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木扫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打表器,上面的数字眼见着马上就要突破百元。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挥金如土的柳三,下月初还有一大笔信用卡要还,自然做不到对那时刻都在跳动的打表器熟视无睹。
拿出手机对准前车座上悬挂的二维码,转了一百块过去。柳安木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拉开车门,下了出租车。
“嘭!”车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道声响就像是某种特殊的指令,双手握着方向盘的中年司机机械地转过脑袋,后背僵硬低向后靠去,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中年司机右腿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出租车再次发动,朝着那漆黑的雨幕中缓缓驶去。
等到出租车的后灯彻底消失在拐角的黑暗中,柳安木终于抬起头,看向四合院漆黑的大门。原本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朱漆大门突然像是从夜幕中剥离了出来,牌楼门雕花草走兽,高挑的屋角向两侧扬起。
而此刻在那朱漆大门前正立着一人,手持一把大红纸伞,伞面一半在门楼外,一半在门楼内,在门楼外的一面被雨水冲刷得颜色鲜亮,仿佛是被鲜血是浸润,雨水顺着伞面滚落,将牌楼门前的石台阶润湿了又一片。
大雨如牛毛般纷纷扬扬落下,红色伞檐微微向上抬起。持伞之人一袭玄色长袍,腰间系玉钩束腰,银白长发未挽,只用一根宮綢松松垮垮系在脑后。在往上看,便是一张色艳近妖的脸庞,混着蒙蒙细雨,更像是山间吸人精魄的艳鬼。
柳安木从雨中径直走向那撑出牌楼门的一半伞面下,大雨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又顺着他的鼻梁滚落。他走进那把红色的伞面内,微微偏过头,从裤兜里掏出了那被雨水浸透的烟盒。
打火机“啪”地点燃,橙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又因为伞面的红色,而隐隐显出几分红意,就像是隔着洞房花烛的龙凤烛火,坐在红帐中彼此相视。
柳安木单手从烟盒里搓起一根烟,用牙咬住烟屁股叼起来。橙黄色的火光点燃烟头,落下细碎而斑驳的火星。
点燃嘴里叼得香烟,他才抬起头,看着柏止的眼睛。浓郁的烟雾经过口腔,又流经喉咙,带来令人无法忽视的灼热感。
在尼古丁的刺激下,他能清晰地看清柏止眼里那些复杂的情绪,那种情绪里有无法忽视的爱意,也有积压多年的、无人宣泄的悲伤,这让复杂的情绪让那双血红的眼睛在火光越发璀璨夺目,毫不费力就能吸引他全部的目光。
妖的容貌往往和他们的修为紧密相关,越是修为高深的大妖,容貌也会姝丽得就像是盛放到最艳的花朵。柏止曾为几百年的妖王,此刻使出浑身解数,更仿佛绝艳到了极致,像是从枯骨尸海中的怕出来的艳鬼,眼底泛着一层撩人心魄的红,好似有漫山遍野的桃花盛放在他的眼底。
——以美色|诱之,再吸其精元。这是志怪小说中妖惯用的手法,利用妩媚妖异的面容蛊惑路人,当其人完全被妖摄住心魄,甘愿为止所食,再一点点蚕食掉此人的精血骨肉,直到只剩下一身白骨,而柏止要做的事情大抵也是如此。
青年果然也被那妖所蛊惑,他松开了按着火机的手指,往前又走到了半步。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就连呼吸都能喷洒在彼此的脖颈上。
柳安木抓住那人胸前的衣襟,玄色的长袍被微微拉皱,连带着长袍中包裹得修长身躯一起被拉向青年。下一秒,他凑近咬住了那妖的嘴唇,柔软的舌尖顶开唇齿,苦涩的烟雾便被缓缓渡了过去。
白烟在两人唇齿间流转,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唇齿相依时,他看着那双眼睛,随即微微错开那人的唇,仰头漫不经心笑道:“要做吗?”
