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徐涟漪赶紧把槐花面饼放进屋里,想帮他把活干了,“怎么洗起来衣服了?放着我洗就行!”
谭秉桉用力搓了下衣服,“我来就好了,一件衣服很快就能洗完,外边热,您去屋里凉快吧。”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徐涟漪好说歹说都没能让谭秉桉把洗衣服的活让出来,只好给他拿了个搓衣板。
“小谭,用这个洗的快能省不少力气。”
“谢谢。”谭秉桉把衣服放在搓衣板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季蓝这时在一边看着,见徐涟漪还想着帮忙,上前解释道:“妈妈你不用担心,他就喜欢洗衣服,家里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谭秉桉:“........”
谭秉桉在家没少干这种活,洗个衣服对他而言小菜一碟,但那是在有洗衣机的前提下。乡下虽说也有洗衣机,但就一件衣服不至于浪费洗衣机,还要抽水,有些麻烦。
新买的衣服主要是为了去除一下上面的味道,用洗衣服简单搓两下就行。
见他干活麻溜,徐涟漪便继续回厨房忙活。衣服洗好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谭秉桉拧了好几遍才把水拧了个半干,季蓝觉得自己这么干看着也不太好,含糊着对他说:“我帮你吧,咱俩一块拧干的快。”
“你还有这觉悟?”谭秉桉说着便将衣服的一头递给他,还有些不太相信季蓝能不能做好。
“......你瞧不起谁呢?”季蓝瞥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接过衣服。
抬眸和谭秉桉对视了瞬,观察着对方手拧的方向,和他反方向拧了起来,有人帮忙,衣服上吸附的饱满的水即刻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季蓝冲他挑挑眉:“怎么样?还瞧不起我吗?”
“运气罢了。”谭秉桉甩了甩衣服,晾在了用绳子拉直的一条晾衣架上,想了想,还是打算夸奖一下季蓝,“继续保持。”
“切。”季蓝朝着他往屋里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在娘家都能被他欺负,真是令人发笑!
眼见着谭秉桉都进了里屋,外面又晒得很,季蓝也不愿在这赌气干站着,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屋里已经摆好了碗筷,桌子上放着一大盘刚烙好的槐花面饼,谢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鬼混回来,这会已经连吃了好几张饼了,他俩一进屋,谢晨便嚷嚷着:“你不是没吃过吗,快吃吧,这玩意凉了就不好吃了。”
“贪吃鬼,让你等着你哥你嫂一块吃,你怎么自己就吃上了?!”谢飞端着炒好的腊肉走进来,招呼季蓝和谭秉桉赶紧坐下吃饭,“菜都炒好了,都是蓝心爱吃的。”
谢晨插嘴道:“我也爱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谢飞看他不顺眼,踢了一脚他屁股下的马扎,“去把汤端过来!”
生怕二人吵起来,季蓝一想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干,缓解气氛道:“我去吧,让小晨吃饭就好了,他正长身体,饿得快。”
他怀着孕哪能干重活,那一锅汤是用蒸锅熬的,量大,要是小锅端就端了,蒸锅可比普通的锅要沉。
不等季蓝去,一扭头便看到谭秉桉已经端着汤来了,放到了铁架子上。
季蓝盯着他,嘴角抽了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勤快啊......”
那么急着邀功,给谁看啊。
谭秉桉朝他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职业假笑。
徐涟漪又烙了几张槐花面饼,怕不够吃,等人齐了,才开饭,面饼焦香四溢,外脆里嫩,因加了鸡蛋的缘故能吃出蛋香。
洋槐花洗干净加入面粉和十三香,打四枚鸡蛋以及少许食盐,小火慢煎,季蓝从未吃过,眼冒金光的一口气炫了三张大饼。
昨天隔壁邻居送的香菜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谢飞炒腊肉一绝,家里就是靠卖腊肉和种地为生,腊肉只需放少许油煸炒,在加些蒜苔,等临近出锅时撒一大把香菜就可以了。
等吃的差不多,季蓝这才想起来喝完汤溜溜缝,原本是要熬鱼汤来喝的,但怕季蓝会觉得腥气,就给换成了鸽子汤,汤的表面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水,给季蓝香的找不着北。
心想自己以前在家和谭秉桉住在一起都过的什么日子,虽然谭秉桉手艺不算差但很多菜都太偏向于西餐,吃的他既不爽也不满足,还是这些家常菜最令他喜欢。
吃饭时最适合聊家常,季蓝又是个话痨,光是一顿饭一盘菜他都能聊好久,就比如这腊肉,这面饼,徐涟漪一听笑出声:“腊肉都是你谢叔自己弄得,家里的米面也没花过钱,都是在家种,吃不完的就拉去面房卖掉。”
季蓝打了个饱嗝,诧异道:“咱家还有地呢?”
