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吓得脸色惨白,不住地冒冷汗,心惊下马上求奚拾:“你别说出去!”
奚拾语气轻松:“看你啊,我刚刚说过了,你管住嘴,我管住嘴,你管不住,我就管不住。”
胡月马上抬手捂嘴,拼命点头:“我管得住的,管得住的!”
又马上试图拉拢奚拾:“你别说出去,千万别说,我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奚拾淡道:“钱就不用了。”
看着胡月:“你管住嘴就行。”
胡月脸色煞白,比鬼都难看。
等回副楼,想到奚拾一早就知道她的秘密、捏着能要她命的把柄,她却前后当面嘀咕了奚拾好几次,胡月马上又后悔又害怕,一张脸白了又白,懊悔得要命,同时也怕得不行,怕沈昼知道、弄死她。
胡月回了副楼就马上回房间待着,别说当晚,后面两周她都谎称生病,没有去前面主宅露过面。
当天,公司,沈藏锋快步穿过走廊,门都不敲,推开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便走了进去,手里的一叠文件径直摔在卢总监的桌上,气恼道:“我那边的供货款为什么没有签字?你不知道我那边就等着这笔款子吗?!你拖什么?”
卢总监也是怕了公司这些姓沈的了,起身,捡起四散的文件纸张,解释:“不是我不签,是不合流程啊,你那笔钱是需要工程部那儿签字的,工程部不签,我没办法批啊。”
不等沈藏锋问工程部那边为什么卡了,卢总监直接道:“工程部的王总刚被小沈总……”
沈藏锋呵道:“哪个小沈总?”
公司姓沈的多了去了,他怎么知道哪个沈总。
卢总监:“沈叙宗,沈叙宗卡了工程部的文件,工程部也不能签字。”
沈、叙、宗。
沈藏锋默默切齿。
但他很快想到他的部门和投资战略部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沈叙宗卡他做什么?
心念一闪,想起昨晚餐桌上沈叙宗冷冷看胡月的眼神和说的话,沈藏锋恍然的同时又很无语。
不是。
他想:这人这么暇眦必报的吗?
沈藏锋都不知道是该切齿沈叙宗卡他程序,还是该气恼胡月搬石头砸自己亲儿子的脚了。
下午,知道老爷子回来了,奚拾去楼下厨房端了水果,特意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老爷子正站在写字台后,握着毛笔、戴着老花镜写字,奚拾放下果盘,过去,默默站在桌边看了看。
待老爷子写完几个字,奚拾笑道:“是柳公权的柳体。”
这令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奚拾。
他有些意外,只知道奚拾没文凭没上过什么学,却不想他还认得出柳体、知道柳公权。
老爷子不理奚拾,继续蘸墨写字。
奚拾在一旁看着,跟着写出的字默默低声地念:“‘勤学妙悟’‘多思善疑’。”
笑笑:“爷爷写得真好。”
老爷子哼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写得不差,奚拾这样说,他清楚,无非是拍他马屁。
老爷子依旧不理,但等奚拾送完水果出去了,老爷子特意把那句“勤学妙悟,多思善疑”拿起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写得好,越看越喜欢。
当晚,餐桌边,卫澜回来,都做好胡月继续嘚瑟她跟她再冲几句的准备了,不想胡月压根儿没来。
卫澜还想呢,沈藏锋工作做得好,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胡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嘚瑟的机会?
没来就没来,卫澜巴不得她别过来吃饭。
这边,奚拾边吃饭边和老爷子攀谈道:“爷爷,除了柳体,您是不是还会颜体啊。”
老爷子虽然没搭腔,但也用余光瞥了眼奚拾。
奚拾边吃着饭边十分自然地聊道:“我看您书房的墙上挂的那幅字是颜体的。”
“您自己写的吗?”