第114章
柏木的清香在封闭的房间里更显得浓郁, 明明是盛夏时节,可房间里却非常凉快,好似有丝丝缕缕的凉气从地下钻出, 包裹着整个四合院。
柳安木坐在宽大的双人床边,单手撑着那结实宽厚的肩膀,低头看向那枕在他腿上的妖。床榻四面上高悬的大红色的幔帐落在那妖的肩头, 似血般的鲜红和他身上披散而下的白发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妖慢慢抬起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和他安静的对视,血红的双眸中似乎包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一只妖的身上是极其少见的, 因为妖的情感往往简单而直接, 不受规则、伦理的限制, 所以它们往往也很难理解人类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
“如果师尊现在后悔的话, 我会放您离开这里。”那妖微微敛下眼眸, 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那艳丽到极点的五官中流露出脆弱而悲伤的神色,虽然说着“放手”的话,但那妖却轻轻把脸贴近他,手指一点点收紧,摆明是舍不得。
柳安木微微低头,望着那双血红的眼睛, 明明他再清楚不过,眼前的妖只不过是在装可怜,想要以这种方式博取他的同情,这种手段不止一次被眼前这妖用在他的身上,可望着那笑容中透出的悲伤, 他又觉得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重要。
于是他俯下身,单手解开柏止胸前的衬衫纽扣,当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指,顺势抓起柏止修长的手,按在自己的后腰上,隔着薄薄一层背心,皮肤都能感受到那种炙热的温度。
紧接着,他凑近柏止的耳廓,轻轻吹了一口气:“一会记住要抱这里,不然我坐下去的时候扶不稳。”
“……”
耳边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而粗重,那按在他后腰上的手猛地收紧了几分。与此同时,柳安木感觉到有一根粗壮的树干从后方缠住了他的腰背,很轻松的向后一拉,就带着他向后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下一秒,嘴唇就被迎面用力地堵上。这个吻不再复往常的温柔,反而像是要掠夺他的呼吸,如同狂风骤雨,撬开他的牙关,探入他的口腔,肆意掠过他的唇齿。柏木的香气从鼻腔间被灌入,浓烈的香气不同以前的清幽,反而像是要让他在这种香味中溺毙,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某只妖的气息。
这样近的距离让他可惜清晰看见柏止眼中汹涌澎湃的爱意,也许不只是是爱意,还有一种极致的渴望与兴奋,这是一种直白又原始的冲动,拥抱着他的妖正在渴望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也在渴望能再一次完全侵占、拥有他。
……
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一点点往上,温柔地摩挲过他后背上每一寸皮肤,像对待一件脆弱的瓷器。
“弟子愚钝,不知师尊所说究竟为何处。”指腹绕着后腰缓慢打着圈,指尖每次滑过皮肤,既像是潮湿而粘腻的触手,又仿佛带着燎原的火种,顷刻间技能将荒野烧成灰烬。柳安木环抱着他的肩膀,微微偏过头,被汗水浸湿的发梢下是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认,柏止对于他的了解与掌握,甚至远远超过了他自己。
按压在脊骨上的手指又上移了一点,细微的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终端传导,让本就混沌的大脑在一次变得迷茫。时间好像在眼前倒转,清城山附近永远笼罩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之中,他们在山脚的草屋里的相拥、接吻。
草屋顶漏了个窟窿,滴滴答答往下漏着雨。在那里没有道观中的仙风道骨的道人,也没有泥泞中的妖,有的只是一对彼此心意相通的爱人……
黑暗中,柳安木只能用手臂勉强支撑着发软的身体,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神经是不是都长在了后背上,否则怎么会只是简单的触碰,就会有无法言喻的感觉涌入脑海。
柏止仅仅是褪去了外袍,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肩膀上,透过被打湿的里衣,隐约能窥见里面的大好春光。房间里的灯火早已经熄灭,他们只能用触碰和亲吻感受彼此的存在,这种比视觉更直接的触碰,却让那种隐秘又背德的感觉达到了极致。
月华如流水般从薄纱中倾泻,柳安木微微仰着头,眼神有些朦胧与失神。夜晚剥夺了人类的视力,反而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推到了极致。披散在柏止身下长发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像是醉酒从九霄跌落的仙子,他温柔地伸出双手,环住爱人的后腰。
柳桉木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下意识伸手死死抓住那妖的手臂。脑海中像是劈里啪啦绽开的烟花,这样的记忆太过熟悉,每一次呼吸,每一个亲吻,每一分意乱情迷,都像是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和现实交叠、重合。恍惚之间,他俯身在柏止唇下落下一个吻,手指缠绕上那些银白色的长发。
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几千年前的柏止。那双眼睛和现在一样漂亮,只是少了一点悲伤,像是清城山后山上的那一汪天泉,不知从何而来,却永远静静流淌在山涧见,眺望着山峰的方向。
这个吻并不算热烈,只是简单的嘴唇相碰,却仿佛有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血管流入心脏。他忍不住用发软的手臂撑在男人的胸口,感受着那胸膛里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激烈炙热的跳动,像是要宣泄什么,又像是要隐瞒什么。
手指一点点滑过男人的胸肌,随即停留在一块温凉的玉牌上。玉佩上的纹路雕刻得很细致,六条凤尾栩栩如生,玉牌的背面还有一个向内凹陷的小字,哪怕完全看不见玉牌的模样,柳桉木也能猜到这玉牌背后刻得是一个小小的“柳”字。
柳安木低下头,指尖摩挲着玉佩的纹路,半晌,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果然在你这儿。”
老头曾在阴间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老褚头的外孙女,听说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而这玉佩便是信物,也是几个月前他被老头压着,一刀一刀刻下了这个“柳”字,不过当初他没怎么用心,所以这个字也就刻得歪歪扭扭,像是蚯蚓在爬。不过老头大概很看重这一门亲事,为了能将这枚玉佩送到人间,老头和老褚头可没少花心思,南山的珍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鬼差手里送。
为了这件事,老褚头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连续一个月托梦给自己这个外孙女,一方面是辞世多年,想好好跟自己这外孙女叙叙旧,另一方也是敲打自己的外孙女,让她勿要错过这样一段良缘。
浓重的柏木香气侵占着他的每一寸呼吸,他撑在男人胸前的手被轻轻抓住、展开,柏止在他手心里很轻地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好像蕴含着无尽的温情,汗水和这个温柔的吻一起蹭在他的手心中,湿湿腻腻,像是化开的糖水。
紧接着,他听见柏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轻,就像是一场幻觉:
“师尊想救的天下众生……可也包括我?”
