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林闻璟只穿着单薄的西装,左筝然把他留在了室内,推开门出去站在露台上一个可以随时看得到林闻璟的位置。
他点上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李兰图打了通电话。
“什么事?”
李兰图说:“刚刚在停车场听到几个司机聚在一起在聊唐泓和叶樵宇的事。基本上就是梁随说的那些,不过有一个细节,梁随没有提到。”
“什么?”
“这是唐泓第二次怀孕,第一次是四年前,当时他是……”似乎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李兰图说话的速度降了下来,“他是左主席的情人。”
左筝然笑出声,“叶樵宇……我还真的是小看他了。”
李兰图继续说:“这段关系不知是被左主席藏得太好,还是他们随口乱说,真实性存疑。另外,他们还说起这个消息是叶荇身边的一个保镖和人喝醉酒,在酒桌上传出来的。这就是你说的林闻璟要做的事吗?”
走廊里,林闻璟正仰着头在看墙壁上的装饰画,天花板的筒灯将他的五官镀上了一层很柔和的暖光,左筝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对李兰图说:“也许是。”又说,“如果是,那林闻璟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李兰图沉默了几秒,问:“曾见山这下还有命活?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曾见山跟了叶荇这么多年,左筝然不信他手里没点叶荇的把柄。叶荇可能会不再信任他,把他从明翠山庄赶出去,却不一定会要他死。
“不用。先这样,回头再说。”
左筝然挂了电话,第二支烟正好燃尽,他推开露台门出去,握住林闻璟有点冰凉的手指,但什么都没说,牵着他的手返回了宴会厅。
宾客们都已落座,左筝然进门时,侍应生正在往那两张能容纳三十人同时用餐的长桌上摆放餐食。
左筝然带着林闻璟在左展杭的右手边隔了三个座位的空位上坐下,从经过的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取了杯餐前酒放在林闻璟面前,忽然听见左展杭说:“樵宇跟我的亲儿子也没什么差别,我和叶部长商量过了……”他看向叶芃,“下个月选个好日子,正式让樵宇改姓左,以后和筝然一样叫我父亲。”
“啪!”
酒杯碎裂的声音突兀响起,惊得众人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
--------------------
sry,来晚了
第32章 选择活着还是选择左筝然?
左筝然看见了封尧。
一条直径三公分粗的钢筋从挡风玻璃斜刺而下,完全贯穿她的胸口。被血浸染后更加乌黑的长发铺在白色的皮质座椅上,她阖着眼睛,面色平静,好像只是睡着。
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撞击着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咔嚓声,这似乎是不祥的倒计时,昭示着死神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已经在来的路上。
左筝然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徒劳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是场梦境吗?明明那一晚,他正裹在温暖的被褥间,重复梦见白天生日会上的那个七层的漂亮蛋糕。
不是梦境吧?不然要如何解释他听见了下雪的声音,尝到了舌尖上苦涩的眼泪,也感受到胸腔被生生剖开的疼痛。
左筝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封尧的死亡。
火烧起来了。
隔着车窗,左筝然看见火舌吻上封尧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他用手肘,用拳头,甚至用头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可那扇窗隔着生与死,他无法触碰正在死去的人。
左筝然感到有人在撕扯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将他从车前一寸寸拉开。
“滚开!滚!!”左筝然痛苦嘶吼,拼命挣扎,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最后化为一抔飞灰,被冷风吹散。
封尧死了,死在这个雪夜。
左筝然目眦欲裂,双眼已经干涩到了极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挣扎的幅度更为剧烈。
“按住他!上束缚带!”
“快!镇定剂!”
“……”
左筝然的世界从白到灰再到一片虚无的黑暗,他做了个好梦。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阳光房四面的玻璃折射出来的绚丽色彩落在一整片正在热烈盛放的晚香玉花丛中。
封尧拿着一把小铲子递给他,笑着说:“小岚,闻到花香了吗?这是妈妈信息素的味道。”
“闻到啦。可是我为什么闻不到妈妈的信息素呢?”
“因为你还没有长大,没有分化呀。”
左筝然仰着脸,“那如果我是一个beta呢?”
封尧弯下腰,长发扫过左筝然的脸颊,带来一点暖融融的痒,“是个beta也没关系,妈妈和这丛花会一直陪着你。”
左筝然猛地睁开眼,突然涌入视线内大片的白让他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等找回对身体的全部感知,左筝然才发现他脖子以下的部位被束缚带死死捆在了床上,动一动手指都很难。
梁随双眼血丝密布,脸上戴着一个信息素隔离口罩,正指挥着护士给左筝然做生命体征的监测。一抬眼看见他醒来,梁随笑着说:“你总算舍得醒了,我和兰图都快哭晕过去了。”
眼前开始出现黑色的斑块,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在斑驳的视野内缓慢旋转,左筝然闭了闭眼又睁开,哑着声音说:“至于吗?把我捆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连续发疯17个小时,昏迷22个小时。”梁随的声音里带了点哽咽,“封岚,我看你是想让我死。”
梁随从一旁的小桌子上端来一杯水,插上吸管喂到他嘴边,“你总说我废话多,是不是把我提醒你易感期前情绪起伏别太大也当成屁话没过脑子啊?”
