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一句的!
“小陆总,我是认真的,只要他回来,我把姜氏给他,”姜茉莉无暇顾及其他,她在此时总算明白了一些,“本来全部就是他的,哪里需要他去争取什么?是我一直糊涂,早就应该把这所有的东西都给他的,我的汀州就不会过得这样辛苦了。”
但此时,姜汀州坐着温淇的车已经离开了。
“姜姨,回去吧。”
陆白屿听了这句,亦没有什么动摇的意思,看着姜茉莉脸色越来越白,不想看到她在这时候出什么事,但最后一句话依旧出声警告:“说这些没意义,您毕竟对汀州好过,我也不想让事情太难看。姜家如今这种境况已经不容易,不想再差的话,不要再用这种办法逼他回去。”
他说最后这一句话是对着姜益生说的。
原来大喊大叫气焰嚣张的姜益生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但眼珠子却滴溜溜转起来——他知道姜茉莉要动姜氏的股份了。
姜家现在风雨飘摇,在这个时候,姜汀州正在和温淇说着糖厂的事情。
车里很安静,司机开得平稳,两个人聊天说话的氛围也是越来越好,温淇现在是真想做这个项目,但是做生意不能只看到好处,必须得看到如今的弱处。
糖厂扩张以后,面对的问题便和一开始的不一样——以前是缺销量,现在非常缺人,这一点姜汀州没有掩盖,他一开始便对此直言不讳。
在管理人员方面,他花心思招揽温淇就是想填补空缺,但直到现在还是有不少空缺,眼下最缺的还是有手艺的师傅。
不仅是现在,以后都会缺的,而且这缺口还越来越大。
姜汀州的粉丝越来越多,厂子的收益一直在涨,网店里很多链接经常缺货,再之后还要在舌尖播出后把邓家的糖厂酥饼大店开起来——即使现在舌尖还没播,店子里已经被闻讯而来的人挤爆了,又有不少人吃完之后发到网络上推荐去了,顾客就越来越多。
厂子和邓家可以招学徒,现在已经招了一批了,但是学徒出师需要时间,更需要明白的师傅去教,手艺上的事情是最无法速成的。
但这种师傅并不好找,一般做了很多年的不会轻易挪窝,倘若是招聘,一般公司那种发简历类型的并不适合这一种类。
今天能从吴师傅这边请来几个就算不容易了,是意外之喜。之后再找,还得是达到姜汀州要求水平的能在某一方面做得很好的师傅,实在是不容易。
“我刚刚把这件事和吴师傅说了,也和师兄说了,看他们那边是否认识一些能介绍到我这里来工作的,”姜汀州道,“师兄走南闯北的,多少认识一些,他答应了,吴师傅那边也顺利,不过他还和我提了一件事。”
温淇问:“什么?”
“厨师大赛,国内三年一度的厨师大赛,”姜汀州道,“这次的比赛地点,就在东江省这里。”
到时候会有不少有名气的厨师过来。吴师傅一提这名字,姜汀州就想起来了。
“我恰好很了解这种比赛,”他道,“我们完全可以参与进去。”
当然,他这回不是去做选手的。
上辈子,姜汀州在那时候经历了舌尖的阴霾,在大赛上一举夺魁,自此一路向上。
吴师傅提这件事其实是希望姜汀州去参加拿奖,但对于姜汀州来说,他没有在这方面再证明一次自己的必要,可对于“优秀的厨师云集”这件事倒是很感兴趣。
姜汀州叹:“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啊。”
温淇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姜汀州不是要去参赛,他是打算从中带几个厨师回来。
糖厂从来不仅仅做甜食,厂子里任何能保存发货的食品都可以做,进一步扩展业务线,且商业街那边开起来之后,更能邀请优秀的厨师来开店,这也就是年底的事情。
“师兄来这拍摄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永青的特色就是包罗万象,只要来了就是永青人,”姜汀州道,“我的粉丝们都很好,我想多做几样好吃的给大家,不过分吧。”
温淇大笑,便笑便点头:“不过分,非常好。”
他听着姜汀州对以后的想法,更觉得糖厂真是个大有作为的地方。
倘若以后真的名厨云集,把这个品牌搭起来了,哪里还会缺顾客和销量?
