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还能跟教皇冕下相处很久不成？只是见过，又不是相处过，我哪知道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你说的神性……”
陆易顿了一下。
他想起卡利斯托印在他额头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又想起他问他在观景台看到了怎样的卡蒂梵。
不见众生相，不见喜与悲。
陆易一点也看不透卡利斯托。
大部分人都能多多少少贴上些标签，可唯有卡利斯托，陆易想来竟然什么描述性的词汇都无法贴在他身上。
温柔？怜悯？
都不贴切。
“可能是有一些神性的吧……”陆易轻声道。
“真好啊！”迦南感叹道。
“什么时候我也能见到教皇冕下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见上一面……”
陆易笑了一下，“会有机会的，教皇冕下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我就借你吉言咯！”
两人说着，一边走向转角。
“奇怪了，之前负责老师不是说一直往前走就对了吗？为什么我们还碰上了拐角……”
陆易摇头，同样有些疑惑。
他方向感不算好，不开小地图的情况下都是跟着周围的人走。
“或许我们应该找个人问问？”陆易不确定道，“如果我们找得到人的话……”
“如果你们找的是登台的候场厅，那么往这边走。”
一道轻柔明澈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转头望向身后。
他们身后那道紧闭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铂金色长发浅紫罗兰色眼眸的高挑男子正含笑地看向陆易。
那出声之人赫然就是他们方才谈论的主人公，教皇卡利斯托冕下！
教皇卡利斯托一席素净的白袍，安静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猝不及防看见教皇，迦南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地张开嘴：“教，教，教教皇冕下……”
迦南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在教皇面前尖叫是否会失仪，可当迦南真的张开口后，他才发现自己声音犹如蚊蝇一般细弱。
可饶是如此，他的舌头还同牙齿打着颤。
“教皇冕下？”
不同于迦南的震惊与惊喜，陆易显得有些疑惑。
虽然他刚刚和迦南说教皇很有可能也在这儿，可眼下真看到卡利斯托后，陆易还是有些惊讶。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地朝着卡利斯托行了一个简单的问候礼。
“日安，教皇冕下，很惊喜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您。”
见陆易行礼问安，一旁的迦南也回过神来，照葫芦画瓢磕磕巴巴地行礼问安。
卡利斯托在胸前画下十字，笑着看向陆易道：“日安，我亲爱的陆易，好久不见，最近一切都还好吗？”
“听见你的声音便想着出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上你迷了路，或许这就是光明神的指引吧。”
“承蒙冕下的问候，我一切都好。”
陆易游刃有余地同卡利斯托交谈着，两人脸上都是愉快的表情。
陆易抽空瞥了眼迦南，见他依旧是一副万分震惊缓不过神的模样，便也歇了将话头引向他的念头。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易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抱歉，冕下，我们可能得先告辞了，后台那边正等着我们……”
有些意犹未尽的卡利斯托面露歉疚，“不，这是我的过错。陆易，你们赶快过去吧，倘若有人责备你们，请向他说明缘由。”
“对了，还有一件事。”
卡利斯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还没说，冲陆易眨了眨眼睛道：“陆易的颁奖人，是我哦……”
已经拽着迦南奔向正确方向的陆易扭头，对卡利斯托露出一个万分惊喜的灿烂微笑。
“真的吗？！那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卡利斯托依旧站在门口。
他望着陆易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一直没消下去。
在他的身后，一道高大的人影缓缓出现。
帕索环着胸倚在墙边，表情冷漠道：“这就是那个你一直很关注的人类？”
卡利斯托回头看向帕索，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叫陆易，陆易·克莱因。”
“哼。”帕索嗤笑，“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人类罢了，和其他人有什么两样？人类中，也就你还有几分意思了。”
“克莱因家族之前可是帮助过你的。”卡利斯托提醒道。
“那又怎样？”帕索不以为然道，“各取所需罢了，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还帮助了保守派吗？”
卡利斯托脸上的笑意彻底淡了。
他瞥了一眼无所谓的帕索，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之前不是拜托我寻找一位混血狐族兽人吗？”
帕索顿住，直勾勾地看向他。
“你找到他了？”
“啊。”卡利斯托笑了一下，“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他应该是叫兰特而非特兰，兰特·霍布斯，今年圣多弗的新生，手上有克莱因家族的金色族徽，似乎是阿斯特·克莱因和陆易·克莱因的好友……”
“兰特……”帕索重复道。
找到你了。
……
另一头的陆易还不知道自己的特兰马甲已经惨遭扒马。
他正被絮絮叨叨的迦南烦得够呛。
“教皇冕下竟然叫你亲爱的陆易！光明神在上！他叫你亲爱的！你是他的亲爱的！他还要为你颁奖！光明神在上啊！他是为你而来的！！”
“停！打住！”
还越说越离谱了这人！
实在受不了的陆易停下脚步，朝他抛去一个凶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先生，您也不想看自己的身份暴露吧？（歪嘴笑）
第61章 粉
迦南这才讪讪停下了嘴。
但他的表情依旧有些恍惚，仿佛梦游般跟在陆易身后。
“唉，那可是教皇啊……如果我的未来能达到他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那我也满足了。”
察觉出迦南话里对教皇特殊的崇拜，陆易微微侧头看向他。
“你好像特别崇拜教皇？”
“难道有人不崇拜他吗？”迦南理直气壮道，“在教皇冕下前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崇拜他的追随者，一种是嫉妒他的愤懑者。”
陆易不太能理解迦南对卡利斯托这强烈的崇拜，闻言愈加疑惑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只是崇拜他的力量吗？还是崇拜他的悲悯？”
迦南夸张的表情褪去，看向陆易的目光有些认真。
陆易这才发现迦南不笑的时候有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眼眸犹如最纯净的黑曜石，一旦不表现为微笑的月牙状，便显露出几分冷漠。
也许是因为他时常笑着，脸上总是夸张的表情，猛然间表情淡淡认真下来的模样竟然令陆易感到有几分陌生。
“陆易，你是大贵族，你大概永远不知道教皇冕下对于我们这些挣扎在社会中层的人意味着什么。”
教皇卡利斯托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贵族出身，他的父亲只是位乡绅背景的牧师，他的幼年在一个普通帝国的小城邦里度过。
“我们信仰神明，渴望祂的救赎。”迦南轻声道，“可是我们并不像你一样是神明的宠儿，大多数时间我们都等不来神明的救赎。在各式各样的处境中，我们只能自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的方式……”
“是不是感觉我这样说有些悖逆？”迦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陆易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在这个大陆上，神明是靠不住的，至少对人族而言是这样的。
哪怕陆易清楚地知道自己吃到了神明的红利，他也依旧没有将自己的未来寄希望于不可控的神明。
“我们依旧会信仰神明，但是在信仰之余，我们要当自己的救世主。”迦南轻声道，“就像教皇冕下那样。”
卡利斯托走出了一条极其辉煌的道路。
“他会给穷人发放救济物品，为念不起书的孩子们创办教会学校，免费发放教导人们如何亲近光明元素的书籍……冕下不仅仅成为了自己的救世主，也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救赎者。”
“这些人都是忠诚的光明信徒，狂热地信仰着光明神，同样信仰着身为人……”
“停！”
迦南的话尚未说完，陆易猛然按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陆易的眼睛睁大，双眸中闪烁着晦涩难懂的光芒。
“不要再说了。”
迦南无声地咽了口唾沫，双手举到耳边做投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