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宋长渡仰头看他， 唇角微扬：“不然呢？”
唐末的身体终于慢好几拍的反应过来， 他明明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全身的血液还是一起往头上涌。
记忆力很好的唐末回想了一下宋长渡关于心上人的描述， 抓住了他的漏洞：
“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比你好看……？”
唐末觉得不对，宋长渡表情看上去也是难得的疑惑：“这不是事实？”
哪怕在两人互有成见的时候， 宋长渡也没否认过唐末的模样。
在他眼里， 唐末拥有一双最好的最勾人的狐狸眼。
蛊惑人心， 撩人心魄。
宋长渡说得理所当然， 唐末看着他那张脸， 脑子里莫名蹦出几个字：
情|人眼里出西施。
唐末被自己脑补得不好意思了，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移开视线， 却瞥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头发乱糟糟的， 嘴角还沾着粥渍……
唐末：“！”
哪里好看了？！
这也算是告白现场了， 唐末手指动了动，想扒拉一下自己凌乱不羁的头发，但在宋长渡面前忍住了。
唐末强行按住欢腾的心跳，看向宋长渡：“你这算跟我表白吗？”
话是这样说，但唐末心里都准备矜持同意了，嘴角的弧度都快控制不住了，没想到宋长渡却平静开口：“不算。”
唐末：“？？？”
愣一瞬后， 唐末语气不善：“宋长渡，你玩儿我？”
说话的同时唐末环视整个包厢，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好毁尸灭迹。
可惜整个包厢里面， 除了桌椅之外，看上去就插着鲜花的玻璃花瓶有一点攻击力。
就在唐末思考是用花瓶还是直接把宋长渡摁进滚烫的海鲜粥里是，就听宋长渡开口：
“这不能算表白，因为我还没准备鲜花。”
本来表情逐渐凶狠的唐末：“……啊？”
宋长渡看他：“你喜欢什么花？”
宋长渡没谈过恋爱，但耳濡目染下，也知道告白需要一束鲜花
宋长渡不走寻常路，偏偏语气太过认真，一时间唐末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他才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准备什么花……”
宋长渡纠正：“不是女孩子才能喜欢花。”
喜好不分男女，应该没有人讨厌收到一束鲜花。
唐末想说宋长渡较真，可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宋长渡，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谈恋爱。”
还挺会。
不用追问唐末的回答，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宋长渡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些，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我也是学的。”
他们学校里总能看见捧花穿过人群的小情侣，男女都有。
唐末眉毛扬得老高：“我以为你心里只有学习。”
没想到宋长渡还有心思观察学校里的小情侣是什么样的。
宋长渡没反驳：“和你熟悉起来之前，确实是这样。”
唐末闻言在心里“嘶”了一声，有点不适应说出这种话的宋长渡。
包厢内的吊灯在瓷碗边缘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唐末用勺子搅着碗底最后几粒瑶柱，金属与骨瓷相碰的轻响里，他看了宋长渡一眼又一眼。
宋长渡正在剥蟹钳，指尖沾着晶亮的汁水。
唐末一直觉得宋长渡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好看，也不止一次感慨宋长渡这双手适合谈感情，但之前只是单纯欣赏，现在他却觉得这双手格外勾人。
连指甲修剪的弧度都显得过分圆润整齐。
“明天要不要去观星台？”宋长渡忽然开口，将剥好的蟹肉放进唐末碗里：
“气象预报说明天晴空指数很好。”
适合约会，适合看星星。
观星台？
唐末好奇：“要带望远镜？”
宋长渡：“不用，那里有专业的设备。”
那里地理位置很好，还有很多人一大早爬上去看日出，除此之外……
宋长渡说出真实目的：“那里有一处悬崖，听说在崖下那颗巨树下许愿很灵。”
所以那里也叫许愿崖，情|人崖。
唐末瞧他：“你想许什么愿。”
宋长渡看着他笑了笑，没回答。
“小气。”唐末“切”了一声，面上故作不悦，其实心底隐约猜到宋长渡想许什么愿。
哪怕是宋长渡，到这种时候也变成了普通人，会信这些有的没的。
啧，这海鲜粥怎么回事，糖放多了吧？
怎么吃着还有点甜呢？
*
吃得差不多了，宋长渡看了眼时间：“送你回去？”
唐末：“？”
吃了就回去？
不散散步吹吹风吗？
唐末其实不太想这么快就分开，但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急切，于是起身。
站起身时他抬手碰翻了醋碟，深褐色的液体在桌布上洇开一朵花。
唐末短促“啊”了声，手忙脚乱抽纸去擦，却被宋长渡握住手腕。
“我来。”
温热的掌心贴着脉搏，唐末盯着宋长渡低垂的睫毛，依言把战场让给他。
也是享受到特殊照顾了。
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出饭店后谁也没提打车的事，两人就这样沿路往酒店走。
回酒店的路有很多条，其中一条要穿过临海栈道，只是路线有些绕。
不过两人心照不宣选了这条线路。
漆黑的海面看不见边际，海浪拍打在礁石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宋长渡走在唐末左侧，两人的手臂在走动间偶尔擦过，木质栈道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若即若离，暧|昧横生。
唐末数着第三十七块木板上的裂痕时，宋长渡忽然停下脚步。
“鞋带散了。”他指了指唐末脚上的运动鞋。
唐末刚要弯腰，宋长渡已经单膝点地。
垂眼看着宋长渡头顶的发旋，唐末心狠狠一颤。
海浪在远处碎成雪沫，宋长渡手指灵巧地穿梭在鞋带间，后颈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好了。”宋长渡收回手时，指节无意擦过他脚踝。
那点温热转瞬即逝，却让唐末好似被一股细小的电流给点了一下。
又酥又麻。
唐末低头看了看鞋面，毫不吝啬夸奖：“技术不错。”
一眼看去，鞋带两端的长度都一模一样。
宋长渡面不改色：“下次记得还点我。”
唐末：“？”
你这又是擅自加了什么剧本？
就算再远的路，在此时此刻也显得格外短暂，唐末感觉还没走多久呢，酒店就到了。
旋转门将夜风拦在身后，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
唐末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感觉宋长渡的小指若有若无擦过他的手背。
“到了。”宋长渡按住电梯开门键。
唐末磨蹭着往外挪，走到自己房门口时，犹犹豫豫开口：“你要不要……”
宋长渡垂眼看他：“什么？”
唐末嘴比脑快：“要不要进来坐坐？”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舌头——酒店，房间门口，这种话也太有暗示性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唐末脸一热，赶紧补充：“我是说进来喝杯水！”
宋长渡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脖颈，轻笑出声：“不用了，你进去吧。”
听了宋长渡这话，唐末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回：“行，那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