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礼媳妇儿说了一个字,“这……”他家也没人要买香烛呀。
香烛店掌柜的赶紧说,“我来招工的。这小孩说他家大人在,我来问问去不去我店里干活。”看到西觉会编簸箕,香烛店的老板十分满意。
坨坨兴奋地说,“西觉、花旗和兜明给四十文一天,给我和小丛一天十五文钱。”
路上,坨坨就把价钱打听好了。听说小丛和自己比花旗他们便宜这麽多,坨坨试图把他和小丛的工钱讲上去。但是香烛店老板说,要不是现在人不好找,小孩他都不要,更不会有这麽高的工钱。
坨坨因为小孩的身份受过很多不公平待遇。但是这没办法呀,这些人类又不知道他不是真的幼崽。
花旗一听就站起来了。梁家人说过,去镇上做工一般一天挣二十到三十文,四十文已经很多了。“我们去。”
坨坨跑过来说,“小柳,闻青山,咱们一块去。路上不愁没钱了。”
小柳&闻青山:……你们咋什麽钱都挣?
“这活不能瞎干。”小柳说,“命不硬的不能干这个。”
“我不去。”
闻青山赶紧摆手,“我也不去。”他可不想像他表哥似的,招些东西。
小柳问,“你们不避讳这个?”
“不避讳。”坨坨说,“就去糊大马。”
虽然闻青山主仆二人知道坨坨他们厉害,可去香烛店干活这事,实在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也不是不愿意去,是不敢去。生怕冲撞了什麽。他们对这些还是很忌讳的。
妖怪们不懂他们在怕什麽,闻青山和小柳不去,他们就没再叫他俩。在别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坨坨突然回头,“人家中午包饭,我们中午不回来吃了。”
“哦。”季文礼媳妇儿应下一声,又说,“要不,就不带云善去了吧?那地方……”
“没事。”坨坨跑了。
妖怪们跟着香烛店老板左绕右绕停在一处小巷里。这小巷比大街偏得多,却也有些铺子。
香烛店老板把他们带到后院里,“这麽点小孩你们可看住了。要是撕了什麽,你们工钱就别要了。”院子里到处都是纸。另外有两个人站在那扎大马,还有些人在裁烧纸。
“知道了。”小丛应下。
“一会儿师傅扎马的时候你们看好了。”香烛店老板说,“纸都在屋里,自己去拿。”
香烛店老板忙得很,很快就被夥计叫出去抬马了。
铁蛋和钢蛋找阴凉的地方趴着,院子里的人时不时地就转头打量铁蛋和钢蛋。
坨坨担心他们害怕,主动说,“铁蛋和钢蛋不咬人。”
小丛、西觉和花旗站在旁边瞧着人家怎麽扎大马,坨坨和兜明去看人家怎麽剪纸。大马也有是有鼻子有眼的。观察了一会儿,坨坨找到了云善能做的事——剪马毛。
马扎好要糊纸,还要剪出来马毛。那马毛就是在贴于马身上的长条纸上剪出一道一道的口子。这事对云善来说一点都不难。
看着师傅扎了一个竹架子,西觉、坨坨和小丛心里基本有了数。三人拿着墙角堆着的竹条开始各自干活。
云善也没闲着,拿着根竹条站在西觉后面。看到西觉手里的竹条用完,他就递一根过去,自己再拿一根竹条在手里等着。
花旗和兜明不太会编这些东西,两人就拿了刀去一旁劈竹条。
等西觉扎好一匹马的竹架,花旗进屋抱了一大叠白纸出来。浆糊有专门的人熬。兜明拿着刷子在竹条上刷浆糊,花旗就拿着白纸往竹条上贴。
整个蒙上一层白纸后,还要贴些一指宽的长条纸在马身上,用来当马毛。
“云善,来。”坨坨刚刚进屋,趁着没人看见,把云善的塑料小剪子拿了出来。
“啊?”云善拿着竹条跑过来。
坨坨教云善剪纸。云善听着“咔嚓”“咔嚓”声很高兴,接过小剪子剪给坨坨看。
“对,就这样。”坨坨指着后贴的一圈圈纸说,“你把这些纸都剪了。”
“够不着的地方踩小凳子。”
“让铁蛋和钢蛋给你扶着凳子。”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答应,拿着小剪子一顿“咔嚓”“咔嚓”。自己还高兴呢,一边咔嚓,一边摇头摆尾地哼着小调。
旁边忙着的师傅听到动静,伸头过来看,看到云善那麽小点人拿着一把奇怪地剪子在剪纸。这家人竟然让这麽小的孩子干活。
云善做事能耐得住性子,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踩着凳子剪了一圈,就把小剪子放下来,跑来找坨坨玩。
城里纸钱现在都快买不着了,到处抢着买这些丧葬用品。也没人在意抬马时间,只要能买到马就成了。
香烛店老板和夥计忙得脚不沾地,抬完两趟马回来,意外地发现院子北面停了四匹纸马。他花十五文工钱雇来的两个孩子正踩着板凳扎竹架,扎出来的东西还有模有样。没想到,小孩竟然还学会这个了,干得还一点都不比大人慢。
想到坨坨之前和他提要三十五文的工钱,现在看来,他俩倒是能值这个价的。香烛店老板暗自决定,晚上结钱的时候,给多结点,原本十五文嘛,晚上多给五文钱。也不能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听到还有“咔嚓”“咔嚓”的声音,香烛店掌柜寻着声音找过去,就见那个“免费”的小孩拿着奇怪的剪子在剪纸。嘿,没想到,这点小东西也能干上活了,人还没马腿高呢。
