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切”了一声,没好气道:“没事我就挂了,你一会自己再打给他吧。”
倒不是他不想聊天,而是谭秉桉估计快洗完澡了,他得赶紧回去继续看电视。
外边的天开始刮风,窗户有些没关好,刮得呜呜作响,像是有人在哭,季蓝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把窗户关好,朝着这赔钱弟弟说了句:“挂了。”
然后就真的挂了。
季蓝拿着手机踮起脚跟,悄摸地走到浴室门口,趴在门上偷听,见里面还有花洒声,顿时松了口气。
正当他已经把手机塞回口袋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时,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旋即响起音乐。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咕咕day!”
第一句刚唱完,季蓝一个猛冲,健步滑铲到衣架旁把手机掏出来,还没看清是谁,下意识就给挂断。
他挂他打,持续了三四次后,季蓝火气大的像是吃了鬼椒面,走到储藏室关上门,按下接听键,大声吼道:“你又有什么事?!”
谭睿被吼了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掏了掏耳朵问:“我哥......还没洗完澡吗?”
距离他被挂断电话过去了还没三分钟。
季蓝叉着腰,敷衍着:“我怎么知道,实在不行我把手机给他,你俩聊?”
他这话只是随便说说,他可不希望被谭秉桉知道自己私自接了谭家人电话的事情。
谭睿就是好骗,一听急了骤然信以为真,仓惶道:“别别别,别打扰他。”
见鬼了,找谭秉桉有事又不愿意和谭秉桉说,老反反复复地找他算怎么一回事。
这太不正常了,季蓝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怕他知道吧?”
此话一出,谭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如实招来:“我哥不愿意接我电话。”
自从上次谭秉桉答应要回家一趟后,无论他怎么再怎么打电话,谭秉桉都跟看不见似的,一个都不接,即使有几次接了,也当误触,瞬间挂断。
谭睿甚至自我反思了很久,自己是不是惹到了他。
季蓝心想,你这是哪是惹到他了啊,是你们全家都惹到他了才对。
“那我也没办法了。”季蓝打了个哈欠,对他毫不留情地说,“你们一家人都那么讨厌,他当然不理你了,你打再多的电话也没用。”
谭睿心里蓦地呕了口血,果然,还是被讨厌了。
任务,也要失败了吗。
可谭秉桉说过要回家一趟的,从冬天等到春天,他也没回来。
“嫂子,你帮帮我吧!!”谭睿厚着脸皮向他求助。
“我?”季蓝诧异地问,“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难道是什么很讨喜的人吗?”
谭睿想说,虽然家里一团糟,自己却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好人,家里交代的任务只是把谭秉桉劝回家,因为只有他的电话,谭秉桉接的机率最大,其他人的都被加入了黑名单,时间年了都没被放出来。
就连谭秉桉的父亲也在黑名单中。
原本谭秉桉在遇到季蓝后,终于开始往家跑了,可目的确实想让众人接受俩人的关系,可想而知,以失败结尾,再加上后来一系列的骚操作,害的季蓝变得疑神疑鬼,生了场大病,谭秉桉彻底和家里划清界线,即使被骂白眼狼也绝不踏进家里一步。
季蓝跟谭睿简单聊了几句,得知他的任务,忍不住蹙了蹙眉:“我帮不了你。”
这个任务太艰难了,季蓝自认为自己没那么神通广大。
谭睿说:“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季蓝啊!你的话比谁的话都管用!只要你说一声,我哥他肯定乖乖照做。”
季蓝心想,这话你有本事对着谭秉桉说去啊。
“就算他听我的,我也不会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他不愿意回去,我也不想让他回去,他不心甘情愿,回去又有什么用?”
谭睿是打心底里承认这个嫂子,也是真的害怕谭秉桉,好在谭秉桉从小到大都没给他过脸色看,对于私生子的身份他心知肚明,也知道家里的那点子破事。
但谭秉桉虽然跟家里不合,有时候对他也很好,小时候俩人的学校挨得近,自己受欺负了,谭秉桉还会替他出气,冲上去跟人打架,打完就走一言不发,直到被对方父母找到学校然后电话通知家长。
谭睿胆子小不敢说,谭秉桉则当哑巴,懒得说,直到要挨手板被罚跪祠堂,谭睿才恸哭起来,挂着鼻涕和泪,硬是没供出谭秉桉。
而谭秉桉还是那副一言不发的样子,挨揍挨的很顺利,有时也会用厌恶的表情创飞整个谭家,看谁都不顺眼,但不说,只是在用一些实际行动来恶心人。
冷暴力久了,性格变得孤僻,长大后也不回家,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家里还拼命拆散,二十多岁青春期的叛逆依旧还在,性格强硬,说一不二。
季蓝叹了口气,愈发觉得谭秉桉可怜,对谭睿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他不回去,你以后也不要再打来了。”
“可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谭睿补充道,“好像是因为你俩的事情......”
季蓝顿了瞬:“什么意思,想诓我?”
“没有没有。”
季蓝难以置信,下意识把他当成想要来拆散自己和谭秉桉的恶毒弟弟,愤愤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跟谭秉桉离婚的!!”
嘟———
电话被挂断,季蓝气的手都在发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了口袋。
虽然他跟谭秉桉吵架时想要离婚,可那些都是气话,想让他离婚除非给他找一个比谭秉桉有钱,比他帅,比他还能充当受气包的男人,否则免谈!!
谭睿看着已经不知道被挂断几次的电话,陷入沉思。
他嫂子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
离婚?
离什么婚?
离婚的前提不是结婚吗?
