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已经软烂,直接撕开皮就能吃, 而且很甜。
林竹刚把皮撕开, 江小夏就闻见了桃子的香气, 小脑袋噌地一下转过来, 啊了一声。
林竹就把桃肉递到他嘴边,本来只想让他舔一口, 结果江小夏张开嘴就是啊呜一口。
周红花笑得不行,“可别噎着了。”
林竹把江小夏的嘴巴掰开看了一眼,“没事儿,没咬着啥。”
再凶猛也就那几颗小狗牙。
“娘, 上回听爹说有人来家里给小月保媒?”
上回送桃子的时候江长顺说的。
周红花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还不止一个呢, 小月今年才十二,这些人也忒急了。”
“是因为咱家小月太好了。”
江云月模样漂亮, 性子好, 还识字,眼下她大哥还带着她学医。
可不是要把那些人急死了,生怕晚了就叫人家抢走了。
听见这话, 周红花神色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不好,“说实在的,这些保媒的人家,我一个也瞧不上,话里话外都是咱家小月识字学医,日后能管好家里,能顾好孩子,也不瞧瞧他们配吗?我家小月以后是要同她大哥一样,当个好大夫的。”
林竹点头,“就是这样,先前顾老师还提过叫小月去京城呢,说太医院里有好的妇科大夫。”
两位老师来信的时候偶尔也会问起江云月,毕竟算起来,江云月也算他们的徒孙,江清淮便会汇报几句。
这话就是顾太医信里提的。
“真的?”周红花惊喜道。
“嗯,阿淮给两位老师提了一下小月的进度,两位老师都夸她有天赋,顾老师说等日后阿淮教不了了,就送她去京城。”
周红花高兴坏了,“这是好事啊,小月自己咋说?”
“她也很高兴,就是到底年纪还小,有些害怕。”
周红花点头,“这倒也是,京城这么远,她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也不放心。”
“左右也没到时候,等她大一些再说吧。”
“也好。”
其实林竹提起这事就是想劝娘别太早给小月定亲,一旦定了亲,小月再想出去就麻烦了,现在发现娘的意思和他一样,便放心了。
两人说话的这点时间,江小夏已经啃了好几口了,嘴巴边上沾了一圈桃汁。
林竹拿帕子沾了水,仔细给他擦干净。
江小夏还想再吃,林竹觉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把桃吃了。
“好了没有了。”
他把核丢掉,然后给江小夏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心。
江小夏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了,就凑过来两只小爪子摸着他阿爹的嘴巴,似乎想把阿爹的嘴巴扒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
正笑着呢,哑巴带着大毛来了。
江云月和江云野也一道回来了,方才江云月一进门就问她二哥,听说去了大毛家就过去了。
林竹笑着冲三个孩子招手,“快来吃桃。”
江云月和江云野拽着大毛就去桌边了。
哑巴喊了声竹子,笑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林竹也拿了颗桃塞给他,哑巴赶紧摆手,“不了,婶子给送过了。”
他从篮子里取出一包野果放在桌上,笑道:“早上刚去摘的,新鲜着呢。”
林竹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
“你说话比先前更清楚了。”
哑巴点头,“江大夫给开的药一直喝着呢。”
“喝完了吗?”
因为药一直都放在江家,所以周红花接了一句,“没了,等阿淮回来再开一点吧。”
哑巴赶紧摆手,“不用了,都好了,耳朵,嗓子,都好了。”
林竹仔细听了听他的声音,摇头道:“我看还没有,阿淮说过,要是不彻底根治的话,日后可能还会复发的。”
哑巴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过惯了如今能说能听的日子,就是哑巴这样的性子也再难忍受过去那样了。
林竹拍拍他的肩,温声劝道:“既然都治了,总该治个彻底才好。”
哑巴一想也是,都已经麻烦人家这么多了,还差这点吗,便点了点头。
周红花皱眉道:“也不晓得阿淮啥时候回来,不然还按先前的方子吃药?”
林竹想了想,尝试着道:“不然我替你瞧瞧?”