“写得真好。”
卫澜见老爷子又不理,搭腔:“是啊,是你爷爷自己写的。”
“老爷子很厉害的,会很多字体的。”
“哇。”
奚拾拍马屁:“爷爷真厉害。”
饭毕,奚拾和沈叙宗一起出门,在花园草地上手牵手地溜达消食,奚拾和沈叙宗分享道:“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觉得老爷子最近对我的态度比我刚来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他是真懒得搭理我,现在至少能正眼瞥我几下了。”
沈叙宗其实根本不希望也不愿意奚拾总哄着老爷子、拿热脸去贴,他自己都不会这么做,老爷子也一向难相处。
但既然先前他们已经聊过这个事情了,奚拾也有自己的主意,沈叙宗尊重,便没有多插嘴说什么,只道:“他要是骂你,或者对你拿拐杖,你要告诉我。”
奚拾便笑:“你要干嘛?骂回去打回去吗。”
沈叙宗淡道:“不是不行。”
奚拾闷笑,跟着宽慰沈叙宗:“放心吧,我会注意保护我自己的。”
跟着道:“老爷子也还好啊,没那么凶,目前为止,对我最凶的态度就是让我出去,对我‘哼’。”
奚拾还学着老爷子哼了哼。
沈叙宗回:“别理他。”
奚拾笑笑,继续手牵手地溜达、和沈叙宗说说笑笑。
走着走着,想到什么,奚拾止步,挨近沈叙宗,改牵手为挽住胳膊,凑近沈叙宗的耳朵,掩唇低声的,将白天和胡月的事,以及胡月在酒店出轨好几个男人的事,一起和沈叙宗说了。
沈叙宗侧着头,听了,轻轻一顿。
奚拾放下掩唇的手,低声:“太巧了,刚好被我遇上了,还是好几次。”
又说:“这对你争家产有用吗?”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都和沈叙宗说了。
沈叙宗暗自沉吟,想了想,道:“会有有用的这天的。”
奚拾八卦的语气:“这种事在酒店太多了,之前不知道她是谁,又遇到好几次,每次她身边还都是不同的男人,我还以为她富婆包男人呢。”
“沈昼头顶的绿色可真是鲜艳。”
又说:“真看不出来,她那么冲的人,背后会做这样的事。”
“我白天警告了她,以后她应该都不会在饭桌上再嘀咕我什么了。”
沈叙宗抬手搂了奚拾的肩膀,没就胡月出轨多说什么,只无声地凑近,挨近亲了亲奚拾的额头,说:“我家里情况复杂,让你受委屈了。”
言语间颇为歉意的样子。
奚拾回:“不委屈啊,没什么的。”
又眨眨眼,俏皮道:“买买买买得那么爽,谁还在意一个胡月啊。”
聊着:“你知道么,买了那么多,我今天收拾了一个下午,胳膊都酸了。”
夜幕下,两人散着心。
第43章
次日早,信托的人和律师都过来了,沈叙宗陪着,奚拾文件签了一份又一份,最后给了信托的人一张他自己的银行卡的卡号,信托的人和律师一起整理着签好的文件,回复奚拾道:“以后每个月3号,钱会直接转到你的卡上。”
“好。”
奚拾应道,又转头,和沈叙宗对视着笑了笑,面上虽没显现太多,心里是挺高兴的——一个月足足20万,奚拾从前哪儿见过这样白拿的钱,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律师这时候转头和信托的人说了句:“20万吗?我怎么记得配偶都是12万啊。”
信托的人说得委婉:“这个钱,说白了,都是老沈总的,谁多谁少,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律师听懂了,沈叙宗听懂了,奚拾也听懂了。
这就是说,奚拾作为配偶,拿的信托的钱,确实是比家里其他配偶身份的人多的。
奚拾一顿,又转头,和沈叙宗对了一眼,眼神示意:我多啊?
沈叙宗神色沉稳,抬手搂了搂奚拾的肩膀。
等信托的人和律师都走了,沈叙宗也要带奚拾出门办事,但奚拾和沈叙宗招呼了句“我上个楼,你等我一下”,接着便跑进了厨房,出来,手里多了一碗盛汤的盅碗,仔细拿着,跑上了楼梯。
包阿姨出声关照:“小心,烫的。”
“好。”
奚拾爬着楼梯。
沈叙宗看着楼梯上,心知奚拾要去做什么,没有阻拦,耐心地在楼下等。
奚拾径自上了楼,来到老爷子的书房,敲敲门,等听到咳嗽声,推门进,脸上堆上自然的笑颜,声音爽朗清脆:“爷爷!”
老爷子在摇椅上看书,还以为是谁,正要放下书,听到是奚拾,马上又把书举了起来。
奚拾过去,盅碗在摇椅旁的小案几放下,人则蹲下,蹲在摇椅旁,声音清朗地说:“爷爷,刚刚信托的人来了,我也都签好字了。”
“我听说我一个月是20万,本来没这么多的,是爷爷给我涨的,是这样吗?”
见老爷子看着书,不理他,奚拾笑着:“谢谢爷爷。”
嘴巴甜着:“爷爷您真好啊。因为您,沈家才有这么大的家业,因为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才能一个月什么都不做还能领到信托的钱。”
“尤其是我,我以前大半年一年才能赚到20万,能拿到这个钱,我真的特别开心,也很感谢您。”
奚拾没有多留,说完这番又剖白心迹又嘴甜的话就起身走了。
门一合上,老爷子老花镜后的眼睛马上从书上转移到门的方向,面上不显,还是严肃的,喉咙里则重重地哼了声,显得有些傲娇,而翘了翘的嘴角则显露了他此刻尚算不错的心情。
他当然心情不错了,奚拾刚刚的话,论谁听了,都要觉得顺耳。
这也是这个家里第一次有人因为领信托的钱而正儿八经地过来特意感谢乃至拍他的马屁。
老爷子傲娇完,心里想奚拾:人小鬼大,嘴巴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