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儿吧？我来接你下班了，咱以后不在这儿干了，你……”
楚回舟话音还未落下，看见眼前的景象，却是愣住了。
只见他那漂亮的发小正端坐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中央，除去头发有点湿，并无其他异常，身上披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宽大外套，显得他人又小又萌。
而此时周围一圈男人，有的给他递纸，有的在给他擦脸，有的在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子，就是没人在捏着他的下巴灌酒。
……？
楚回舟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不知道为何，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形容词。
他的宁宁，有点像一个高高在上小皇帝。
第14章
乔知宁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身上裹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宽大外套，前额的发丝微微湿了，偶尔落下几滴水珠，也被旁边的男人拿纸巾擦了去。
不像是被欺负了，反而像是被照顾的很好。
楚回舟的出现，让原本和谐地有一丝诡异的局面有了一瞬停滞。
尤其在乔知宁喊出那句“楚哥”后，包厢内的少爷们均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不爽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楚哥，你怎么来啦？”乔知宁一方面有段时间没见着自己朋友了，有点激动，另一方面又觉着这个见面的地点有点尴尬。
他满身的酒液，狼狈极了，而且身上还穿着霍丞的衣服呢。
门口的楚回舟也是愣住了，但那惊愕除去看到坐在座位中央的乔知宁外，还在于旁边坐着的男人。
“霍总？”
楚回舟完全傻眼了。
这不就是雇佣他作保镖的老板吗？
前段时间霍家和方家干仗，请了他们这些从四处搜罗来的保镖，在审讯室三天三夜，就为了逼方连军松口。
方连军是霍丞的姑父，方家怎么跟霍家也算得上是亲戚关系，却为了一个五个亿的新能源项目和霍家翻了脸。
要说这商场上最怕的不是明处的敌人，而是暗处的家贼。方连军这一招，也是彻底跟霍家撕破了脸。
楚回舟对这些豪门恩怨、利益牵扯多少知道一些，但他们这帮人，终归只是拿钱办事，出个蛮力，多的东西他也不会置喙。
和霍丞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他们的合约也很快就到期了，但他却对这个顶头的老总印象一直很好，无论是对方温雅矜贵、清隽英挺的外表，还是做事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狠气。
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仪表堂堂的霍总，刚了了一桩烦心事，就跑来酒吧放纵声色。旁边还揽着自己的好兄弟。
呵，真是道貌岸然！
楚回舟在心里暗骂一声，反正现在事情办完了钱也拿到手了，他也没了其他顾虑，径直走上前去，蹲在了乔知宁身前，把他身上的衣服拨开，看到内里的酒渍后脸色更加阴沉，本来想套个自己的外套，伸手才发觉自己压根没穿外套，不得不又把这件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衣服给重新套了回去。
操，烦死了。
“你没事儿吧，怎么身上都是湿的？”楚回舟努力将自己满肚子的火气往回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
乔知宁简短地解释道：“我刚刚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
“我知道了。”楚回舟看着这个状况，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确实没发生什么，误会了，但对于之前那个经理嘴里灌酒的事情还是感到很不爽，揽过乔知宁的肩膀，带着人就准备往外走，“霍总，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带我朋友出去了，我们一会还有事。”
霍丞没有起身，剑眉动了动，有些意外自己的保镖居然也和少年认识，而且看上去关系也挺好的。
他眼皮掀开，不动声色地落在少年清瘦地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腰身上，哑声道：“请留步。”
楚回舟本想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奈何乔知宁扯了扯他的下衣摆，扒拉着他停了下来。
“你等会，我衣服还没还给霍总……”
这件衣服光看剪裁和做工就知道肯定很贵，这会上面还沾了他泼在身上的酒液，乔知宁有点担心。
但很快，霍丞接下来的话消除了他的忧虑。
“乔知宁，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蓝盾，对你进行赔偿，你工作服的干洗费，精神损失费，都包含在里面。这件外套你可以穿回去，不用急着还给我，我过段时间会请助理去取。”
“真、真的？”乔知宁的眼睛都亮了，哪里还有方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回头看向霍丞的时候，活脱脱像一只被雨淋湿但狡黠依旧的小兔子。
还干洗费，他那破工服用手搓两下得了，多的钱还不是全部进了他的口袋。就是那霍丞的衣服有点难搞，估计挺贵的。
“嗯。”霍丞轻笑道，“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喝到你的特调，再见。”
男人语调柔和，薄唇轻勾，笑容和煦得体，像极了一个包容的长辈，在安慰做错事的小辈。
乔知宁愣愣地点头，“谢谢霍总。”
包厢的门被重新合上，乔知宁跟露露姐和陈经理打了个招呼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被淋了一身的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早退了。
楚回舟硬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看着他换好干净的衣服才罢休。