左筝然喝完一整杯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一个医生就语速飞快地对梁随说道:“他在易感期,但目前的信息素水平已经低于临界值,血压在掉,需要立刻注射诱导剂。”
梁随看了眼监测仪上的数据,“15ml诱导剂静推。”
“15ml?”医生语气犹豫,“这个剂量……”
左筝然先前在枫城做治疗时,每个疗程也仅仅是注射2ml的诱导剂而已,眼下他的情况实在凶险,梁随压根就顾不上别的,“快点!”
说完,他低下头温声对左筝然说,“这回跟以前不一样啦,你需要一个omega。”
诱导剂缓缓推入血管,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左筝然就感觉到后颈的腺体开始发烫,性腺细胞在诱导剂的刺激下快速产生信息素,紧接着,比之普通易感期汹涌数倍的情潮就朝他滚滚涌来。
明明刚刚喝过一整杯水,左筝然仍然觉得喉间干渴,他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液,说:“不需要。”
梁随沉默了几秒钟,“林闻璟一直在外面。”
左筝然往门边看了一眼,病房门上有一个直径约20公分的小窗,林闻璟的脸贴在上面,正转着脑袋调整角度,等一个医生挪开身体,他看到左筝然朝自己看过来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冲他招了招手。
林闻璟身上还穿着那套去参加叶樵宇订婚宴的西装,领结已经歪歪扭扭,用发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支棱在脑袋上,整个人邋里邋遢,很像个在路边捡破烂的。
“让兰图送他回望溪,他看起来很多天没有洗过澡。”
左筝然盯着林闻璟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太过牵强和荒谬,便很脆弱地挪开了视线,向梁随袒露他不愿意林闻璟踏进这扇门的真实原因,“他会死吧?”
梁随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也太不把我当盘菜了吧?我还能让一个活蹦乱跳,身体健康的大活人死在这儿吗?”
“我还不了解我自己么?不死也要没半条命。”左筝然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他挣扎了几下,“解开。我当你是盘菜,所以没有林闻璟,你也不会让我死在这儿。”
梁随终于维持不住他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压低声音道:“我还不了解诱导剂么?你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左筝然的眼睛被身体里高浓度的信息素灼得发红,他笑了笑,“试试看吧。”
梁随和他对峙了将近一分钟,走到床边打开了束缚带的卡扣。
左筝然活动了下手腕,开始解病号服的第一颗扣子,他掀起眼皮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梁随,“还不滚是想在这里看我手冲吗?”
梁随无奈地叹了口气,冲一旁的医生们摆了摆手,“出去吧。”
他走到门口,拉开病房门,林闻璟立刻探了个脑袋进来,“梁医生!左筝然怎么样了?”
梁随深深看他一眼,转过头问左筝然:“你不问问林闻璟的选择吗?”
林闻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什么?什么选择?”
梁随和左筝然对视了几秒钟,转过头对林闻璟说:“你进来,你可能会死,你不进来,他可能会死。他选过了,现在轮到你了,林闻璟,你选什么?”
左筝然拄着膝盖,急促地喘息着,他本该大骂梁随,让两人一块滚出去,但不知是高热烧坏了他的大脑,还是alpha的某种本能蠢蠢欲动起来,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动也没说话。
野兽一般的眼神锁定林闻璟,林闻璟吓得缩了缩肩膀,低下了头。
“我……”林闻璟搓着手指,很用力,指节都泛起青白色。
左筝然抓起病床上的枕头朝门口丢了过去,“滚!”,然后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冷水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浇了个透彻,可左筝然仍然觉得热,心脏泵出好像不是血液,是岩浆,烧灼感使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胸腔里燃着一团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去的火,极度的饥饿和干渴让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掠夺和占有。
清醒时尚且能拒绝梁随为他安排omega的提议,但如果现在他的面前真的存在一个omega,他一定会立刻用锋利的犬齿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腺体,在他的战栗和尖叫中成结,将他从里到外完完整整打上左筝然的烙印。
左筝然将脑袋抵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嘈杂的水流声中,他清晰地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咯吱声。
“左筝然。”
左筝然的意识已经在消失的边缘,他怀疑自己幻听,但还是缓缓转过了头,看见林闻璟正站在浴室与病房,光亮与黑暗的交界线上。
他瑟缩着肩,一双眼睛不知该放在哪儿似的乱转,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又小声叫了一声左筝然的名字,说:“我……我来了。”
他洗过澡了,穿着一身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抬脚往浴室里走了一步。
左筝然直直地盯着林闻璟,他那几乎停止运转的大脑这会儿只能思考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比如柔软的棉质布料,撕开它应该不会费什么力气。
林闻璟的出现瞬间让左筝然的本我掌握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一把将林闻璟拉到水下,推搡着将他抵在墙壁上。
“啊!好冷!”
左筝然充耳不闻,鼻尖从林闻璟的耳后一直划到后颈,嗅闻了几下,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的信息素让他的怒火迅速高涨。
但他说话的语气温柔,每一个音调都带着哄骗和诱惑的味道,“宝贝,可以让我咬一下吗?”
林闻璟不安地动了动身体,磕磕巴巴地回答:“你……你……啊!”
犬齿刺破皮肤,大量的信息素和左筝然一同进入林闻璟的身体。
——入侵、防御、崩塌、融合。
--------------------
终于写到易感期……
改姓这事儿对左来说堪称核爆,原因后面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