眼见着周红花和哑巴都惊讶地看着他,林竹赶紧道:“阿淮说过,若你的情况稳定下来,用药量就能减半了,所以我只要确定你的情况是不是稳定就可以了。”
从他开始帮忙抓药开始,江清淮就教过他不少东西,这么一点简单的事他还是能办到的。
若是要开新方子,那他肯定是不敢的。
哑巴笑了一下,“竹子,你如今越来越厉害了。”
说着就把手伸了出来,林竹擦擦手,两只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给他诊了三遍才道:“是稳定了,减半吧。”
生怕哑巴拿捏不好减半的量,他还动手给改好了方子。
“好几样药材都用完了,你记得去镇上买。”
哑巴点点头,仔细地把药方子叠好放进衣襟里。
林竹擦了擦汗,其实方才他可紧张了,只是跟着阿淮多少也学会了些处变不惊。
哑巴和大毛离开后,张小羊也来了,他肚子已经非常大了,人胖了一些,瞧着气色也好了很多。
林竹赶紧扶了他一把,顺带招呼江云野给搬了张椅子出来。
张小羊乐呵呵道:“站会儿也没事,先前江大夫交代过这个时候要多活动活动的。”
话虽这么说,但站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坐下了,毕竟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是挺累的。
他指了指自己进来后就放下的篮子,“里头有几个梨,你快拿出来。”
林竹弯腰把里头五个梨取出来放到桌上,然后把篮子放回他手边。
“婶子呢,出去了?”
“嗯,就你来之前。”
张小羊转头看坐在江云野怀里的江小夏,笑眯眯道:“小夏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就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我自己绣的,图个吉利,给孩子贺周岁的。”
张小羊怀孕怀的辛苦,几乎一直在吐,吃了安胎药也不管用,到了上个月才好了点,这荷包就是最近赶出来的。
他绣的很精细,里头还放了六枚铜板,拿在手里颇有些分量。
“难为你还做这些,”林竹笑着接过,“只是阿淮不在,要不然还能替你瞧瞧。”
张小羊摆手,“不用不用,这阵子好多了,再说我家里也套了骡车,有事儿去镇上也方便。”
两人聊起来生产的事,张小羊告诉林竹,他家里商量过,打算和林竹一样,到时候也去仁安堂生,安稳些。
林竹点头,“有大夫在,你能少吃不少苦头呢。”
“我吃苦倒是没啥,就怕孩子……”张小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林竹给他递了一颗桃,笑道:“别担心,仁安堂的王大夫很有经验的。”
张小羊点头,“我来寻你,还有一件事。”
他还没说,林竹就明白了,“是稳婆?”
“是啊,江大夫选的肯定是没错的。”
林竹和他说了稳婆的名字,又说了怎样联系对方,张小羊记下以后就走了。
下午周麦子也来了一趟,同样也给补了一份周岁礼。
“我上回来送,婶子非不肯收,把我赶了出去。”周麦子好笑道。
林竹只看了一眼就懂了,他送的是一只小孩儿戴的银手镯。
“这也太贵重了些,怪不得娘不肯收。”
周麦子嗔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直接把银手镯塞他手里,“我家周岁的时候,你们送的那一盒子药丸可不比这镯子便宜。”
当时江清淮给做了一盒小孩吃的药丸,有打虫的,有强身健体的,因为是给孩子吃,药材都是精挑细选的,不说价钱,光论花的时间精力都很多了。
“阿淮也不是专程替你家做的,我们铺子里也卖的。”
林竹还想推辞,但周麦子不管,“你就说这一盒子的卖价是不是能买只银手镯吧?”
林竹:“……”
加起来确实是,甚至药丸的价钱还要贵一些,但他们是送礼,不好这么算的。
但周麦子已经把银手镯给江小夏戴上了。
周红花回来的时候,林竹正在煮梨水给江小夏喝,他怕江小夏肠胃不适应,不敢给他生吃。
“哪来的梨?”
“小羊给的。”
周红花笑了一下,“小羊肚子老大了,比你生小夏那会儿还要大些。”
“是啊,他自己也有些担心。”
周红花笑意淡去,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阿淮在多好,偏偏要去什么岭南。”
林竹知道她也就嘴上埋怨两句,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担心,所以也没多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