徐涟漪点点头:“也不全是自家,有一部分是承包的,村里发给农户种地用的。”
“那是不是该收麦子了?”季蓝问。
谭秉桉突然出声,提醒他:“还不到月份。”
“那现在这个月份能收什么农作物?”季蓝有些好奇,他对这些东西的开发不足百分之一,来都来了,能帮一点是一点,他多干一些,妈妈就能轻松一些。
家里最会种地和土地打交道时间最长的是谢飞,他对季蓝说:“前不久刚把地里的成熟的花生给收了,已经卖完了,近期没有要收的,蓝心要是喜欢等下次收麦子的时候可以来玩,就是有些脏,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季蓝便直接打断,兴奋不已道:“可以可以!到时候我还来!”
他实在是太喜欢乡下的生活,无忧无虑,没有压力。
谭秉桉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等到收麦子的季节,季蓝月份就已经很大了,尽量能少出门最好,但为了不扫兴,他选择了闭嘴。
徐涟漪见季蓝一直记挂着农作物的事,忽然想到什么,“大门外面有一块小地,在石榴树旁边,可以种很多东西。”
那块地一直空着,老是想不起来种。
季蓝高兴的欢呼,自信满满道:“那就种些辣椒,茄子,香菜什么的吧?”
徐涟漪打趣着:“那你会种吗?”
“这个......”季蓝犹豫了瞬,把这个任务再次推向谭秉桉,他指了指对方,对众人说,“谭秉桉会!他可是高材生!出国留学过的,肯定会种!”
于是,在吃完饭后,谭秉桉拿着几袋种子,顶着烈阳,看着那一块地,犯起了难。
碍于面子以及季蓝的嘱托,他不能退缩,只是于他而言,种地有点难。
可季蓝似乎很看好他,还特意给他找了一个干活专用的草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地下看着他。
期间徐涟漪让谢飞来了一次,想教教他们怎么播种,洒水,但被季蓝一口回绝了:“谢谢叔叔,谭秉桉已经在研究了,他很会种地。”
此话一出,谭秉桉立即抬眼看向已经夸下海口的季蓝,神色不名的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偏过视线,继续盯着那块地看不出个所以然。
既然用不着帮忙,谢飞便回去了,还贴心的给季蓝了一把扇子,让他给自己扇风用。
“热不热?”季蓝见他很是用功,怕他热到,给他扇着风,“咱们先种些什么?”
谭秉桉不假思索,看似在用功,实则在愣神,按道理来说,刨坑把种子放进区在埋上,洒点水应该就可以了。
汗水附在额头,谭秉桉拿起铁锹,按顺序刨好坑,但越看越奇怪,这坑大小不一,有几个又大又深甚至种棵树苗都足够了。
这下彻底犯了难,谭秉桉杵着铁锹,皱起眉,一言不发。
季蓝在旁边看了许久,眼见事态不对,走上前问:“你能不能行?”
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才进行到刨坑,结果刨的还这么拉跨,大小不一也就算了,还毫无整齐可言。
“你行你来。”谭秉桉感受到威严被挑衅。
季蓝冷哼一声,从他手里抢过铁锹,冷声道:“我来就我来,who怕who?”
眼见他即将要下地,给谭秉桉看的心一惊,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一个健步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就给拽了出来。
季蓝不服气道:“你拽我干什么,你做不好的事情还不让别人做了?”
谭秉桉脑子嗡嗡作响,用沾着泥土的手捏了捏眉心,“你这样怎么干活?老老实实的上一边玩去!”
季蓝觉得他比自己还矫情,自己只是怀个孕,有那么金贵吗?
他恶狠狠的对谭秉桉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少瞧不起我,也把我当另类看,我不比你弱!!”
“我知道。”谭秉桉从他手里夺回铁锹,细声细语道,“你月份都那么大了,行动不便,刨地会很累。”
地面往上蒸发着热气,树叶纹丝不动,一丝凉风都没有,季蓝拍了拍他手上的土,气馁道:“你不是高材生吗,你为什么连种地都不会?”
