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不带这么聊的。
他不知道陆应萧吃错了什么药，但现在看来陆应萧是诚心要和自己避嫌。既然陆应萧这么“配合”，他也无话可说。
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怎么找陆应萧算账，他大步走出陆应萧所在的人群，看了眼时间，早上快过去了。
回去开个复盘会议，中午吃饭时再给陆应萧一次机会。
好不容易捱到饭点，陆应萧居然又自己先跑了。
他这下搞不清楚陆应萧要做什么了。他们约定的只是“保持距离”，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跟着陆应萧倒饭的步伐，直接闯入人办公室里。
“怎么了，宋总监？”陆应萧这会还在和他装不熟，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现在是我的午休时间，请你不要打扰我。”
宋亭宴破口骂道：“陆应萧，你演上瘾了是吧。”
陆应萧惊讶道：“骂我干嘛？”
宋亭宴用力将吸管插入酸奶里，塑料盖发出清脆的“啵”的一声。他自顾自坐到陆应萧的沙发上，低头抬眼，阴恻恻地盯着陆应萧。
陆应萧还在头头是道：“你在这个时候私自闯入我办公室，是想和我幽会还是玩潜规则？虽然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我也很喜欢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看到你就浑身血液沸腾，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
保命的话还没说完，宋亭宴已经大步走过去骑到陆应萧腿上，抓着他的头发把桑葚味酸奶全部渡进他嘴里。
“这就忍不住了？”陆应萧用指腹擦掉唇角的酸奶，笑道，“还挺凶。”
宋亭宴板着脸说：“谁叫你不理我。”
“不是你说的吗，上班期间保持距离？”陆应萧耸耸肩，礼尚往来地拽着宋亭宴的发尾，“倒打一耙啊。”
宋亭宴把头发解救下来，点点陆应萧的手表，“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你总占理。”陆应萧失笑，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宋亭宴的唇，“欺负人。”
宋亭宴两手搭在陆应萧脖子上，狭长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应萧握住宋亭宴的腰，眉目含笑又暧昧。
门口突然响起三下敲门声，一下下都小心又克制。陆应萧一手还托着宋亭宴的屁股，不满地侧头看去。
磨砂玻璃门外是下属急得团团转的身影，陆应萧眼神一转，喊了声“进”。
宋亭宴比下属还急，想要从陆应萧身上下来，却被陆应萧以更大的力气掐着腰按回去。
“有事？”陆应萧玩弄着宋亭宴的发丝，懒洋洋道，“有事说事，速度。”
“嗯，有点事……小事。”下属强忍住看宋亭宴的目光，斟酌着开口，“浮世百态被抄袭了。”
“啪”一声，是宋亭宴头发被陆应萧扯断的声音。
《浮世百态》是陆应萧他们开发的一款种田经商游戏，投入的成本并不多，不像其他游戏那样闻名，但也是制作组的心血。陆应萧这会应该是生气的，这个行业最忌讳抄袭。
下属找到抄袭游戏，打开来给陆应萧看。陆应萧在界面上点了几下，笑了。
“这游戏马上就会倒闭的。”他话语中无不透露着轻蔑，“我知道了，去吧。”
下属又看了宋亭宴一眼，好奇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陆应萧神色自若道：“哦，宋总监后背痒，来找我我帮他挠挠。”
“哦。”下属愣愣地点点头，边退出办公室边没头没脑地夸赞道，“那感情好。”
“放我下来。”下属走后，宋亭宴不停拍着陆应萧的肩，“丢死人了。”
陆应萧笑他：“现在又觉得丢人了？”
宋亭宴无语，催促道：“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陆应萧抱着宋亭宴转了个方向，从身后搂住宋亭宴，从手机里进入抄袭游戏的小程序。刚一启动，就被UI界面逗笑了。
“抄也抄不明白。”他截屏，笑声中似乎还有对对方的惋惜无奈，“我们为他们提供了那么好的范本，可惜了。”
宋亭宴一时拿捏不住陆应萧的心情，只能附和道：“确实。”
陆应萧颠了颠宋亭宴，把宋亭宴抱紧了些，带着宋亭宴“玩”小游戏。宋亭宴其实有些难受，一米八出头的男人被禁锢在火热躯体与办公桌之间的狭小距离中，实在伸展不开，但顾及陆应萧的情绪不敢说。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舒服的坐姿，还要不断活跃气氛。直到陆应萧把他放到地上，给他拉了把椅子。
“坐得不舒服了是吗？”陆应萧温和地问，“难受怎么不说？”
宋亭宴从来都很害怕别人看出自己所想，只能辩解道：“没有，就是有点热。”
陆应萧根本没信，说：“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我直说，不用这么懂事体贴，我哪次和你生气过了？”
宋亭宴这回是真的脸热了，小声说：“这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改掉的。”
“谁都没有必要让你去讨好。”陆应萧依旧逼着宋亭宴正视自己，“更何况我是你的爱人。”