云善也踩在凳子上,铁蛋贴在云善后面,防止云善从板凳上摔下去。铁蛋看了香烛店掌柜的一眼,掌柜赶紧转身走了。
中午有人送饭来。饭量给的不多,兜明多要了些,那人又给他提了个食盒,再要就不给拿了,只说,“没有了。”
吃完了饭,妖怪们也不管那两个师傅,找个地方就开始睡觉。惦记着要工作,只睡了两刻就起了,只剩下云善躺在那呼呼地睡。
掌柜的也忙,来来回回地抬大马。
太阳落山后,在院子里忙着的两位师傅就离开了。掌柜的还没回来给他们结钱,妖怪们在那又忙了一会儿。他们跟着干了一天,现在院子里也就只剩下三匹大马。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卖出去多少匹大纸马。
等掌柜的匆匆从外面回来,坨坨喊,“掌柜的,结钱了。”
掌柜的一摸头上的汗,笑着说,“你们干的好,给你和那个小孩一人多算五文钱。明天吃完饭就来。”
“谢谢掌柜的。”坨坨高兴地感谢。
掌柜的数了一百六十文钱给花旗,又额外拿出了两个铜板塞给云善,笑着说,“我瞧你今天也干活了。这是你的工钱。”
云善瞧瞧老板,接过两文钱,然后交给花旗,美滋滋地说,“工钱。”刚刚老板说的话,他竟然听懂了。
花旗接过钱说,“云善留着,明天拿小钱袋挂在脖子下。”
“嗯。”云善高兴地应下。
中午吃得少,吃得又素,花旗特意去猪肉摊买了五斤肉。今天挣的钱大半就花出去了。
路过一条巷子,他们看见掌柜的和上午的小夥计还在扛大马。
到了季文礼家,季文礼媳妇儿已经做好了饭,招呼花旗他们坐下吃饭。花旗拎着肉进厨房,快手快脚地炒了一大盘肉端出来。
“今天活干得怎麽样?”小柳问坨坨。
“很好。掌柜的多给发了十文钱。”坨坨说,“云善也有两文钱。”
云善听到这话,咽下嘴里的饭,高兴地说,“工钱。”
“你还能挣工钱?”闻青山瞧着这小不点,好奇地问,“云善干什麽了?”
“剪纸。”坨坨说,“马身上的毛要剪成一道一道的。云善今天剪了一天纸。”
云善伸出小手,比个剪刀型,嘴里说,“咔嚓”“咔嚓”。
大家把云善夸了一遍,可把云善美坏了,从花旗那要来两文钱显摆给大家看。
季文礼的小儿子季正明就比云善大一岁,听说云善拿了工钱,嚷嚷着明天要跟着一起去干活。
“干什麽活?”季文礼的媳妇儿瞪了小儿子一眼,“你好好在家呆着。”
“我想去!”季正明喊。
“香烛店你能去?”季文礼说,“你好好在家呆几天。不要再被人拐走了。”
说起被人拐走的事,季正明就不说话了。前几天的经历给他留了非常深的印象。
吃完饭,大家坐在院子里一起说话。
闻青山说起今天听说的事,“张老爷招出了神使的样貌。其他的就没说的,说是也不知道。”
“听说知府大人不怎麽相信。今天根本就没动刑,人怎麽就招了。那可是个条硬汉子。”
“都招了还有什麽不信的。”花旗说,“没必要多想。”
闻青山,“谁知道呢。”
“今天又杀了两百号人呢。这麽个杀法,半个城的人真就没了。”
晚上睡觉前,坨坨坐在炕上问花旗,“你怎麽吓唬张老爷的?怎麽比上大刑还好使?”
“我没吓唬他。”花旗得意道,“我变成九阴神的模样入了他的梦。”
“我告诉他神使是叛徒,带了一些人叛变,所以祭祀仪式才会被破坏。我让他指认神使,解决叛徒。”
“看来,张老爷真的很信奉九阴神。”
坨坨皱着眉头想,果然是花旗,心眼子就是多。
第60章 知府大人的奖赏
早晨,季文礼家正在吃早饭,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来换点东西。”
大家都扭头看过去。
吃饭的桌子就摆在堂屋正中央,这一扭头,屋里的人能瞧见院子里的人,院子里的人也把屋里的人都瞧了一遍。
“云善?”李三婶意外地快步走到堂屋门口,惊喜地说,“真是你们。”
“三婶?”坨坨看着这个妇人明显不像三天前见到时那样体面了,头发有些乱,衣服瞧着也脏。“城门开了?”
“唉,还没呢。”李三婶说,“我们来的那天下午城门就被关了,不让出去。”
“这两天也没饭吃。”李三婶不好意思地笑笑,“到处找人换吃的呢。”
街上也有卖吃的,但是那天他们都是奔着捡东西来的,身上根本没带钱。只好拿捡来的东西找城里人换吃的。
城里人也捡东西,赶在村子里人来之前早就捡过好几遍了,剩下的都是人家瞧不上眼的才会被村里来的人捡去。所以,食物并不好换。
瞧见三婶了,自然要说起三婶家那只被兜明踩死的小黄鸡。
三婶哎呀了一声,“踩死就踩死了。用不着赔钱。”
“能不能给我们换些吃的?这两天可都没怎麽吃饭呢。”
季文礼的媳妇儿赶紧拿了三个包子给三婶。花旗他们帮了他家很多,他们对待花旗认识的人也很热情。
三婶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笑,“妹子,能再给拿三个包子吗?我丈夫还城墙下头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