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灰唂不高兴地磨了下牙,“你要去养别的蘑菇了吗?”
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别在他耳侧小小一朵的小花也“张牙舞爪”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一起发着纳米级别的脾气。
顾妄眼神深深:“我永远只会有一朵蘑菇。”
灰唂被哄好了一点,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我就要一起睡。”
如果不黏在一起,那还算什么培养皿。
他露出一点自己不大的犬齿,自认为十分有威慑力的开口:“不然我就咬你,像其他怪物一样吃人!”
顾妄:“……那很凶狠了。”
哼哼。
灰唂得意地哼唧了一下。
算了,他什么都不懂,后面再慢慢教吧,不能操之过急。
顾妄在心中默默想,又将被子默默盖到灰唂身上。
他站起身,灰唂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伸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你又想走?”
顾妄深邃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几分难言:“不,我只是想去洗个澡。”
“你刚刚不是洗过了吗?”灰唂有些狐疑。
顾妄伸出手解开系到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热了,再去洗一次。”
第45章
有菇一夜无梦, 好眠到天亮。
有人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同一张漂亮又蛊人的小脸,睁着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他, 嘴里总是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抱着他的手臂像在撒娇,却由于是梦境的原因,始终让人听不清。
顾妄盯着他,喉咙微微发涩:“什么?”
灰唂弯着眼睛笑, 梦里梦外的他总是会在笑的时候不经意露出自己若隐若现的酒窝:“我说, 我想……”
后面的话又再次变得模糊。
顾妄将眉心紧紧皱起:“你想要什么?”
灰唂只是淡淡微笑, 这一次连带着面容也开始一点点消散。
他没有得到回答, 骤然睁眼才意识到原来只是一场梦。
也许是这次醒来牵连出了点动静, 原本枕着他手臂在臂弯里睡着的少年, 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发出一点声音。
“天亮了?”
一颗原本急速骤降的心伴随着这呓语般的哼唧声而轻轻落下,顾妄转头眸子深沉:“嗯。”
他很想继续问,灰唂想要什么。
可清醒的理智告诉他,那不过是一个梦。
梦醒了, 也该回归残酷的现实。
他需要趁热打铁, 去和潇无边汇合, 找机会潜入那群人的身边,观察到底谁在与陆沈君私下交好。
现在他们都认为顾妄已死,底下的动作都藏不住, 正是适合一网打尽的时候。
灰唂揉揉眼睛, 然后头顶也被摸了摸, 他带着困意地抬起头:“嗯?”
顾妄:“今天有事要处理,你一个人看家可以吗?”
他伸出手帮灰唂调整了下衣领,顺便不经意般将他脖子上挂着的血玉勾出来, 确定了由自己心头血做的护身玉还好好的在这里,才安下心。
灰唂乖乖点头:“好。”
顾妄眼睛微微一眯:“不许再去夜色了。”
他不想在办事的时候,发现蘑菇又出现在大屏上。
能够让普通人拥有信心是好事,他作为首席的时候,一直致力于将普通人和新人类的距离感拉小。
尽管他心里也深知,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体素质和差异,几乎要将人类分裂成不同的群体,差距越来越大是不可免的趋势,他只是希望这一天可以来的更晚一些。
可如果这样的前提是将身份本就敏感的蘑菇暴露在大众面前,对于灰唂来说太危险,也不公平。
他不需要背负人类种族那些深刻,只需要一直做一只快乐的蘑菇就好。
灰唂心里一虚,他有时候觉得培养皿很厉害,总是能看穿他的小心思。
他原本确实想去夜色玩的。
灰唂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哦。”
顾妄神色微软:“等我的事情都忙完了,就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小花探出头:“哇啦啦!”
还有它在!
它洋洋得意地看着顾妄,一副自己才是靠山的骄傲模样:“哇啦啦!”
顾妄瞥了一眼它,表情不变语气却十分冷漠:“要是他受伤了,我就把你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来泡成药酒。”
小花气得花瓣都红了点:“哇啦啦!!”