**
“师尊想救的天下众生……可也包括我?”
柳安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在呼吸纠缠间,他俯身在柏止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但这个吻就像是含了一口黄连,苦涩的味道在唇齿之间的蔓延。他们像是两头发疯的野兽,彼此啃咬,彼此伤害,才舍得放开彼此伤痕累累的嘴唇。黑暗中,他低头对视着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璀璨如夕阳的双眸,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却连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前额的短发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一绺一绺搭在额前,又一次又一次随着起伏滴落下晶莹的汗珠。
而缠绕着他的枝条只是一遍又一遍遵循着本能,缠绕住自己怀中那脱力的爱人。这些生长于沙漠中的枝条不断朝下方扎根,面对严苛的生存环境,只有把根扎入更深的地下,才能在贫瘠的沙漠中确保自己的种子能够更长久的生存下来,再借助于沙漠,开出最红艳明亮的花朵。
在柳安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恍惚之间,他感觉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耳垂上,紧接着柏止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地响起:
“不必担心,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115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一层的纱帘照进来, 一部分落在红木地板上,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很轻易就让人的神经放松下来。躺在床上的青年长长的睫毛末端动了动,随即抬起手臂, 挡在自己的眼睛上。
“色令神昏啊……古人诚不欺我。”长于短叹了一会,柳安木终于认命地把手从眼睛上拿开,后腰酸得直不起来, 刚刚稍微动一下,就好像有根神经也被扯动, 连带着伤处都升起一股火烧火燎得感觉。
柳安木疼得直抽气,下意识就手塞进被窝里,刚碰触到伤处, 手指上立刻沾上了一些温凉的膏状物, 质地黏稠, 应该是某种特效药, 不过上药的时间应该不长, 药膏还没有干,连带着伤处的皮肤都还在红|肿,表面还残留着不少细小的创口。想要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口,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抽回手指,他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这可真够操|蛋的……
不过比起身上这些附赠品,更让他在意的其实是尾椎骨上方的灼烧感,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在前世最后那段混乱的记忆里,这种灼烧感几乎充斥着每一分每一秒。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柏止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手里还端着一个餐盘。
他很快在混乱的大床上收拾出一片空地, 把手里的餐盘放在了床上,轻声哄道:“我亲手煮了羊肉粥,师尊多少尝一点。”
柳安木斜着眼睛扫了一眼餐盘上的羊肉羹,米粥粒粒饱满,羊肉也被切得很细,混在米粥中发出阵阵好闻的肉香。折腾了一整晚,此刻柳安木的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更别提那肉香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不过他却将被子拉高了一点,挡住后腰上的痕迹,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收了吧,没胃口。”
柏止正用调羹凉粥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轻轻将调羹放在粥里。
他看向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蝉蛹的青年,蝉蛹不断蠕动,显得……有些可爱?半晌,柏止再次开口,声音却温柔了几个调:“师尊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柳安木刚裹起身上的被子,顺势把两只脚也收进了被子里,彻底把自己变成了个大号蝉蛹,闻言迅速得寸进尺,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了下去:“老正兴的茶酥,功德林的素鸭,泰丰楼烩乌鱼蛋汤……另外还要一杯果茶,全糖,加两份珍珠。”
“好,我现在让人出去买。”
“不行,泰丰楼烩乌鱼蛋汤要热得喝起来才鲜。”柳安木抬起下巴,慢悠悠说道:“所以——只好劳驾柏总亲自去买一趟了。”
“……”柏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下身,指腹轻轻掠过青年的耳垂。这里毫无疑问是青年的弱点,刚被搓|揉了几下,很快连带着整个耳廓都红得发烫,青年乌黑的短发垂在耳边,看上去难得有几分乖巧。
“师尊当真是铁石心肠,昨夜还同弟子耳鬓厮磨,难舍难分,今日便狠心要把弟子赶走。”
他垂下头,唇瓣在柳安木的嘴角上轻轻擦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很近,鼻尖相蹭,湿热的鼻息不经意地落在嘴唇上。
柳安木微微仰头回应了他一会,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了一些,抬起了眼皮,懒洋洋道:“昨晚你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
柏止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手指顺着他的耳根缓缓往下滑,落在后颈那片尚未消去的紫青咬痕上,很轻的笑了一声:“师尊以为那是什么?”