“他们结婚了?”谭睿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萌生出各种各样的场景。
之前季蓝刚被带回谭家的时候,那会年龄不够,一直没能结婚,所以趁着机会一直被阻挠。
结果过了才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就结婚了。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季蓝瘫坐在沙发上,大脑宕机了好一会,连电视都看不下去。
原来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因为讨厌谭秉桉,所以连他的婚姻都要拆散,那他之前过的到底都是什么苦日子。
季蓝扭过头看向窗外被大风刮得几乎要折断的树枝,忍不住皱起眉,把世界上所有姓谭的人除了谭秉桉都化为“坏人”一类。
他思忖良久,才发现谭秉桉迟迟没从浴室里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候了,什么澡需要洗半个多小时?
就那点儿头发三分钟就能洗完,身上涂个沐浴露就能完事,用时顶多十五分钟。
季蓝站起身,在卧室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推开门,听见浴室里的哗哗流水声还在,但除了水流声,就是水流声。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悄咪咪地推开浴室门,煞有介事的往里面瞟了一眼,没看到人在哪,随后头一歪,和赤/裸着的谭秉桉正对上眼。
有些不太美妙,季蓝僵着脑袋漫无目的往下瞟了一眼,不等他看清,顿时反应过来谭秉桉在做什么,蹭的一下捂住眼睛,脚一边往后退,嘴里一边咋呼着:“你打就打了,能不能出点声啊?!!”
谭秉桉也是一脸懵,没想到季蓝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煞风景到算不上,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
季蓝感觉长了针眼,亏他还担心谭秉桉这么久了都没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他就这么欲求不满,没点正经。
况且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洗澡也能把自己洗石更吗?前不久不是刚帮完他吗,怎么这又想要了?
出去时,季蓝还顺带帮他关上浴室门,生怕他还没解决完,睡觉的时候再向自己提出各种无礼的要求。
“你赶紧洗......一会我有事给你说......”季蓝胡乱说完,赶紧退出卧室,一分一秒都不愿多待。
他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将电视打开,强迫自己分散掉注意力,可不知是怎么了,平时能逗得他哈哈大笑的综艺,这会儿怎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只好拿着遥控器胡乱按着,切换到了新闻频道。
渡江市气象台正播报着明天将有大风橙色预警,似乎是有台风,风级最低有□□级,高了能达到十一级,难怪今天的风如此强悍。
手机短信也发来了通知,季蓝拿起来看了一眼:
【受气旋和强冷空气影响,预计5日白天至6日白天我市将出现大风天气。请市民务必关好门窗。尽量减少非必要外出。必要外出时远离广告牌、电线杆、树木、临时搭建物等。行走时避开高楼之间的狭长通道,此处风力较大,易发生危险。经过楼底谨慎疾行,小心高空坠物。严禁使用明火或随意丢弃烟头,以免引发火灾。请各市民做好大风防范意识。】
季蓝扭头看了眼窗外,外面的风好像又大了不少,原本摇摇欲坠的树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刮断,掉了下去。
谭秉桉是在十几分钟后出来的,他刚拉开卧室门,季蓝头还没来得及转便打趣道:“哟!□□解决完了?”
他刚说完,谭秉桉便直径朝他走来,在经过他时轻飘飘来了句:“还不是某人对我不管不顾?”
他走到冰箱旁拿了瓶冰镇过的苏打水,刚拧开喝了一口,便听见季蓝突然毫无缘由的大叫,惊的他手一抖,“做什么!”
季蓝欲言又止,看着他神情十分复杂道:“你衣服都不穿好,为什么要出来?水都弄了一地!!一踩一个印!!”
谭秉桉头发还滴着水,根本没好好擦,上身赤着,从胸肌上往下都有水痕,下身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出来。
“有什么不妥吗?”谭秉桉不以为然,朝他挑挑眉,“这是在家,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季蓝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这么放荡,推着他就要往卧室走,半推半就地走了没两步,谭秉桉忽然感觉腰上一松,下身凉飕飕的,顿住了脚步。
季蓝还兀自的拉扯着他,直到发现拉不动,才不耐烦的转过头:“你到底在墨迹.......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掐着谭秉桉手腕上的肉,大喊起来。
谭秉桉被他掐的呲牙咧嘴,也忍不住叫出声,随意地把地上的浴巾拾起,系回腰间,“大惊小怪。”
季蓝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场大型事故,等谭秉桉换好衣服,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他才从这场唯有他一人受伤的事故中清醒过来。
谭秉桉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递给季蓝,对他说:“帮我吹吹头发。”
季蓝白了他一眼,就那么点毛,还用得着让他来吹?
不等他开口拒绝,谭秉桉伸出被他掐红的手腕,淡淡道:“被你掐的拿不起来东西。”
“呵呵。”季蓝知道他是装的,不过是想随便找个理由使唤自己而已。
他仔仔细细想着对谭秉桉的付出,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才发现。
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为他做成功的任何一件事。
三分钟后,谭秉桉坐在梳妆台前,季蓝将吹风机插进插排里通上电,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像是玩弄布娃娃那样,对着谭秉桉的头发胡乱吹,一会要么扯掉他几根发丝,要么风太热烫头皮。
但为了体验一把被伺候的感觉,受苦他也愿意。
原本三四分钟就能吹完头发,到最后足足用了七八分钟,还给吹炸毛了。
季蓝把吹风机停下,掰过谭秉桉的头,看见额前那一撮翘起来的头发,立即心生不满,用手使劲往下压,但压完又会再翘起来。
“你这什么头发,发质也太差了吧?“季蓝抱怨道,“我就没见过比你发质还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