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不多但也不少，现场秩序处于有序和混乱之间的状态。

　　江泰伊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现场嘈杂声和压低的小幅度尖叫声明显增多，人群也开始没有那么平静。

　　有粉丝在维持秩序，站得远远地保持距离没有靠前，但也有人不听劝的立刻往前冲。

　　“别挤他！！留点空间！！”

　　“不是说好了不往前跑的吗！！干什么呢啊啊啊回来！”

　　“……”

　　维持秩序的粉丝远远站在后面喊，急得不行想让往前挤的人停下来，但是往前冲的不理智粉丝根本不听，她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场逐渐开始混乱起来。

　　前头的人说什么都充耳不闻，站在后排没有上前的粉丝焦急探头，不知道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后悔跑来看彩排了。

　　本来是想着彩排也算半个公开行程，应该不算私生，她们仅仅是打算这样远远看一眼的。但真到了现场，不是每个粉丝都一样有素质。

　　这是练习生们第一次亲身经历粉圈的另一面。

　　跟公演时台下温暖热情的应援声不同，没有那种令人感动的双向奔赴感，也没有那种被支持被信赖的互相尊重。

　　冲到前面的其实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粉丝，练习生们头一次体会到粉丝是一个泛指的词汇，而不止是特指某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好有坏，粉丝当然也不可能全都是充满温暖和善意的。

　　更何况有些或许根本就不是粉丝，而是为了赚钱跑过来的代拍。

　　很多个举着手机在录像的人高高举起手，拚命往前凑。

　　赶过来的安保人员数量有限，练习生则有三十五个人，安保人员很难拦住每个涌过来的人。

　　高位练习生身边成了重灾区，疑似代拍的人甚至不仅仅是在录像或拍照，而是在直播。

　　“大家看到了吗，我们现在正在接来彩排的练习生们，看到没，这个就是明在亦！帅吧？确实帅的！江泰伊？他也在的，等会儿哈！我找找……大家给我送点小礼物支持一下哈，哎哟我这都挪不了地方了……”举着手机的中年男人原地嘶了一声，“谁踩我脚？！”

　　明在亦被挤得寸步难行，拧眉目光越过人群，飞快查找江泰伊。

　　练习生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冲过来的人群挤散了。

　　江泰伊周围暂时没有安保人员。

　　无数个手机对准了他在拍，镜头几乎快要怼到江泰伊的脸上。

　　有人开了闪光灯，江泰伊一瞬下意识闭了闭眼，偏头躲了下。

　　躲得同时刚好有手机朝他怼过来，手机壳上的碎钻亮片装饰，一瞬擦过江泰伊的脸，留下很轻微的刺痛感。

　　远处始终没有靠近大巴车、焦急地一直注视着江泰伊方向的粉丝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睁大眼睛。

　　“卧槽他爹的狗东西，手机壳划到泰伊的脸了！！！！”

　　“……都滚啊，在干什么啊，离他远点！！！”

　　粉丝愤怒的惊呼声没有压低，现场很多人都听见了。

　　明在亦脸色一沉，匆匆回头找到江泰伊所在的位置，隐约看到江泰伊脸侧有一道很小的红痕。

　　郑世锡跟简辰溪他们同样看向江泰伊的方向，他们本人也被挤得够呛，没法移动。

　　节目组那边第一时间就在叫安保组支持了，主要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练习生们刚下大巴车的时候，就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赶来支持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刚好也到了，立刻分散人群找到练习生们，将他们往场馆方向带。

　　工作人员不断在喊：“后退，后退，不要往前挤了，注意安全，现在是非录制时间，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

　　江泰伊还算冷静。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跟刚刚把手机怼到他脸上的人对视。

　　江泰伊眼神很冷，像刀片一样，看得本来举着手机的人心虚地后退了半步，不敢再把手机举起来，匆匆放下。

　　现场的人不论是代拍还是粉丝，都是第一次见到江泰伊冷脸的样子。

　　他本身就不是那种看起来好说话的外形，不笑的时候气场尤其难以靠近。

　　江泰伊情绪很稳定，并没有发脾气或是骂人，他仅仅只是目光不含感情地扫过周围的人。

　　跟江泰伊视线接触的代拍都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把高举着手机的手往回收了收。

　　工作人员紧急找到江泰伊把他围在中间，示意他先进场馆。

　　作为人气最高的练习生，他身边挤着的人最多也最混乱。来接他的工作人员匆匆抬头查看了下江泰伊脸上细小的伤痕，稍稍松了口气，安抚地跟江泰伊说没什么事儿，回去就消毒处理。

　　虽然松了口气，但工作人员还是内心叹息，头疼不已。

　　……尽管看着不严重，但是这可是脸啊。

　　这种小伤不会留疤，很快就能好了，但粉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脸上的伤口跟其他地方还不一样，万一江泰伊真出点什么事儿，要是刚刚混进来个黑子蓄意伤害，那节目组真是全体都要完蛋。