……
咔哒。
门被关上了。
灰唂看着面前的书和录音机。
这是顾妄走前留给他的,为了让他彻底掌握人类文字。
灰唂打开录音机,对比着声音慢慢学习着拼音,他的学习速度像是一块海绵,吸收得又快又干净。
一上午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他也不觉得枯燥。
才刚到中午,他就已经能够独立看懂一整本童话书。
童话书的内容有些老套,是典型的骑士拯救公主,因为是拼音版,旁边还配上了水彩的图。
灰唂很喜欢骑士这一身盔甲,他觉得很帅气,威风凛凛的样子很适合自己。
于是他将手指头放在公主的脸上点了点,语气中带着点雀跃:“顾妄。”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骑士。”
门突然被敲响。
灰唂从猫眼之中看到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他歪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是谁。
“你是谁?”
梅惊侍抬头看向猫眼,即便他应该什么都看不见,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好似透过了这单向的猫眼,精准捕捉到了后面的人:“吾主,我是来迎接您回归的。”
这神经兮兮又熟悉带着洗脑的语气倒是让灰唂勉强从记忆中翻出了他是谁。
当时在夜色,艾德介绍过这个人,当初大名鼎鼎的邪.教头子,本该被废除一切生存能力驱逐出基地,却被夜色偷偷拦下,一直囚禁关押到现在。
可是……
灰唂透过猫眼看到他手上的镣铐早就无影无踪。
不知道多久没有经过修剪的头发长得将半张脸都遮住,透过那些又黑又乱的发丝中那双眼睛泛着诡异的光。
梅惊侍再次抬手敲门:“吾主,是我来晚了,您那天的降临,让信徒都感到无比的激动,我们一直在等待您来统领我们,为这个荒芜的世界撒上您最至高的祝福。”
他越说越激动,看起来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灰唂打开了门:“你是怎么从夜色里跑出来的?”
在看见灰唂出现的那一刻,梅惊侍的呼吸都停住了,整整一分钟后他才猛地大口喘气,胸膛起起伏伏:“主,我一直屈辱潜伏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用力挠着自己的手臂,一道道血痕让他冷静下来:“那些废物怎么可能困得住我,放心吧吾主,我们最终的据点一直没有被捣毁,只要您跟我走,我们教派一定能够重现光辉。”
罗里吧嗦一大堆,灰唂对邪.教不感兴趣,对梅惊侍口中的光辉更不在意,他伸手又想将门关上。
一只苍白的手掌放到门框上,试图阻止门关上。
灰唂看到了,但他还是关上了门,重重夹了上去。
梅惊侍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痛苦,反而一脸被恩赐的样子:“主,我能给您想要的一切。”
小花跃跃欲试差点冲上去咬掉他的手指头,被灰唂适时阻止下后,还是张牙舞爪威胁了一番,只不过体型太小没有半点威慑力。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灰唂的兴趣,他将门松开,挑眉问:“什么都可以?”
梅惊侍赶紧点头:“当然了,不管您是想要慢慢掌控这个基地,还是加速人类覆灭,我们都永远追随您,为您做到极致……”
“我想要巧克力。”
想到昨天吃到的美味,灰唂忍不住舔了下下唇,眼睛里一点点浮现期待。
“当然……巧克力!?”梅惊侍愣住了。
在短短惊诧了几秒后,他立马反应过来:“当然可以,只要是您所愿,但您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们邪.教的据点?”
梅惊侍:“我们不是邪.教,我们和基督教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我们信仰的不是耶稣。”
“您只是失去了记忆,等我们举行完仪式,您的记忆一定会全部苏醒,到时候就能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既定的结局。”
……
“什么既定的结局?”
灰唂站在雕像面前,必须仰头才能看见全貌。
这是一座没有头颅的雕像,只有一具裸.体,手指是朝下指的,和耶稣相反,这是恶魔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