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见习员工。”
“是吗?”虞望宵似乎若有所思,可完全没有失望的意思,微微翘起的唇珠不经意般抵在他掌心,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嗯,我没能当成死神,所以你……”林将夜迷迷糊糊地摸到一半,动作忽然顿住了,眼睛也瞬间瞪圆,“虞望宵,摩罗斯公馆是建给我的?”
“当然,只为了你。我以为我的暗示非常明显,没想到……”
“这,这我怎么能猜到!你觉得我会爱吃活死人吗?”
“……团团,不要破坏气氛。”虞望宵蓦地瞥他一眼,黑沉沉的眸子压迫力十足。
林将夜立刻乖巧下来:“哦。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刚刚还叫我不要破坏气氛……”
“嗯?”
“没什么,我知道了。”
林将夜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扯下虞望宵的浴袍系带,解开他手感柔软的家居服纽扣,然后什么也没解释,直接把脸猛地埋进去,深呼吸。
“……”
虞望宵浑身一颤,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可以咬一口吗?”
“等等……”
林将夜完全没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双臂用力环着他悄然绷紧的腰,非常享受:“算了,你是人类,这样不健康,对你不好。”
第24章 夫管严
事实证明, 把脸贴在胸肌上,并得到一个长时间的紧紧拥抱,也可以使大脑产生颇为幸福的饱腹感。
林将夜心情十分愉悦, 哪怕虞望宵很快就沉默着又回了一趟浴室, 他也依旧愉悦,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回到沙发上,继续欣赏动物大世界。
有些很难讲出口的话,一旦说开了,就会让这段关系发展得更加顺畅。他心里清楚, 他们之间的关联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 而且必然还能更加紧密。
在林将夜看来,虞望宵终于可以被定义为真正的“自己人”了。
就算虞望宵想要切断联系,他也不会允许。
——归属感。来到这个世界后, 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归属感。
林将夜终于彻底理解了这个词背后的意义, 莫名感受到一种石头落地的轻松。
更幸运的是,虞望宵对他的行为并不反感,亦或者说, 从未反感过。其他人类大概会很害怕吧,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和一个对自己产生食欲的人共处一室……
“中午吃什么?”
林将夜又饿了,环着虞望宵的胳膊直接发问,顺便凑近些闻闻他身上舒服的沐浴乳香气。
现在他饿得理直气壮,毫不遮掩。
“羊肉火锅。”虞望宵温声回答,单手整理着衬衫领口的褶皱, 任由林将夜捏着他胳膊揉来揉去。
他似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完全没有被紧紧拥抱时的僵硬,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好吃吗?我好像从来没吃过羊肉。”林将夜兴致勃勃。
“味道还不错,是药膳, 厉院长开的店。很适合你现在营养不良的状态。”虞望宵反手牵住了他,堂而皇之地十指相扣。
“……嗯,我确实营养不良。”
林将夜叹了口气。没办法,好感度涨得太快,他怎么吃都跟不上成长的速度。
也许人类用肉眼看不出来,但林将夜心里门儿清——这具躯体正在产生一些微妙的质变。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骨髓成份,而最近他发现连自己的毛孔都变小了很多,头发也越长越快,隔两天就要稍微修剪一下。
属于原主的细胞与肌理,在陆续被更为柔韧强大的组织物所修复、取代,一点一点变得愈发熟悉,愈发像他曾经拥有的躯体。
林将夜并不抵触这一变化,反而感到安心。纯粹由自身能量所创造的躯体,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血肉,至少不会担心以后高强度使用神力时,莫名其妙无法支撑而爆炸死掉。
唯独原主的脊髓被他刻意留下了,暂时放在肚子里单独存着。他偷偷给原主定购了一座坟墓,打算等到能力彻底恢复后再取出来,埋进去,立个碑当作信标。
因为他没有把原主的灵魂吃掉,当初紧急交流过后就由着它自行消散离开了,现在应该还在虚无中游荡。
而游荡在虚无里的灵魂,如果有一天真的能清醒过来、想要回家,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定位出大概的世界方向。当然,经过林将夜的研究,香烛、牌位等祭祀物品应该也能产生类似效果,主要依靠活人的记忆与思念。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祭祀原主,也只能靠他来做了。
这件事他并未跟虞望宵商量过,因为虞望宵似乎不太喜欢那个林将夜,最初他想模仿一下原主,结果还让虞望宵对他的初始好感度降到了负数……不过没关系,他和原主之间的私密交流,其实也不太适合让别人知道,这是基本的礼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虞望宵应该也有很多。
*
“太好吃了!我们以后能不能天天吃火锅?”
“不行,你会腻的。”
“这个辣碟是怎么调出来的,好香,蘸山药特别好吃……”
“慢点,小心噎住。”
林将夜吃了整整一锅米饭,外加半锅清汤的羊肉药膳,以及不够吃又再加的麻辣羊杂煲。如果不是有心给虞望宵留一点,他能把桌上的食物全都吃光。
安静的私密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别说是偶尔进来添茶的服务员了,就连虞望宵的表情,也渐渐开始微妙起来。
“我只是出差不到一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虞望宵没忍住问,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林将夜摸摸他依然平整的腹部,感觉难得吃饱了一次,舒服地把自己摊平在椅子上,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就这几天吧……抱歉,其实我背着陈叔偷偷点了好多外卖。”
虞望宵微微蹙眉:“不够吃就直说,给你安排的厨师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他有很多时间。别再随便点外卖了,好吗?没有营养。”
“好的。”林将夜老实本分地应了,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虞望宵的领口瞟去。
靠近锁骨的创口贴,此时被板正的衬衫严严实实遮挡着,轮谁来都看不清,这里仍残留着深深的咬痕。
在龙景湾里新鲜出浴的虞望宵,和现在穿着日常西装、浑身一丝不苟的虞望宵对比起来,气质真是截然不同。
林将夜也不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气息,但他觉得这种区别很有意思。此刻的虞望宵虽然同样态度温和,然而他微笑时唇角的弧度并不一样……总而言之,肯定有那么几毫米的细微差别。
小小的差别,大大的距离感。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可以短暂抑制林将夜时不时弹跳而起的食欲,让他的注意力回归到正事上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给虞望宵也倒了一杯:“聊聊吗?我们还没聊完。”
虞望宵轻轻弯唇,接过茶杯:“我很乐意。”
林将夜压低声音:“那好,你是不是重生的?”