-
乔知宁换下了湿的工服后，套上自己的衣服，就跟楚回舟一起回出租屋了。
楚回舟第一次来探他的班，就看到了容易引起误会的特殊情况，说什么也不放他一个人待着，必须得跟着他一起回家才安心。
乔知宁当然是很愿意的，但就怕陆清渠有想法。这么算下来，他已经是第二次带朋友留宿了。
果不其然，一开门，原本温和从容的陆清渠在看清乔知宁身边跟着的人后，迅速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怎么是你。”
陆清渠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夜宵，热气萦绕着狭窄的玄关，香气四溢。只是厨子本人的脸色却不太好。
“不好意思啊清渠，今天碰到点特殊情况，楚哥就送我回来了。”乔知宁解释道。
楚回舟对上陆清渠，就像德牧对上了边牧，碰着面就少不了一阵龇牙咧嘴。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再不来看一眼，知宁被欺负了你都没发现！你就知道做饭，除了做饭你还会干什么……”
“回舟，你别那么凶！”乔知宁扯住了楚回舟的袖子，对方才消停下来。
陆清渠注意到乔知宁有些湿润的发丝，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放下菜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了？”
“没有楚哥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杯子打翻洒了，在客人面前把衣服弄湿了而已。”乔知宁解释道。
陆清渠听到在客人面前弄湿了这几个字，眸色暗了暗，但终究没说什么，压抑着情绪继续端菜。
“那你同事说的那个灌酒的事情呢，我之前也没听你说。”楚回舟接过乔知宁递来的小了一号的拖鞋，勉强穿上。
这下乔知宁噎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圆了。
在酒吧打工，再怎么正规的场子，也不免会碰到一些变态，就比如上次那个三千五就想包养他的大叔。
但他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经验，又好吃懒做的，除了夜场的工作，实在是找不到更适合自己的了。乔知宁想到这里，也有些苦恼。
这停顿的时间里，一旁的陆清渠眸光愈来愈暗沉，却没有深问，只是沉声说：“进来说吧，饭好了。”
乔知宁见陆清渠没阻止楚回舟进屋，露出了惊喜的微笑，拉着楚回舟进了屋子，“不好意思啊清渠哥，打扰了。”
楚回舟则是没有任何表示，睨了陆清渠一眼就进来了。
两秒后，盛好所有饭菜的陆清渠看向楚回舟，冰冷道：“客厅只有两个椅子，可能得麻烦你站着了。”
楚回舟：“？”
乔知宁见状，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我房间还有一个凳子，就是矮了点，我拿过来就是了。”说完他就麻溜地端了个小凳子过来。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楚回舟坐在他那个小凳子上，显得有些局促，高度也比坐正常椅子的陆清渠矮了半截，不爽的咬了咬后槽牙，看在发小的面子上还是忍了。
陆清渠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又说：“饭菜也只有两人份。”
乔知宁：“？”
楚回舟筷子一扔，落下一阵轻响，“这饭咱不吃了，宁宁走，跟我出去下馆子去——”
乔知宁：“楚哥楚哥，你别生气，没事的，你跟我吃一碗就行了，我现在本来也不是很饿。”
楚回舟感受到手臂内侧的肌肉被乔知宁小猫似的挠了两下，脸红了半边，气也消了一半：“行吧，我给你点份外卖，炸鸡牛排，再加个奶茶，怎么样？”
“好啊。”乔知宁笑得合不拢嘴。
又多一顿。
陆清渠的气压更加低沉，不动声色地给他的漂亮室友夹菜。
乔知宁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边吃边夸：“哇，清渠哥你今天做了虾啊，真好吃。”
陆清渠神色稍缓，话里夹枪带棒：“嗯，你多吃点，像外面那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为好，不健康。”
“嗯嗯嗯……”乔知宁嚼得起劲，听不出来那话里的言外之意。
但一旁的楚回舟哪里听不出来这人是在跟他作对呢，冷哼一声，剜了陆清渠一眼，下好单后对乔知宁说：“行，宁宁你多吃点，等会外卖来了去你屋，咱哥俩好好聊聊天。”
楚回舟尤其强调了去你屋三个字，这个姓陆的不是特讨厌他吗？反正这几天他也没事，他就偏偏要留宿在这里，让这人好好看看他们好兄弟是怎么相亲相爱的。
“你又要住在这里？”陆清渠太阳穴有点疼，就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头狼，察觉到风吹草动后露出了尖耳和獠牙。
楚回舟知道陆清渠难搞，于是把攻势转向了自家发小：“宁宁，真是不好意思，我那拳馆最近在整修住不了人，只能麻烦你收留我了，我可以在你房间打地铺。”
乔知宁有些为难，之前楚回舟帮了他很多，他当然不好拒绝，只得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了陆清渠：“清渠哥……”
陆清渠叹了口气，缴械投降的同时，也不忘提要求：“最多两天。”
楚回舟冷哼一声，也给乔知宁夹菜：“两天就两天。”
“不过楚哥，刚刚你怎么知道包厢里那个是霍总的。”乔知宁边吃边发出了疑问，“你认识他啊？”
楚回舟有些不愿意承认，目光闪烁道：“嗯……算是吧，之前我跟你说的雇我的那个老板，就是霍丞，我上周不在也是去给他干活去了。”
乔知宁眼睛忽然亮了，放下筷子说出了他发现的华点：“所以你也是霍老板的下属啊！”
楚回舟皱眉：“也？”
乔知宁试图通过同事的联系，让在座的两人拉近关系，“我没跟你说过，清渠哥之前也在霍总的公司当程序员呢，真巧。”
但没想到，两人很快都给予了否认，不愿意承认自己霍家打工人的身份似的。
楚回舟：“我跟他签的短期合同，事情办完了就不是了，你别瞎说。”
陆清渠：“我只是在霍氏实习，没有交社保，也不算，宁宁不要误会。”
“……哦哦，这样啊。”乔知宁埋头吃饭，继续嚼嚼嚼。
陆清渠倒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捕捉到了另一个华点，“你今天上班碰到霍丞了？”
“嗯嗯，今天就是给他送酒的时候洒了，他衣服还被我搞脏了，我可能还得找个干洗店洗。”乔知宁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