宋亭宴心中其实明白这个道理，也为陆应萧的宽容感到宽慰，但嘴上说出来的就是另一番话：“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也不和我说吗？”
陆应萧噗嗤一声笑了：“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他关掉录屏，耐心地解释道：“我刚才不说话，只是因为我在思考怎么能最大化地讹一笔赔偿，而且这个官司很好打，一点也不棘手。”
宋亭宴将信将疑，但没多说什么。
“换个游戏玩？”陆应萧退出抄袭游戏，点开了另一个小程序，“我最近玩的，轻松解压。”
游戏加载条拉满，页面上挑出一个等身正比立绘。
是很简单的换装游戏，人物站在家中，旁边的衣柜可以选择换装，后面窗户的按钮可以选择出游。
问题是，屏幕中间的那个3D人物，长头发、桃花眼，泪痣点得不偏不倚，赤裸的身躯上红色吊坠鲜艳欲滴。
——赫然是一比一复刻宋亭宴的模型。
第43章
宋亭宴见过这个模型。
之前陆应萧还在开发的时候, 他只是觉得有一瞬间的眼熟，还以为他们团队转变风格做女性向游戏去了。
没想到是做自己的换装小游戏。
“怎么想到的？”他轻轻弹了一下陆应萧的额头，“心思不用在正处。”
“自己花钱找人设计的，放心, 没流传到市面上, 就我一个人玩玩。”陆应萧光明正大地拿给宋亭宴看, “也没搞擦边，就是想看看你穿新衣服的样子。”
“说得还挺正义。”宋亭宴笑了笑，“你要庆幸我是现在看到的，觉得没必要和你计较。要是放在之前，你可能真的会以性骚扰的名义被我送进去关两天。”
但他也很好奇陆应萧到底做出了个什么, 点进换装衣柜。近百套衣服按照风格、时令、色系等分得非常清晰，设计精美的同时还做出了逼真的质感。
宋亭宴随便点了套宫廷风的裙子, 墨绿色如油画般层峦叠嶂的法式长裙就套在了“自己”身上。
陆应萧在一旁提醒道：“还可以换发型。”
宋亭宴瞥他一眼, “我不瞎。”
他顿了顿，又问：“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穿裙子很惊悚吗？”
“是的，但除你之外。”陆应萧自顾自给“宋亭宴”换上个低丸子头，说, “我就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宋亭宴叹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别让我再发现你更多奇怪的癖好了。”
陆应萧意味不明地说：“但愿吧。”
宋亭宴向陆应萧要了个内测邀请码, 给自己手机上也插入了这个程序。他走之前还瞪了陆应萧一眼，陆应萧装作委屈巴巴地说“我都被抄袭了你让让我”。
宋亭宴确实有些心软，但还是嗤笑一声，转眼看到陆应萧办公室门口挂着的负责人铭牌，心想什么时候买两张贴纸给它装饰一下。
到时候就买粉色的好了。
陆应萧手底下制作组速度极快, 下班前就放出了被抄袭的公告，甚至还艾特了公司官博，势必要把这事闹大。宋亭宴一字一句阅读完，骂了句“该”。
他在转发区看到陆应萧的账号，给陆应萧点了个赞。
像要故意吸引陆应萧目光一样，也不知道陆应萧看到他的存在，能不能露出一个笑。
他还在想自己能帮上陆应萧什么忙、能不能把对方责任最大化，陆应萧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盒兔子造型的白巧蛋糕。
“什么时候买的？”他有些惊喜，“是那家店朋友圈发的那款新品？”
“嗯，刚才你人不在，我就先下楼买了。”陆应萧一手撑着他桌子，看着他电脑屏幕笑道，“大忙人，这又是哪个游戏的概念图？”
“刚才在他们工作区跟着测试。”宋亭宴解释道，“什么哪个游戏，换了批美工团队而已。”
陆应萧立刻哄道：“好好好，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宋亭宴慢条斯理收拾好东西，说：“走吧。”
两人下班到家晚，陆应萧简单做了一碗蒸蛋、拌了两份鸡丝凉面。宋亭宴在一旁打下手，备餐速度还算快。
陆应萧从冰箱拿出实际上刚放进去冷藏没多久的蛋糕，自作主张地在兔子上淋了一圈蓝莓酱，推到宋亭宴面前，“现在吃还是饭后吃？”
宋亭宴笑他什么也不懂：“当然是饭后甜点。”
“你多吃点。”陆应萧把鸡胸肉丝往宋亭宴盘子里夹去一些，说，“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又没有饭吃了。”
“我又不是不会做饭。”宋亭宴礼尚往来地把香菜全部拨给陆应萧，“去哪里？”
“大学同学婚礼，我去当伴郎。”
宋亭宴放下筷子，表情有些严肃：“你大学同学，不都在国外吗？”
他忽然想到之前陆应萧说要出国的事。即使后来两人再也没提起过，但当时确实结结实实往他心里扎进去一根刺。
“也有和我一样回国的啊。”陆应萧给他顺毛，“周五去周日回，嗯？”
宋亭宴暗笑自己太神经紧绷草木皆兵了，说：“知道啦，批准了。”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你之前说要出国工作，还作数吗？”
他还是很怕陆应萧有一天真的离自己而去，两人相隔不知道多少个国度再难相见。特别是在一起后，他发现自己越发离不开陆应萧。
“当然是假的了。”陆应萧搂搂他的肩，安慰道，“当时故意气你的，但凡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你怎么这么笨啊。”
他侧头温柔注视着宋亭宴的脸，又轻声地、难过地呢喃了一遍：“你怎么这么笨啊。”
要是早点表露心迹，他们也不会耗到最后双双筋疲力尽。
宋亭宴当然知道陆应萧的意思，但无法解释出半个字，只能把这个话题轻轻放下：“以后少骗我，狼来了的故事听没听过？”
陆应萧问：“你是不是害怕了？当时，还有现在。”