谭秉桉眼皮一挑,无可奈何地说:“谁规定的学历高就一定要会种地?你让学医的去打官司那不闹吗?”
季蓝不吭声了,顿了顿又梗着脖子说:“我不管,你学历就是假的,冒牌的!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谭秉桉任由他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的还掏掏耳朵,这给季蓝气的不行,伸手打了他一下:“你要是不会种早说啊,就不用你了。”
“那你用谁?”
季蓝转了转眼球:“要你管。”
谭秉桉沉着脸,势必要向他证明自己,虽说不好意思开口向他人询问,但他有手机,上网随便一搜就有教程。
许是被嘲讽,谭秉桉干起活来很卖力,没一会就刨好了大小均等的土坑,将辣椒苗放了进去,随后用松软的土掩埋,以此类推,所有的坑都被填满。
季蓝偷摸的出来瞧他,彻底被惊住,愣在原地。只见谭秉桉被晒得皮肤有些发红,脖子上全是汗,手指被被泥土包裹,季蓝不知怎的,忽然冲上前,拉着他就要往家里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喊着:“不种了不种了,回家吧。”
谭秉桉呼着热气,不顾季蓝的阻挠,继续给辣椒浇水:“给你种小辣椒呢,别吵。”
季蓝劝不动他,只想让他赶紧回屋,别继续在这里挨晒。谭秉桉的上身T恤脖子那一圈已经被汗渍洇透,身上被晒得滚烫,季蓝刚刚一模,他的体温就跟发烧了似的。
“回家去,一会就好。”谭秉桉抹了把头上的汗,给浇水的水壶灌满水,一不留神,便被季蓝夺了过去。
小辣椒也需要他的浇灌才能努力生长,季蓝拿起水壶,丝毫没有犹豫踩进地里,沿着边边行走,给每一个辣椒苗浇水,怎么说谭秉桉也是豪门出来的。
让豪门少爷去干农活总觉得怪异,跟真不是自己心疼他。季蓝心想。
这块地太小,只能种的下辣椒,像茄子和香菜自然是没地方种了。
季蓝舀了一瓢水,对谭秉桉说:“伸手。”
对方老实照做,借着水把手上的泥土冲洗干净。
干完活,太阳也下山了,季蓝和谭秉桉坐在大门下,喝着徐涟漪亲自熬的凉茶,唏嘘道:“你也是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谭秉桉喝了口凉茶,身上凉爽不少,听出来他在揶揄,淡淡道:“我那么辛苦,不犒劳我一下?”
微风袭来,吹的辣椒苗的叶子飘摇起来,似乎真的被赋予了生命,在向他们示意有在好好生长。
季蓝见他又犯浑,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磨着后槽牙道:“别让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扇你。”
日暮降临,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家家户户都飘散出饭菜香。
谢晨卡着天黑的时间点从外边回来,跑的满身大汗,路也不看的往家里跑,一到家边开始在角落里翻翻找找。
他这样有些反差,季蓝忍不住问:“这是在找什么?”
“硬币啊!”谢晨头也没回的继续翻找着角落,疑惑出声,“不对啊,我记得这里之前就是有好几个硬币来着,怎么没了?难不成是被我爸捡去了?”
他越是这样,季蓝越是好奇,忍不住问:“要硬币做什么?”
“扔啊!”谢晨说,“明天有个庙会,庙里有供奉的神仙,只要能把硬币扔进泉眼里,一整年都会有好运的!”
季蓝小声嘀咕着:“封建迷信......”
谢晨忽然转过头,一瞬不顺地盯着他看,反驳道:“才不是迷信,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信的话,那就不要去了。”
季蓝想说,他也没想着要去啊。
临近吃晚饭,却迟迟不见谢晨的身影,就在季蓝要去喊他吃饭时,忽然在二楼听见了谢晨鬼哭狼嚎的声音,没一会他边捂着屁股从楼上飞奔下来,看到人就往人身后躲,此时正躲在季蓝身后。
谢飞正拿着腰带从楼上下来,说什么都要抽他一顿,一问才知,原来是前天就发下来的卷子直到现在谢晨还在隐瞒,说老师还没批改完,结果被谢飞喊他吃饭时,看见了他放在桌子上用红笔在卷子上打了十六高分的化学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