“树根。”柳安木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冷笑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把那东西放进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老子怎么去和医生解释?”
柏止不由失笑,温柔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可弟子却觉得,师尊似乎也很喜欢。”
柳安木仰着头,近距离看着那对缓慢缩成一线的瞳孔,随后突然张开五指抓住柏止的衣领,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拉向自己。两人距离很近,柳安木抬起手,很轻地在柏止的脸颊上拍了两下,哑着嗓子地说道:“我是很喜欢,不过我喜欢并不代表你就能把那些根须全放进去。”
柏止垂落眼睫,注视着面前的青年,眼底的血色变得更加深沉,好似正压抑着无尽的兴奋与欲念:“嗯,此事是弟子考虑不周。”
“……算了,为师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柳安木松开柏止的衣领,又连人带头地又缩回了被窝里。因为刚睡醒,眼尾还残留着些许红意,却无端让人又想到了其他的画面。
紧接着,从那“蝉蛹”里伸出一只胳膊,向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功德林的素鸭让他们炸脆一点,折腾了我一晚上,老子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不想看我活活饿死,就快去快回。”
柏止低头看着裹成粽子的青年,无奈只好先上手把青年从蝉蛹里“扒”出来,免得他把自己给闷坏了。
**
脚步声渐渐远去,从距离判断,应该已经离开了后院。
床上的“蝉蛹”蠕动了几下,随即慢慢朝着一个方向滚去,随着蝉蛹的滚动,那些包裹蝉蛹的“蛹皮”也一层层蜕下去,直到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幼虫”。
窗外阳光很好,柳安木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才发现昨天脱下来的裤衩和背心都不知所踪。嘴角抽了抽,柳安木揉了揉鼻子,心说这洁癖的毛病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改?
光着脚踩在红木地板上,柳安木溜溜达达地走到橱柜边,打开橱柜,从里面挑了一件长款的衬衣。本来他还想在柏止清一色的西装裤中给自己找一条裤子,不过披上衬衣才发现柏止的尺寸要比他大不少,衬衣的下摆垂下来,刚好能遮住腿根。
于是他也懒得再去翻一条裤子给自己套上,索性就这么披着衬衫,朝浴室的方向溜溜达达地走去。整间浴室几乎跟他出租屋的主卧差不多大,洗手台的右侧专门有一面墙向内凹陷,墙面上则贴了一整面全身镜。
柳安木侧过身,拉起身上的衬衫。镜子里的青年皮肤很白皙,脊骨微微向内凹陷,浑身上下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他的视线在那些旖旎的痕迹上一一扫过,最后才漫不经心地落在尾椎骨上两指的位置。
黑色的纹路勾勒出一只盘桓青云之上的青龙图腾,青龙爪下有一只圆形金球,火燎般的疼痛正从那里不断向外扩散,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隐约变得红肿。
青年盯着那青龙图腾看了一会,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衣摆放了下来:“这回动作这么快,难道是怕我反悔不成?”
四神兽图腾是“守门人”独有的标志,也是四方阴门所在,分为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枚印记。不过在柳安木看来,这四枚图腾和在猪肉上敲得检疫章没什么区别,水洗不掉,火烧不烂,就算把这块皮肉割下来,很快也会有新的印记在新生长出得皮肤上出现。
离开浴室,柳安木又逛到了客厅。
客厅正央摆放着一套黄花梨家具,整体装修得很复古,显得古色古香,几盏大气繁重的羊角灯悬在头顶,灯笼上的飞禽鸟兽、古人古画在黄色灯光照射下在四周墙壁上流转,像是缓缓展开的古代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