　　……这事节目组就算不是有意疏忽，也难辞其咎，粉丝多半要闹起来了。

　　江泰伊在离开之前，脚步停了两秒，转头看向刚刚在远处焦急阻止的粉丝。

　　那几个粉丝始终目光随着江泰伊移动，因此江泰伊回头的瞬间，她们就看到了。

　　粉丝们愣愣地看到，江泰伊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微微摇头，口型很清晰地说了句“别担心，没事”。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江泰伊说完后就跟着工作人员快步离开了，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场馆门口。

　　她们远远站在人群外，呆呆的反应了一会儿，互相看了看彼此确认。

　　“泰伊刚刚是不是让我们别担心……？”

　　“我没看错吧，他真的说了对不对？”

　　“他真的说了——！！”

　　一个人有可能看错，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百分百没错的。

　　粉丝们眼眶发酸，控制不住突然就有点想哭。

　　泰伊知道的，泰伊都知道的。

　　他知道谁是他真正的粉丝，也没有因为代拍和不理智的粉丝，迁怒真心喜欢他的人。

　　刚刚她们始终都没有靠近过大巴车周围，只是远远看着，但是她们也都的的确确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不该来的。

　　她们来的时候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场面，也没料到会有人冲过去围堵。

　　在看到江泰伊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时候，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无能为力。

　　一个是担心害怕江泰伊受伤，再一个是担心江泰伊对粉丝感到失望。

　　明明有很多粉丝是真的在默默爱他支持他的，她们担心今天现场闹得这一出会让江泰伊对粉丝的存在，感到质疑和寒心。

　　……但是没有。

　　他明明刚刚才被代拍和不理智粉堵在那里拍，表情也冷淡下来，却依然记得跟没有上前围堵的粉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几个粉丝用力抹了把眼睛，心里酸涩的难受。

　　怎么会追到这么好的人呢。

　　在此之前，她们从来没有追过像江泰伊这样的人。

　　他对代拍面无表情，被划到了脸，却记得安慰焦急不安的粉丝。

　　……不是单方面在爱一个人。

　　粉丝同样被江泰伊放在心上。

第69章 郑世锡，你让我陌生

　　练习生们进入场馆后，得到消息的节目组如临大敌，导演特地匆匆过来了一趟，第一时间仔细查看了江泰伊的情况，确认不会留疤之后才算放心。

　　——倒不是真的那么关心江泰伊这个“人”，而是紧张他本人所代表的“ip”价值不能有损。选秀对于练习生们来说是追梦，但对于制作方和背后的公司来说，本质就是推出商品。

　　节目组提心吊胆的主要原因是，江泰伊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整个节目的内核和灵魂所在。光看票数就知道他本人的人气一骑绝尘，拉高了整个节目的讨论度和票池，一旦他出什么问题，整个节目都会受到连锁影响。

　　站在现实的角度考虑，粉丝的海量投票主要基于氪金，比起关心江泰伊这个人，不如说节目组担心“财神爷”。

　　且后续出道后的限定团体发展，实打实的关系到Vcountdown的财报。一旦得罪了粉丝或是江泰伊脸上留一道疤痕的话，会损失的是实打实的流水。

　　节目组的人也不希望江泰伊出任何问题，不如说他们是最想避免状况的那一方。这一次的疏忽过后，后续节目组连夜开会严格考虑每一个环节，增强安保预防突发状况。

　　虽然被人怼着拍很不爽，但江泰伊实在不是很懂这些人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夸张。

　　……江泰伊练舞骨折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理解不了这种屁大点都算不上真伤口的擦伤，节目组和队友们有什么必要这么紧张。

　　他心情不快，主要是基于那种被人当成动物一样围观的感觉，让人感觉不被尊重。

　　当被明在亦郑世锡简辰溪他们围拢起来的时候，江泰伊嘴角抽动，只觉得无语又无奈。

　　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明在亦头一次表情凝重，反覆左右上下地看了他一整圈，最终视线停留在那一道浅的要命的小伤口上，那表情活像是江泰伊受了什么重伤。

　　明在亦表情森森，声线渗人：“我今晚就送他们投胎。”

　　听上去像放狠话，但明在亦给人一种错觉，他好像真的会干出什么法律上不允许的事儿。

　　江泰伊：……别这样，怪可怕的。

　　“……”江泰伊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误会，他一脸严肃的澄清：“明在亦，我屁事没有。并没有被大炮轰，也没有被丧尸咬。你再晚两分钟说，这道划痕就直接愈合了。我劝你冷静。”

　　明在亦扯了扯嘴角。

　　他冷静不了一点。

　　这、可是、江泰伊的……脸。

　　江泰伊的……脸。

　　泰伊的。脸。

　　重度颜控晚期的明在亦，在见到江泰伊之前，从未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明在亦在训练营中，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自己人生的缪斯。无可取代的。独一无二的。完美符合他一切审美的人类。

　　没有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