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他，所以……”马修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现在对着布鲁斯·韦恩就更说不出口了。

　　不过他已经说得很明白，布鲁斯看着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马修：“所以你做了训练之外的事。”

　　布鲁斯不知道马修做了什么，但无非就是表达亲近。

　　马修随意点了点头：“然后他消失了。”显然在棍叟看来他过剩的情感不符合期待。

　　省略他与棍叟之间的相处，省略他试图与棍叟建立更亲近的联系后被怎样拒绝，结果就是棍叟直接离开。马修自觉结束了这个问题，于是他重新朝向布鲁斯。

　　然后迎来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马修的感官十分灵敏，他能感受到周遭一切，不仅是蝙蝠洞，不仅是韦恩庄园……

　　但在这一刻，他的感官似乎被局限在了这个拥抱中，周围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他能感受到蝙蝠侠依然穿在身上的胸甲，能感受到其后的心跳和放轻的呼吸。

　　愣怔一瞬，马修没有挣开。

　　“很抱歉，”布鲁斯情绪低落，他确实猜测有人在情感方面伤害过马修，或许是辜负、欺骗、利用，但他没想到是果断又迅速的抛弃。

　　在与年幼的马修建立联系后，在取得马修的信任和依赖后，在被马修主动亲近后，那个人抛弃了他。

　　“我错过了太多。”

　　如果出现在马修身边的是他，他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他，他绝对没办法抛下一个善良勇敢的孩子。

　　“……”

　　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让马修想起那个血缘关系。

　　“那些已经过去了很久，”马修勉强抬手将布鲁斯推开，他没办法用力，不过面前的人十分配合，“或许对我有些影响，但没你想的那么大。”

　　总得来说，他感谢棍叟出现过。

　　可惜即使马修的语气再平静，他这些年来抗拒所有人接近，不与任何人建立联系，还是令布鲁斯没办法相信他的话。他想知道更多，比如那个人的身份，比如他锻炼马修的目的，比如他有没有回来过……

　　只是马修已经在这方面说得够多，他不希望马修以为他在窥探什么。

　　在那个人对哥谭以及马修没有产生威胁的时候，他不介意将这些事暂且放下。

　　更何况他与马修的谈话不是为了那个人。

　　布鲁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你是怎么复活的？”这个与死因同样重要。

　　比起前面的，现在这个问题就令马修感觉好回答得多：“我不知道，最开始完全没有记忆，后来恢复了一些。”

　　“不过难以置信的是，”马修隐约记得地狱中发生的事，“下了地狱我竟然也看不见。”

　　这次沉默的轮到布鲁斯。

　　能对死亡开玩笑，他恍惚觉得在马修身上看到了杰森。

　　不过复活而不知道原因实在正常。

　　马修说他不记得为何自杀，但一定有什么让他别无选择，在谈话的过程里，布鲁斯一直尝试从其它方面来思考能让马修感觉别无选择的事。

　　只是所有的可能性全都说明了马修对自己生命的轻视：“马修……”

　　因为说了太多话而面色更加苍白的马修抬头朝布鲁斯看过去。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精神其实不太好，更何况是体质下降之后。

　　“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再次与别的什么同时放在天秤两边的托盘上，”他会尽量保证马修不需要再面临这样的选择，但就以往发生过的事情来说，他没办法百分百保证，“对你来说依然别无选择吗？”

　　“……或许，”马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下意识转移话题，“今后遇到麻烦我需要做的选择只有报警或者给你打电话这两项。”

　　他和DareDevil的恋情大概也要因为DareDevil的消失而终结了。

　　“顺便，”马修想起了自己经常遇到的小麻烦，“我运气不是很好，电话可能会很频繁。”不过像是地铁扒手那种程度，他还是可以轻松解决就是了。

　　马修的回避不算高明。

　　但布鲁斯轻易被转移了注意。

　　马修的回避已经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什么，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再加上马修体质的下降对他来说确实是很紧急的问题。

　　哪怕排除义警这个身份不谈，体质下降对正常成年人来说也很麻烦，抵抗力，疾病，体力，精力……这些都会随体质全方位下降。

　　马修敏锐的感官已经给他带来太多麻烦，如果身体没办法继续支撑加强过的感官，他需要忍耐的痛苦会更多。

　　更何况DareDevil这个身份没办法排除不谈。

　　布鲁斯不可能放下蝙蝠侠，以马修对自己生命的态度来说，他认为马修也不可能完全放下DareDevil。

　　听力随着风带给马修的信息，早晚会让马修重新穿上那套暗红色的紧身制服。布鲁斯只希望在那之前，他能让马修的身体恢复原样。

　　“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打给我。”

