只胳膊给楚峰：“这个床好小，哥你睡着伸得开腿吗？”
楚峰：“可以的。宝宝要不要午睡一下？”
“不要。”陈景明并不困，最近精神很好，也想多了解牧场的事情，“我想跟你们一起。”
楚峰紧绷了一早上，终于乐呵地笑出来，“这么黏哥呢。”
他沾满了防晒霜的大手正在自己脖子上揉搓，陈景明已经懒得解释自己不是黏他，反正他也不会信。
楚峰有自己的自我攻略系统。
结束牧场的行程时天都黑了，大家都又累又饿，上了车直奔大鼓寨。
今天的集市和表演都结束了，便直接去吃全牛宴。
溪山牧场给这家老店供了很多年的牛肉，虽然总共只有三家店，但在本地吃货的圈子里有口皆碑。
老板给安排了包厢，窗子开着很凉快。
陈景明身体比其他几个人虚一点，出的汗最多，刘海都汗湿了。
楚峰用纸巾给他擦脸。
“我自己来。”陈景明还顾忌着饭桌上有别人。
“哥来。”楚峰不让陈景明就抢不过，只能乖乖给他擦，意外的是没人看他们。
刚见面时互相看不爽的陈朗和傅聿现在竟然相谈甚欢，在聊中餐融合菜的发展。
陈景明：“哥，你看他们。”
楚峰：“不吵架了，傅总其实很礼貌，小朗也很爽朗。”
话音刚落对面气氛又不对了。
“请别在这里抽烟，很没有素质。”傅聿又摆出那副高傲又嫌弃的脸。
原来是陈朗在给傅聿散烟，下午在牧场的时候他们都散过烟，陈朗还抽了傅聿的两根吉塔。
陈朗深呼吸一口，咬着牙：“我刚刚特地去买的华子！”
傅聿：“素质问题，和香烟品牌无关。”
陈景明的笑还凝固在脸上，绝望地闭上双眼：又来？
长岭牛香气浓郁，每个部位适用的做法不同，桌面上有炖牛肉、炒牛肉、煎牛排，还有三种锅底的火锅可以涮。
陈景明最喜欢的是凉拌牛皮，牛皮经过炖煮变得软糯又带着一点嚼劲，下酒特别好。
正聊牛肉排酸的时候院子里路过几个穿民族服饰的女孩，这是店里表演舞蹈的演员，民族服饰华丽，走路时晃动着相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民族舞蹈中有祝酒一项，不少游客来都会点。
傅聿多看了几眼，觉得服饰可以结合餐具做特色，这眼神被陈朗看见了。
十分钟后，四个穿着民族服饰的苗家阿嬢站在了包厢里。
“这可是店里唱歌最好的。”店里漂亮妹妹都在忙，经理只好赔着笑脸，“今天楚老板带客人来，一定祝酒到尽兴！给老板们来一套高山流水！”
祝酒的苗家嬢嬢们一人拿了个陶壶围在傅聿身边，里面全是甜甜的米酒。
傅聿的脸黑得吓人，陈景明的眼亮得闪人。
但祝酒的阿姨们可不管你是精英男还是小饼干，芦笙伴着祝酒歌，陶碗往嘴边一凑就得喝上两分钟。
“哥，我也要。”陈景明微醺了，抓着楚峰的手撒娇。
楚峰捏捏他掌心的肉，宠溺道：“下一个到你。”
什么时候醉的陈景明已经忘了，只记得米酒是甜的，陈景明想去上个厕所，出了门风一吹人就软软的倒下了。
“………………”陈景明经历了长达三分钟的开机时间。
他不在家里，在酒店的床上。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后半程好像大家都喝醉了，包厢里吵架乱作一团，就楚峰还清醒，一趟一趟地往酒店搬人。
还记得昨晚特别渴，一直想喝水。
房门咔哒一声，楚峰推门进来，见陈景明醒了过去坐下，“醒了？睡得眼睛都肿了。”
楚峰说着，凑近在陈景明身上闻：“臭臭的，臭宝。”
陈景明呆滞地说：“哥，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