虞望宵喝茶的动作顿住:“……好直接。嗯,我是。”
“上辈子的车祸,是谁害的你?”
“其实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虞望宵笑意依旧,没有半点记仇的意思,“所有能从虞氏分裂中获利的人,都有参与。”
“什么叫不重要!我全都要听。”林将夜瞪他一眼,不满意地戳他的脸。
在持续被戳脸攻击的威胁下,虞望宵不紧不慢说了许多细节。
他心情倒是挺好的,但林将夜听得很不愉快。因为虞望宵的总结很精辟——所有能从虞氏分裂中获利的人,都有参与。
有人负责收买司机和虞家老宅的管家,有人负责在轿车接受定期保养时,专门安排熟练工人去偷偷动手脚。后续检查时,雷达、发动机和刹车片都出现了问题。
就连汽油也被替换成了劣质柴油,油仓盖子的边缘甚至塞着易燃火柴,只要在车辆发生碰撞时有一丝燃油泄露,整辆车都会瞬间化作火海。
据何琛的调查,在中秋那一夜,从老宅下山的公路也不对劲,竟然被恶意铺了未干的沥青,颜色非常隐蔽。
偏偏最致命的是,A市秋季非常干燥,所以每天傍晚,都会有一辆洒水车定时经过那段公路,给路两侧的灌木植株浇水。
那么不可避免的,路面本身也会被水浇湿。
未干的沥青加上薄薄的清水,碰上四个干净的轮胎……哪怕刹车片没有故障,照样会面临疯狂打滑的重要危机。
为虞望宵设计的杀局层层相扣,而最初那一环,那最为关键的步骤,其实是把虞望宵从老宅里引诱出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书房里,何琛提到的事情吗?”虞望宵笑了笑,忽然发问。
说到这里时,虞望宵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而林将夜早就喝掉了三四杯。年份久远的黑茶回甘醇厚,却依然无法解决他喉咙里莫名的干渴。
林将夜心里冒出一阵一阵的紧张与愕然。他一直都知道虞望宵是被仇家害死的,但他确实没想到,在原书里一笔带过的所谓“意外悲剧”,居然还有如此多复杂的细节与内情。
居然有人会为了把虞望宵弄死,不择手段地设计到这个地步。
他又倒了杯茶,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
餐桌上的菜肴尚未收拾完毕,那锅咕嘟作响的羊肉汤里早就没有多少羊肉了。好在清汤的滋味也很不错,而且越煮越好喝,是颇为爽口的鲜甜香气。
热乎乎的羊汤入肚,林将夜努力保持平静,终于开口回答:“嗯,他有提到北城的加工厂,好像出了什么事。但你当时没管这件事,让他先电话协商,不要直接赶去机场……”
话到一半,林将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找虞望宵确认:“你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加工厂出事,需要你亲自去北城处理,所以才会在中秋的大半夜突然出门?”
虞望宵微微颔首,有些感叹:“是火灾,加上高危化工原料意外泄露,消息就要瞒不住了。何琛亲自跟进了一整年的合作,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受害者的补偿救助也要有人出面处理。
“按理来说,我必须亲自去北城一趟。”
不仅如此,为确保虞望宵一定会出门,在火灾事故发生二十分钟后,就有两名加工厂的工人突然打开直播,不惜成本买了许多流量,开始放声大哭。
他们哭诉自己惨遭老乡诈骗,被拉入了压榨劳力、没有安全保障的黑工厂,甚至指名道姓地说——某“虞姓老总”平日酷爱选妃,而且偏好于年轻又淳朴的少男少女,因此加工厂里有不少的员工家属都惨遭迫害,求助无门……
可想而知,前世的中秋夜究竟有多么混乱,稍一疏忽就会被致命危险迎头撞上。
因此在这一世,虞望宵有意识地做了预防措施,加强风控。化工原料被提前运走,那场火灾也在第一时间被迅速扑灭,因此他才能优哉游哉在老宅里看了一夜的爱情电影。
至于那两名开直播的工人,虞望宵并未提前解雇,只让何琛追根溯源查下去——收买他们两人的正主,是顾家长子的情人之一。
证据链断在她这里,想再查下去很困难。那位情人就这样被轻飘飘推出去顶下了所有罪名。
前几天初审开庭,她甚至还主动接受了记者采访,对着镜头直接指责虞望宵品行不端、迫害无知少年少女,恳请法官给她一个公道。
当然了,这种新闻被报道出来也没什么水花,对虞氏而言只是司空见惯的小小麻烦,自有专人解决。
虞望宵本来都没打算说出来,但看见林将夜沉浸又担忧的目光……他还是说了。博取同情,是一种他不算常用、却又忍不住想用一用的手段。
林将夜确实吃这一套,颇为义愤填膺:“这种造谣有点莫名其妙了吧?根本就是乱讲,你私生活一直这么干净,谁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