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一口回绝。这是一种仪式感,傅隐年是不会懂的。
咖啡冒着热气,傅隐年戴着的眼镜起了雾,他摘下来,用布擦了擦,要戴起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他仰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坐在办公桌上,表情漫不经心的谢春酌。
“低头。”
“嗯?”
谢春酌不明所以,朝他看去,就见他伸手,随即后脖颈被握住往下一压,唇被轻轻地衔住,之后二人交换了一个甜滋滋的吻,当然,还有微不可查的咖啡苦涩味,但那味道已经很淡了。
亲完,傅隐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才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谢春酌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气又好笑地踹了他一下,把对方黑色的西裤边缘踹出一道白痕。
“什么时候办公室安个监控,好让其他人看看你这副色中饿鬼的样子。”
傅隐年:“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到。”顿了顿,“也可以。”
谢春酌不用看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出门去了。
他的工位在方助理身旁,另外两个助理的位置在右侧方。
他们看见谢春酌从办公室出来,皆出声问好。
谢春酌笑了笑,没应答,坐在位置上开始翻看文件,都是一些已经制定好的项目合同,看了也是白看,该做的,方助理和另外两个助理都做好了,他在其中起不了一点作用。
还不如看看谢峰发来的关于谢氏公司的文件和情况。
看着看着,谢春酌就想到了辞职。
他早就在上个月就打算辞职了,他待在这里的目的不是工作,而是为了钓男人,男人钓到了,他也该功成身退回公司去收拾烂摊子。
公司虽烂,但好歹是自己的,在这里他除了给傅隐年草,还能干嘛?
只是现在傅隐年对谢氏的注资还没完成,加上谈合作的事,辞职就一直耽误下来了。
在傅氏待着也接触不了什么重要项目,学也学不到东西,更别提时不时傅隐年的父母还会过来这边“视察”。
——说是视察,其实是找他茬。
好几次,谢春酌都听到他们因为他而去责骂傅隐年,甚至多次要求傅隐年去相亲,但是很遗憾,傅隐年一次都没答应过。
谢春酌思绪漂浮,没什么心情工作,没过多久就开始刷起了手机。
他给元浮南发消息,对方回得很快,谢春酌看了眼时间,问他:你是不是在国外打了药剂变异成丧尸,进化掉了睡眠?
金毛狗:你怎么知道,我特地给你带了一支回去,让我们成为新人类吧——!桀桀桀~
谢:傻叉,你会被海关扣下来然后抓去沉海。
金毛狗:你会来捞我吗?
谢: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会给你烧香的。
金毛狗:[小狗流泪.jpg]
离开跟元浮南的聊天页面,有一个消息跳上来,是一个谢春酌没什么印象的人,但看姓氏能估摸出是哪家的富家子弟。
刘金司:谢小少爷,今晚有空吗?过来玩玩?我给你发请帖。
刘金司:[定位]
谢春酌点开一看,是本市知名的一家五星酒店,再去看电子请帖,出乎意料,竟然不是富二代们办的party,而是正儿八经的商业宴会。
刘金司:我跟着我爸来的,多了张请帖,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要是纯去玩,就没空,这种宴会,倒是可以有空,他正愁要怎么给谢氏多找些合作。
只是这刘金司未免太能猜准他心思了。
谢春酌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哦,是他的舔狗之一。在破产那段时间还企图花钱把他钓出去,结果后面被元浮南飞回国锤了一顿,再后面,傅隐年对外宣誓主权,他就没这种烦恼了。
谢春酌回了个OK的表情,随后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游戏。
而他的身旁,方助理也一直没离开过位置。
等到中午,谢春酌估摸着时间,跟傅隐年吃了个饭,借口谢氏有事需要处理,就直接离开了公司。
在他离开公司大门前,门外走近一气质冷肃的中年女性,恰好与他擦肩而过。
谢春酌瞥了一眼,认出来那是傅隐年的母亲陈雯,但对方目不斜视,将他视作无物地迈步进门,他也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食指扣着车钥匙往外走。
嗒。
高跟鞋清脆地落在地面,响声停止,陈雯目视前方,看见傅隐年从内走出迎上,眼角深刻而冷漠的皱纹展开些许。
“隐年。”她张口喊。
傅隐年略微惊讶,应了声,又急忙道:“妈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快步奔了出去。
陈雯一怔,随后发现了他的臂弯上挂着一件衣服,脸色登时沉下去。
果不其然,等到傅隐年回来,那件衣服消失不见,他出去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你未免太宠着他了!” 陈雯冷声道。
傅隐年推了推眼镜,“他只是偶尔有些迷糊。”话罢,引着陈雯走入,脸色略有些冷淡。
陈雯见状,不好多说,心下郁闷烦躁。
母子二人并肩往里走,一路无言。
谢春酌并不知道自己又引发了一场母子冷战,他开车直接回家,前几日定制的西服刚好到了,今晚就能穿上。
他回家后把宴会的事情跟谢峰说了,打算晚上带着谢峰一起去。
至于请帖嘛,再找刘金司要呗。
傍晚时分,谢春酌带着谢峰一齐到了宴会现场,核对身份后,放谢峰自己去逛,自己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撑着下巴无聊地刷手机。
宴会上,年轻男女占比较少,多是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少部分男女还跟在自己父母的身后应酬,谢春酌就像昏暗不明的宴会里一株缓缓绽放的百合花,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
刘金司再次看见谢春酌,仍是下意识地失神,心跳加速,只觉自己陷入了爱河。
不过当肩膀搭上一条手臂,往下摁了摁,刘金司就知道面前的这爱河足够让自己淹死在里面,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回过神,正襟危坐,然后带着身旁的人走向谢春酌。
“嗨,春酌。好久不见。”刘金司露出笑来打招呼。
谢春酌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吝啬地也扬了扬嘴角,“好久不见。”
刘金司差点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好在或许是知道他不中用,身旁的人主动开口对谢春酌道:“好久不见。”
刘金司诧异,不明望去,就见谢春酌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他身旁,待看清楚他身旁人后,脸上浮现出几分讶然,随后眯了眯眼睛,道:“是你?”