　　说出这句话时布鲁斯的情绪依然低落，他知道马修不该是这样。马修该是拯救者，而不是被拯救者，他该强大，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顺手解决，而不是打给谁等待帮助。

　　“会好起来的，”他不会让马修永远这样，只是体质下降，他能找到办法尽快解决。

　　-

　　监控遍布蝙蝠洞的每个角落，医疗室当然也是，布鲁斯在往医疗室走之前关掉了监控，只是整个屏幕几十个正常工作的监控视频下，某块黑色的部分实在显眼，因此刚刚回到蝙蝠洞的罗宾打开了他。

　　提姆从学校回来时，罗宾还站在电脑屏幕前。

　　介于监控画面显示的是布鲁斯和马修，他很快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罗宾原本没想多管闲事，只是刚一打开，还没来得及连同声音一起开启的时候，他先看到了布鲁斯的口型——你说你的死因是自杀。

　　先说好，他绝不是故意要看的，但谁能在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抬手关掉。

　　达米安没有回答提姆的话，只是皱眉看了他一眼。

　　虽说他一个字没说，但提姆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别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几个大字。

　　提姆沉默片刻，看了眼没有开声音的监控。

　　不需要想都知道不开声音是为了防止马修发现：“这样不太好……”

　　话音未落，提姆看到布鲁斯俯身抱住了马修。

　　而马修竟然没有挣脱！

　　他呼吸微滞，转头看向达米安：“发我一份。”布鲁斯和马修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他得跟关注这些的人分享一下。

　　“……”要是觉得监控里全都是这种东西，那德雷克可错了，不过达米安可不打算解释。

　　-

　　马修又没来学校，这个学期他几乎没有在学校连续上过课，只是这次竟然没有教授问起过马修。

　　克莱尔最近两天一直在拨打马修的电话，只是她的电话从来没有被接通过。

　　“那家伙怎么回事？”马修不在，看在DareDevil的份上亲切称呼他为马修的德鲁斯再次把称呼改成那家伙，“DareDevil喜欢的可是专注学业的类型。”

　　话音刚落，克莱尔毫不留情地用怀里抱着的书砸在他肩膀上。

　　“……嘿！”

　　“谁管你的DareDevil喜欢什么！”

　　克莱尔打算去卡普洛教授办公室一趟，学校没有任何一个教授对对马修的缺席说什么，在这些教授都很关注马修的情况下，一定说明学校知道马修现在的情况。

　　如果学校知道，那卡普洛教授一定也知道。

第143章

　　“马修……”

　　克莱尔和德鲁斯认真地看着卡普洛教授。

　　面对他们这样的目光, 原本就一直在为马修担忧的卡普洛教授真的很难说出——马修身受重伤，被DareDevil带走了——这种话。

　　“不能说吗？”克莱尔看得出卡普洛教授的犹豫和迟疑，这令她更加担心, “马修已经两天没有接过电话了。 ”

　　两天？

　　两天之前卡普洛还在戈登的手机里听到过马修的声音，这也正是明知马修重伤他还能冷静下来的原因, 尽管也不是那么冷静……

　　但两天。

　　马修是重伤昏迷, 还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卡普洛教授皱着眉思索。

　　看着愁眉苦脸的教授，克莱尔已经确定了教授知道马修的情况，甚至已经能确定马修的情况不太好。

　　她的心沉了下来，正打算说些什么,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这种时候，克莱尔是不想接的，但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什么消息，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克莱尔，是我。]

　　马修虚弱而带着些许干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

　　蝙蝠洞里, 马修已经再次做过了完整的身体检查。

　　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修养, 彻底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体质，检查结果没有太直观的体现, 还需要靠后续的观察和身体恢复之后的锻炼来判断。

　　不过仅仅一次的身体检查就让马修感觉耗尽了精力，虽说有重伤的原因在, 但这种身体无力又沉重的感觉, 即使以往受到更严重的伤, 他也很少体会。

　　“通讯记录显示, 您昏迷的这两天里, 克莱尔·查普曼小姐一共拨打了26通电话，您受伤的那天戈登局长也打过几次, ”阿福带着马修的按键手机走进来，“此外还有来自学校的，以及来自您之前室友的。”

　　马修的手机留在了布拉德那里，他只带着按键手机，即使没有昏迷也没办法接到克莱尔的电话，刚才他还在思考会不会有人找他，没想到阿福已经查过。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里克莱尔居然打了那么多，而且德鲁斯竟然也找过他。

　　“我得跟克莱尔联系一下了，”学校和戈登局长知道他的情况，但克莱尔和……德鲁斯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没有暴露出去，对克莱尔来说他就是离开学校后突然失踪。

　　他总要告诉克莱尔不必担心。

　　-

　　“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