不过,温淇听到这里,他越来越上心,亦有些自己的想法。
“厨师大赛在年底,我知道这事情急不得,咱们现做着计划,但糖厂这里缺师傅的事情,再等这几个月怕是不行,”温淇道,“姜总,你要有经验的人,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看你想不想要。”
温淇现在说事情,已经自然而然用上了“咱们”这样的词。
姜汀州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姜氏最近受了不少影响,规模缩水,眼见着就要裁员了,”温淇道,“那边剩下的师傅手艺虽然不如你,但是这么多年训练过的,总比外面好上不少。”
他也在宫宴吃过几次,除了主打的几道菜,宫宴的一些点心是姜家御厨的传承,做的不错。
温淇看他不说话,之前调查也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以为他多少有些不忍心,于是借着说道:“这样有经验的师傅可遇不可求,不要白不要,你不出手,别的竞争对手可不会留手的,姜总如果不想出面,我可以……”
他想着自己出面来做,就当是他加入糖厂这项目的见面礼,温淇做事可不会留什么人情。
商业竞争就是如此残酷,且姜氏不行了,身在其中的厨师自己也会动摇的。
“不是舍不得,”姜汀州开口道,“姜氏每况愈下,最近要裁员,这是肯定的。但裁掉的人里面大多都是破烂,我看不上。”
他的糖厂又不是破烂收容所。
温淇闻言一愣,又听姜汀州接着道:“你不了解姜家,里面的人废物太多,以前许多人都忙着勾心斗角,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不过,你说的对,能撑这么多年,里面确实还有一些能用的人。”
企业的每个人的简历都是光鲜亮丽,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只有亲自相处才知道。不巧,姜汀州还真的了解,他实打实做过姜氏好几年的总裁。
曾经在他手底下做的好的,他每个人都记得。
“我给你个名单吧,”姜汀州道,“我只要名单上面的人。其他的不论职位再高,什么主厨经理副总的,都是破烂。”
同为永青的食品行业,如今两边确实算得上是对手了,商业竞争是残酷的。
且姜汀州不止为了这几个优秀的员工。
他和姜家再无干系的事情不止是嘴上说说,姜家现在的管理者是姜益生。自从姜柚出事之后,陆家的依仗没有了,他就一直暗戳戳找事,包括催动姜茉莉,甚至这几天还在网络上发些似是而非的话,好似姜汀州这个大红的博主对亲生父母多么狠毒。
他有威胁的意思,又不敢发太多,生怕情况更难看,但姜汀州却是知道的,今晚这一次直播过后这些奇怪的言论能压下去不少,但姜汀州知道,这样是不够的。
姜益生这种人,向来不见棺材不落泪,想要叫他死了这条心,必须得撕破脸才行。
至于姜茉莉,其实姜汀州没打算对妈妈做什么,她对自己是好过的,姜汀州记得她的好,但即使没有姜柚,两个人亦没有机会做正常的母子了。
他不可能如妈妈的愿望回到姜家。不过,对于姜茉莉想要的“和谐”的家庭,姜汀州另有想法——姜益生中风偏瘫那段时间,别说姜家,整个世界都清净多了。
作者有话说:
州宝:只是想给优秀的厨师一个家而已[摊手]
第73章
温淇对姜家的事情有所了解,但他听到姜汀州现在的态度还是有几分惊讶。
不仅是决绝的语气,毕竟姜汀州果断离开姜家这件事他的很多粉丝都知道,可姜家现在这种情况,姜汀州只要回头便是唾手可得,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财富不是小数目,但他并不打算要这些。
这件事情再聊下去,温淇便听到那一句关于姜益生中风偏瘫全世界都清净的话——不像是诅咒,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个陈述句。
此时的姜汀州是很坦诚的,哪怕是心里话也直言不讳。他在席间喝了点酒,当时就已经有点醉了,过了这一段时间没有更清醒,酒精的作用反而越来越明显,所以问什么答什么。
温淇倒是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这样直白,笑了一声:“姜总也有心狠的时候。”
每次见面,他对姜汀州的印象又都有些许改变,这次又不一样,着很好相处,但在商界沉浮的没有真正性格弱的,况且对姜益生这种人,本就该心狠。
姜汀州听到了这一句,只回了一个字:“嗯。”
随后他就不说话了。