“是我。”他身旁的人也在笑。
刘金司没听懂他们的话,但谢春酌则是瞬间明白了这场宴会的“邀请”并不是刘金司给他发的,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他之前在酒吧时见过的吉他手。
或者也不是吉他手。
谢春酌笑而不语。
面前的男人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帅气,眉目间带了几分桀骜不驯,身量极高,身材也好,肩宽腰窄,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似乎不太习惯,像是被禁锢在牢笼当中,略动一下,紧绷感就从身上冒出。
“我叫段驰。一段两段的段,驰骋的驰。”男人对他自我介绍,伸出了手。
谢春酌没动。
场面开始尴尬,刘金司正想打个圆场,却不料段驰笑容扩大,突然上前一步,弯腰,直接握住了谢春酌放在膝盖上面的手,强势地将手指插/入对方的指缝当中,五指相扣,上下摇晃。
“很高兴认识你。”
段驰将这两个在心中反复咀嚼许久的字念出口:“春酌。”
他笑容扩大,咬字清晰,又因为语调缓慢而变得粘腻,含着暧昧。
谢春酌被他握着的手似乎也因为对方手掌灼热的温度而微微出汗。
段驰的动作太过于粗暴且不容拒绝,谢春酌回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发现对方的食指在他手背上缓缓摩擦,简直像是在给予某种暗示。
谢春酌没被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过。
有趣。
谢春酌兴头被引起来,挑眉笑了下,“哦?看来段先生很想认识我啊?”
他抽动手,段驰不是很愿意地松开,动作慢,当两只手分开的刹那,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而就在这时,谢春酌轻轻抬手,手指自然而缓慢地擦过他的掌心。
酥麻感立刻从掌心接触的那块皮肤直接传递到了段驰心中,如过电一般,令他呼吸一滞。
短暂的相触结束,谢春酌抬眸,就见段驰目光如狼似虎地紧紧盯着自己。
他扬起唇角,学着段驰说话的强调,慢吞吞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段驰。”
第59章
段驰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春酌。
宴会水晶灯照下,墙壁之上的壁灯散发着光,各处的光芒仿佛都汇聚在了他面前,照到了谢春酌的身上, 照得对方熠熠生辉。
他攥紧手, 握成拳, 垂在身侧, 舌尖舔过口腔内壁, 最后停留在了右侧略尖的牙齿上。
那是他打磨过的虎牙。
他蠢蠢欲动地想要往谢春酌身上咬一口, 好尝尝那日思夜想的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应该是甜的吧?
谢春酌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坐在椅子上,翘起腿, 单手撑着桌子, 侧头与刘金司说话。
定制西服勾勒出他窈窕的身姿,修长如天鹅颈的脖颈上, 黑发柔顺地贴在上面,说话时喉结滚动,眼睫微垂又抬起,侧颜精致秀美, 唇一张一合,吐露的话语好似含着香气。
刘金司人都被迷晕乎了, 不知道谢春酌在说什么,只会一味地说好和点头。
段驰看着,开始嫉妒起刘金司来,凭什么这个矮冬瓜能让谢春酌温声软语地说话?即使是因为谢春酌想气他,也不行。
“谢氏最近公司在开辟新的产业吗?听说接洽新能源的项目?”段驰选择了一个不然会吸引谢春酌的话题。
果不其然, 谢春酌听到声音后,朝他看去,漂亮的眼眸终于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