席上的酒后劲比他想象的大,没有牌子没有度数,师兄说是自家酿的,姜汀州的酒量平平,但他喝那个还好,入口甜甜的,一有些水果的甜味,以为度数不高,于是和吴师傅席后相谈甚欢都时候又喝了一点。
但走出来一吹风的时候就有些发晕,和温淇说正事的时候算是清醒,但越到后面越不行。
现在车窗开了一点透气,风一直吹进来,姜汀州便有些昏昏欲睡。且今天弄得时间晚,现在已经到了他睡觉的时间了,酒精以及生物钟的作用下,他说完这些之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温淇倒是千杯不倒,在此时转头看他。
姜汀州额前的头发有点乱,他的脸还有些微微发红,头靠在那里,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看起来又和心狠手辣完全不沾边。
车开得比平时慢,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披在他身上,显得如月色一般柔软。
温淇一直就知道姜汀州很好看,即使他平时穿得简单,但站在那里就能吸引目光,现在更是漂亮得惊人,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
但快要触碰到姜汀州的头发的时候,温淇听到他开口:“要干什么?”
他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人,温淇的手就顿住了,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姜汀州并没有完全睡着。
“我关一下你那边的车窗,”他当即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姜总,外面风吹太久了会着凉。”
姜汀州“哦”了一声,自己伸手把车窗关严实了,之后又问他:“还有多久到?”
温淇应道:“半小时后。”
他回了这一句之后才觉得自己自然而然就听着姜汀州的话了,好像已经心甘情愿做了他的下属。
温淇心想不能这样,哪怕接了糖厂,他还是有原则有地位的,可到了姜汀州住的地方之后,他还是下意识主动下车,带着笑脸伸手去给姜汀州开的车门。
不过还没说一句话,旁边就有声音传过来。
“你们路上开了这么久?”
是陆白屿。
温淇:“……”
他看见陆白屿就是一愣,清醒了几分他还以为这个人已经离开了。在这种时候,他头一次觉得陆白屿这个人还挺烦人。
陆白屿之前拦着姜家人,比温淇的车晚出发却先到了,便在这里等着,看见陆家跟着的车没到而且姜汀州家灯没亮就知道他还没回,果然,过了十来分钟才看见温淇的车回来。
此时,酒劲上来的姜汀州从车上走下来之后也没心思顾及他们两个,只想回去睡觉,脚步有些发飘,下了车没走几步就有些站不稳了。
温淇看到了,当场要去扶,但陆白屿的动作比他快多了,一个箭步走过去就伸手把姜汀州半抱了起来,闻到了他身上的一点酒气。
他做这个倒是熟练,但下一秒,姜汀州就伸手把他推开了。
“别动我,”他道,“我自己能走。”
姜汀州没有全醉,他意识看起来大致是清醒的,自己在原地站稳了之后,又往前面走了。
但陆白屿不放心。
他知道成是非带来的酒比那些洋酒后劲大多了,当时看姜汀州多喝了几杯就有些担心了,但又不好劝,从停车这里到院子那里还有一段路,他不仅一直跟着,手上还拿了保温杯,里面是煲好的解酒汤。
“汀州,”他拿着保温杯跟着,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你喝一点解酒汤吧,身上会舒服一些,不然明天起来要头疼的。”
姜汀州不听他的,又走了几路,他觉得自己在走直线,但走着走着就靠到墙上去了。
他手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觉得陆白屿在那边说话有点吵闹,摆了摆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点解酒汤,好让他赶紧闭嘴,随后就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苦,”他道,“难喝死了。”
姜汀州喝了酒不闹,但他会说实话,一般他不会嫌弃食物,但确实不大喜欢苦味的东西。这一杯解酒汤用了药材,味道自然不会太好,陆白屿哄着人,说这次准备得急,下次换一种方子,做出来保证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